第十章 不瘋魔，不成佛

柯浩然的一劍，斬殺在屠夫的身上，都能夠破了屠夫的佛門五境上神通無量金剛不壞。但是這一劍，留在蓮生和尚手掌上的隻不過是一道淡淡的痕跡而已。

這不是柯浩然變弱了，而是因為蓮生和尚的確是變得更加強大了。

用饕餮吸收了魔宗這麼多的高手念力修為，尤其是魔宗宗主林遠山的全部道行，都被蓮生和尚據為己有。林遠山乃是魔宗的宗主，五境上的大修行者之一，修為不說是驚世駭俗，但是能夠在道門的驚濤駭浪裡麵帶領著魔宗守住了最後的地盤，都足以看出來林遠山的強大之處。

蓮生和尚現在的實力，早已經超越了他的知天命巔峰的境界，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柯浩然在空中，臉色再度有些發白，從納蘭湖畔破除千年前光明大神官留下來的壁壘到和蓮生和尚交鋒，他的麵色曾經幾度變得蒼白，然後又恢複。

“柯浩然，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蓮生和尚看著頭頂上盤旋飛舞的柯浩然，語氣微微一沉，“我念你和我是朋友的關係，可以讓你離開魔宗，而我繼續在魔宗當中參悟一些道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

蓮花和尚商量道。

“你是魔，我自然要殺你！”

柯浩然笑著說道，“而且，從現在開始，我和你也不再是朋友，為了書院，為了天下的蒼生，我也要將你永遠的困死在魔宗的這座山中。”

“既然你殺戮了魔宗的這麼多人，那麼我隻好將你困在這裡，讓你每天都看到這些被你殺害的人慘死的異狀，讓你每天都遭受著心靈的折磨。”

柯浩然利嘯一聲，手中青鋒劍再度折返回來，帶著無與倫比的強大氣息，向著蓮生和尚的頭頂轟然斬落了下來。

蓮生和尚閉上眼睛，不再去看柯浩然和他手中的劍，他的左手再度抬起來，擋在了腦袋上。

下一刻，柯浩然的青鋒劍，再度斬殺在了蓮生和尚的手掌上，火石迸發，柯浩然再度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彈飛出去，而蓮生和尚的手掌上，劍痕更深。

蓮生和尚微微皺眉，臉上有一抹痛楚的神情一閃即逝。他再度睜開眼睛，灰白的眼眸當中，帶著一抹狂熱。

“不瘋魔，不成佛！”

他啟動嘴唇，緩緩的吐出來這六個字。這六個字，是一種道理，更是一種神通。蓮生和尚現在語出便是真理，真正做到了佛門當中的言出法隨。

隨著他這句話，空氣陡然凝結，蓮生和尚的身影變得高大起來，他雖然還是坐在蒲草團上，但是整個人卻和站在地麵上的柯浩然一般的高大。

遠遠的看上去他好像是佛門上古大能坐臥佛一樣，臉上帶著大慈悲。

但是在柯浩然的眼中，他麵前的蓮生和尚，卻是那般的猙獰。

“我也不管你是魔還是佛，都要斬掉。”

柯浩然向前衝動，一劍刺殺出去，這一劍光華萬丈，幽幽青光遮住了石壁上千年長明燈的光芒，魔宗的這座大殿，都被青鋒劍的幽幽劍光給籠罩，除了蓮生和尚。

蓮生和尚頭頂上，冒出來一圈佛光，這佛光是金黃色的，看起來格外的純淨。

沐浴在佛光當中，蓮生和尚便是真正的佛。他看向柯浩然，手掌微微一動，便有狂暴的風從某一個虛無的世界當中灌輸進來，來到了魔宗大殿，來到了蓮生和尚的雙手之間。

他的手掌，雙掌合一，將柯浩然斬落過來的一劍，定在了他的手臂之間。

幽幽青光儘數散去，青鋒劍在蓮生的手掌上，終於散掉了全部的光華，古樸的劍身，安靜的躺在蓮生和尚的手掌中央，好像是一條將要死去的遊魚一般。

柯浩然卻是微微一笑，仿佛青鋒劍被蓮生和尚給夾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回身，鬆開了劍鞘。

對於一個劍道的高手來說，他們的本命劍便是他們的性命，握住手中的劍，他們才能是大殺器。一旦鬆開了劍鞘，那麼他們和本命之間，就有了距離。

柯浩然鬆開了劍鞘，這本來是劍道的一大忌諱。

但是看到這一幕，蓮生和尚的眼眸當中，卻是略過來一絲的不安。

青鋒劍，是柯浩然的本命，柯浩然握著青鋒劍和沒有握著青鋒劍，實際上是一個效果，強大到了他這樣的程度，一草一木都可以看做是劍，甚至於空氣都可以是他們手中的劍。

柯浩然一揮手，麵前的空氣當中，一柄氣劍凝聚起來，這一柄氣劍有型有質，看起來好像和真實的青鋒劍一模一樣。他反手握住了氣劍的劍訣，向著蓮生和尚的腦門斬落。

這個時候，蓮生和尚雙手夾著柯浩然的青鋒劍，自然是沒有多餘的手來遮擋他的腦門。

蓮生和尚腦門上的九點戒疤，便是他的弱點。正如同屠夫的眼睛是他佛門無量精鋼不壞的弱點一樣，蓮生和尚腦門上的戒疤也是他的弱點。任何法門神通，都不可能完美。

從先前的兩次交鋒當中，柯浩然已經猜測到了蓮生和尚的弱點，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連著向蓮生和尚的腦門，砸落下去兩劍。

轟！

大殿當中，青峰氣劍砸落在蓮生和尚的腦門上，發出來洪鐘大呂的聲音，這聲音好像是佛國當中的戒鐘被敲響一樣，整座大殿裡麵元氣波動，柯浩然的氣劍再度崩潰。

蓮生和尚的腦門上，有涓涓的血液流淌出來，血液將他的半個臉都染成是血汙的紅色。蓮生和尚的臉，本來被佛光籠罩，看起來充滿了大慈悲，可惜的是現在卻如同是九幽當中的惡魔一樣，分外猙獰。

“你破了我的佛門神通。”

在血光當中，蓮生和尚看著柯浩然，依舊是麵無表情。

“繼續！”

柯浩然的氣劍崩潰，他沒有再度凝聚出來氣劍，而是身影一動，青衣飄飄，來到了蓮生和尚的身前，再度握住了被蓮生和尚夾在手掌當中的青鋒劍。

青鋒劍，才是柯浩然最強的武器，如果剛才他用的是青鋒劍的話，隻怕現在蓮生和尚的半個腦袋都被打碎了。

柯浩然伸手，握住了青鋒劍，這個時候的蓮生和尚，已經被柯浩然剛才的氣劍打的道心不穩，也正是趁著這個機會，青鋒劍光芒大勝，被柯浩然很輕鬆的抽了出來。

握著青鋒劍，柯浩然長笑一聲，手腕一翻，再度向著蓮生和尚的腦門砸落下去。

這一次，砸的是青鋒劍。

蓮生和尚微微低頭，讓過去柯浩然這勢大力沉的一砸，他再度伸手，便是佛光陣陣，向著柯浩然的手臂轟然抓了過去。這蘊含著佛光的一抓，放佛是驅動了遠古諸佛的大神通，柯浩然居然是躲避不過去。

但是，柯浩然何等驕傲的一個人，麵對著蓮生和尚的一抓，他根本就沒有想著要去躲避。

電石火花之間，他向前一步，居然是直接來到了佛光的籠罩當中，手中的青鋒劍沒有砸向蓮生和尚的麵門，而是落在了他抓來的大手印上。

轟！

又是一聲洪鐘大呂，柯浩然和蓮生和尚兩個人都是微微一震，同時吐出來一口血液。柯浩然的青鋒劍，第三次斬落在蓮生和尚的手掌當中，終於在他的右手上，看出來一條血口。

上一氣劍，破了蓮生和尚的佛門無量金剛不壞，而這一次的青鋒劍，則是直接破了蓮生和尚的無相大手印。

柯浩然回劍，阻擋著蓮生和尚左手碾壓下來的佛拳，兩下再度相碰，柯浩然連帶著他的青鋒劍，被轟擊出去，遠遠的撞擊在魔宗大殿的牆壁上，將幾座千年長明燈都給撞熄滅。

“咳咳！”

柯浩然吐了一口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他的青衣看起來也有些破碎，但是他卻笑著看著蓮生和尚。表麵上看起來，蓮生和尚一拳將柯浩然砸出去，是占據了上風。

但是實際上，柯浩然給蓮生和尚造成的傷害，更大。

蓮生和尚依舊坐在蒲草團上，環繞在他周圍的佛光開始暗淡減弱。他的眼眸當中，有痛楚的神情一閃即逝。原先高大的身軀也好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在逐漸的縮小。

最終，還是回歸到了正常的身體大小。

黃色的袈裟上，到處都是血跡，這些血有的從他的腦袋上噴射出來，有的從他的手掌上滴出來，蓮生整個人，好像是沐浴在佛光當中的惡魔一樣，或者說，他本來就是惡魔。

“不瘋魔，不成佛！”

蓮生和尚開口，依舊是這六個字，六道佛門真言。

“子不語怪力亂神！”

聽到蓮生和尚的話，柯浩然挺起胸膛，緩緩吐出來八個字。這八個字，便是柯浩然在書院後山觀看前人諸子百家的典籍，領悟到的書院開口真言。

兩股真言在虛空當中碰撞，蓮生和尚臉上的光澤更加的暗淡。

“嘿嘿，你的悟性真是不錯啊！”

蓮生和尚有很奇怪的口吻，笑著說道。

“謝謝！”

柯浩然站在距離蓮生和尚數十米的距離上，看著佛光逐漸熄滅的和尚，心中卻也有很多的感慨。他一直都把蓮生和尚當做是朋友，而且是赤誠相待的朋友。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當初在桃山的山麓上，他也不會明字卷交給蓮生和尚先看。

誰也沒有想到，他的這個舉動，對於蓮生和尚的影響，不可謂是不深。蓮生和尚也是看了明字卷以後，在徹底的瘋魔了。

“看來，我真是害了你啊！”

柯浩然的眉頭，皺的和小山一樣高，他眼睛盯著蓮生和尚麵前蒲草團上麵的經書，“這本明字卷，我要帶走。”

“帶走？”

蓮生和尚奇怪的笑了笑，“你憑什麼帶走啊，你要是想帶走的話，那麼便來我這裡拿吧。”

說完話，蓮生和尚閉上眼睛，不去看柯浩然。

柯浩然神情一穆，剛才的一番拚殺，實際上他的念力和元氣，都消耗的一空。尤其是用青鋒劍三度砸向蓮生和尚，耗費的元氣更是劇烈，他現在正在那裡，都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不過，柯浩然也知道，蓮生和尚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兩個人算是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他向前，跨出去一步。

一步跨出去，便有風聲從周圍響徹起來，魔宗大殿外麵，似乎有無數的腳步聲音向著魔宗的冥神大殿蜂擁而來。聽到了這個動靜，柯浩然的臉上，微微有些嚴肅。

而蓮生和尚，仿佛是沉睡了一樣，一動不動。

“哈哈！”

冥神大殿的門，被人踹開，很快蜂擁進來一群人。這些人都是魔宗的人物，確切的說，正是這些人，推動了蓮生和尚做出來叛逆的舉動。這些人在千年長明燈下，看著青衣上血跡斑斑的柯浩然，看著坐在蒲草團上參禪狀態的蓮生和尚。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真是白白撿到了一個便宜。”

為首的漢子，黝黑的臉上，露出來一絲的猙獰神色。周圍的人，都跟著起哄，大笑起來。

一時間，整個冥神大殿，風雲湧動，笑聲不斷。

場麵上，有兩個人沒有笑，一個是蓮生和尚，一個是柯浩然。柯浩然看向蓮生和尚，緩緩的邁步，來到了蓮生和尚的身前。蓮生和尚睜開眼睛，其中便有大慈悲，大光明。

但是在他眼眸的最深處，依舊有一抹瘋魔的影子在蠢蠢欲動。

他看了一眼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的柯浩然，又看了一眼麵前影影重重的魔宗人物，淡淡開口道，“你們這些人，果然是首鼠兩端，背信棄義，最是可恨的。”

“我要普渡你們。”

蓮生和尚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平淡至極，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波動。似乎他說要普渡那便是一定能夠普渡，他說要殺生那麼便是要殺生一樣。

幽幽佛光當中，蓮生和尚緩緩的伸出來一根手指。

“天下溪神指~！”

作為道門知守觀從不外傳的絕技，這天下溪神指威力巨大，蓮生和尚當初在知守觀呆過一段時間，這天下溪神指，便成為他囊腫的絕技。如今的蓮生和尚，儘管已經瘋魔，但是確實天下間少有的佛，道，魔三宗兼修的人物。

佛、道、魔三大宗派的功法，表麵上看起來是風牛馬不相及，但是內裡卻是隱約想通。蓮生和尚用大智慧，大悟性，大神通，將三門宗派的功法糅合在一起，便是所謂的大神通。

天下溪神指一出現，頓時整個冥王大殿當中，到處都是風聲鶴唳，數不清楚的指影，好像是利劍一樣，從天而降。魔門的這些人物，其中有數位都是知天命巔峰的強大修行者。

但是，他們很快發現，就算是他們，想要抵擋住這天下溪神指，也是萬難。

而且，更讓他們膽戰心驚的是，在蓮生和尚出動了天下溪神指的瞬間，站在他一側的青衣人影也是微微一動，那一柄不知道斬殺過多少人物的青鋒劍，龍吟一聲，再度出手。

劍影重重，在虛空當中似乎是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屏障，如同是驚濤駭浪，又如同是海濤拍岸，劍影從上而下，組成是一道道劍網，向著魔宗的這些人物，瘋狂的斬落下去。

“哢嚓！”

悶響，在冥王大殿當中不時的出現，伴隨著骨骼破碎的聲音，是無數魔宗高手聲嘶力竭的呐喊。被蓮生和尚的天下溪神指和柯浩然的青鋒劍網所斬殺，他們才突然發現，原來他們根本不時所謂的黃雀，而是啼鳴在樹上的蟬。

隻不過是一瞬間，便有超過七成的魔宗修行者，倒在了血泊當中，死在了蓮生的天下溪神指或者是柯浩然的青鋒劍網當中。大殿當中，能夠站立的都是魔宗知天命巔峰和上品的高手，他們儘管還能夠站立，但是全身上下，也都是淒慘無比。

“你們，你們都是魔鬼！”

終於，有一位幸存的知天命上品魔宗修行者，神經再也支持不住，徹底的崩潰了。

他一邊哭，一邊笑，眼淚鼻涕同時流出來，看起來格外的可笑。

但是，冥王大殿除了他的叫喊聲，沒有任何的開口說話，不管是蓮生和尚還是柯浩然，或者是這些知天命巔峰的修行者，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

到了這個地步，實際上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柯浩然和蓮生和尚拚殺了一場，兩個人旗鼓相當，廝殺的自然格外的賣力，這也就是導致了他們兩個人現在，在爆發出來最強大的一波攻擊以後，雪山氣海當中，再無餘力。

在他們麵前，還有十餘位魔宗的高手。

但是因為剛才柯浩然和蓮生和尚的一波攻擊實在是太過於伶俐，這些人都被殺的心驚膽戰。在他們看來，柯浩然和蓮生和尚便是九幽地獄來的惡鬼。

佛在人間，魔也人間。

“柯浩然？！”

沉默了許久，一直沒有說話的蓮生和尚，卻是抬起頭來，看著身側不遠處的柯浩然，淡淡的開口。

“恩？”

柯浩然低頭，看著蓮生和尚。

“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實力啊。”蓮生和尚微微搖頭，儘管這句話說的很是蕭條，但是蓮生和尚的臉上沒有任何遺憾的表情，“我布置了這一切，機關算儘，但是始終還是奇差一招。”

“我沒有想到，你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內，修為提升到了這樣一個恐怖的程度。”

“我原本以後，我用饕餮大法吞噬掉林遠山和忠誠於他的魔宗高手的修為，應該能夠超越你。但是現在看來，我始終還是不如你啊。”

蓮生和尚這句話，說的沒有錯。從他頓悟的那一天開始，他一直都在處心積慮的設計著這樣的一個驚天大陰謀。他的目標不是魔宗宗主的地位，而是柯浩然。

吞噬掉林遠山幾百年的修為，蓮生和尚的境界和實力，都堪比是人間至強的大修行者。他原本以後，再度看到柯浩然的時候，他能能輕鬆的取勝。

冥王大殿的這些魔宗人物，也都在他的算計當中。他現在甬道裡安排了三江兄弟三個人，試驗柯浩然的實力。然後操縱被他饕餮而死的修行者，企圖利用柯浩然偶然的心軟，找到一些機會。

可惜的是，一直到他和柯浩然正麵交鋒，他才知道，自己是大錯特錯。

柯浩然很強大，和幾年前在道門知守觀的時候比較起來，隱約已經提升到了另外一個層麵。柯浩然本來便是知天命巔峰的修行者，而且在知守觀麵對著何足道這樣的大修行者，依舊是斬斷了何足道的雙腿。

“我沒有算計到，你加入書院之後，居然這麼快就看到了那一道門檻。”

蓮生和尚雙目放光，看向柯浩然，“我現在很好奇的事情便是，書院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夫子又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物，他真的有那麼了不起嗎？”

這是蓮生的不甘。

“師兄他堪比天高。”

柯浩然沒有具體回答蓮生和尚的話，而是淡淡的說出來這幾個字。

“堪比天高啊！”

蓮生和尚的眼眸當中，似乎有一抹狂喜，“看的出來，天書明字卷當中的預言，是靠譜的。”

“日落沙明天倒開！”

“天不生夫子，萬古如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