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少爺

“沁芳院”是大小姐蘇玉瑾住的院子，因著蘇玉瑾喜歡花，大姨娘特意求了蘇晉，給蘇玉瑾分了一出大院子。院中倒是種了不少名貴的花，春夏秋三季都是繁花似錦。因此，蘇玉瑾倒是經常舉辦賞花宴，邀請談得來關係好的世家小姐來家中一聚。

隻是以往很少叫上蘇北，這次確實專門派人來，想也知道沒什麼好意。

此時沁芳園內，院中的小涼亭內倒是有著幾位笑語嫣然的世家小姐，嬌笑玩鬨聲不時地響起。

蘇玉瑾看向回來的丫鬟紅玉，紅玉正是去請蘇北的人。

紅玉微微福身，麵帶恭敬的道：“大小姐，四小姐說老爺正在禁她的足，她就不過來湊熱鬨了！”

紅玉的聲音並沒有壓低，甚至還刻意的稍微提高了聲音，成功的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蘇玉瑾故作無奈的搖搖頭，歎口氣道：“四妹妹就是容易較真！”明著是對蘇北的關心，暗中的意思可不就是說蘇北不服長輩的教訓，跟自己的父親較真，可不就是不尊嗎！

“真是想不到啊，外麵隻傳聞說尚書府四小姐性子懦弱，沒想到在家中竟然是如此的作風，倒真是上不得台麵！”說話的是驃騎將軍府的庶出小姐，畢竟以蘇玉瑾的身份，嫡出小姐倒真是沒有人自降身份的與她交好。

這位小姐排行老三，名為衛如燕，父親是三品將軍，許是生在兵將之家的原因，這位三小姐性子很直，說話不懂的拐彎抹角，得罪了不少的人。

她隻顧得說蘇北上不得台麵，卻忘了自己也是庶出，比之蘇北的身份並沒有高出多少。

蘇玉瑾不喜的皺眉，衛如燕的性子真是讓人不喜，偏她又喜歡湊熱鬨，就像今天，明明沒有給她下帖子，還不是裝作不知道的硬湊進來。不過在不喜，今天她這話說的蘇玉瑾倒是喜歡聽。

低頭拿起茶杯，掩飾住嘴角的冷笑，蘇玉瑾暗暗在心裡罵了聲白癡。這庭中之人明明都聽到了紅玉說的話，但是偏偏的沒有人吱聲，就她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就算是蘇北再不濟，好歹是尚書府的人，自己又在她府上做客，那有客人隨便議論主人的道理。有些事心裡知道就好，不必說出來！

衛如燕說完，發現沒有人接她的話語，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低頭拿起水杯不停的喝水。

亭中的氣氛變得有些的微妙，沒有人再接話。微風陣陣的到是帶來一陣的花香，可惜眾人心思各異，沒有人去關心這滿園的鮮花了。

“玉瑾！”眾人沉默之際，終於有人打破了這沉寂。開口的是武昌侯府的庶長女武萱怡，正是十五六的年紀，本應該生的人比花嬌，奈何身體一直不好，很少出府，雖說是庶女，但是深得武昌侯老婦人的喜歡，在附中的地位比之嫡女也不相差！

出於麵子，蘇玉瑾給這位庶長女發了請帖，本想著她還是照以往一樣推掉，沒想到卻來了。

“我看你這院中的花開的真好，我有個不情之請！”看蘇玉瑾看向她，武萱怡驀地臉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蘇玉瑾微微一笑，對這位武昌侯府的大小姐很是尊重，“武小姐彆這麼客氣，你即稱呼我名字，有什麼事情是不好意思說的？”

武萱怡眼珠微轉，四處看看，“是這樣的，祖母最近身體不好，大夫說以金銀花泡水有降火之效，所以??????”她一進院子就注意到了在院落一角像是被人遺忘的一片金銀花，又想起了前段時間大夫說過的話，就想著去采一些。但是一進門就提起的話又覺得會顯得不知禮，所以忍到現在。

蘇玉瑾掩嘴一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原來是惦記上我院子裡的花了！能被武小姐惦記，也是這些花的福氣，能為老夫人的病出一份力，也是我的福氣！”

轉身招手示意身後伺候的丫鬟上前，“去找兩個乾淨的籃子，我陪武小姐去摘花！”

丫鬟點頭稱是準備轉身去找籃子。

涼亭中的幾人紛紛起身，與其在這兒閒坐著，還不如活動一下順便欣賞一下在院中的美景。

“反正我們也是閒著，不如大家都去幫武小姐摘花吧，這快到中午了，人多摘得也快些，正午的太陽可是毒辣！”其中一個小姐提議，引得中熱附和。

蘇玉瑾便笑著吩咐丫鬟多找幾個花籃來，在座的小姐們便三三兩兩的湊一塊去摘花了。姣好精致的麵容，竟將這滿園的花比了下去，當真是人比花嬌。

衛如燕不耐的看著太陽底下的眾人，拿著手中的手帕不停的扇著風，這臨近中午的，日頭可不就是毒辣，好好的涼亭不待，反而去太陽底下曬著，曬傷了皮膚怎麼辦？因此眾人都去幫忙摘花了，唯有衛如燕沒有去，再說了，也沒有人願意跟她一塊，她也懶得去湊熱鬨。

伸手招來一個小丫鬟，“你，帶我去這後院轉轉，老是呆在這兒也無聊！”

小丫鬟左右為難，不得意去征詢了蘇玉瑾的意見，蘇玉瑾正在興頭上，想著這兒是內院，有沒有男子出入，去轉轉倒也無妨，囑咐了小丫鬟避開大老爺和大少爺會出入的地方，便讓她帶著衛如燕去轉轉。

衛如燕無聊的隨著領路的小丫鬟到處溜達，這尚書府的景色雖好，但她一向是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因為父親武將出身，家中倒是很少有這些花草之類的東西。

行到內院中的花園旁，迎麵走來一個身穿青色緞袍頭戴玉冠之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廝。小丫鬟定眼一看，是大少爺蘇柳岸，心中頓時慌了，沒有想到在內院中竟然會遇見大少爺，現在避無可避，衛小姐是客人，有是女眷，這種失禮的行為，為什麼偏偏是自己遇上。

衛如燕看見一男子走進，心中也是一慌，待他走進，隻見他十六七歲，麵如冠玉，身形高大，嘴角掛著溫柔笑意正看著自己，心跳頓時加快，滿臉嬌羞的低下頭。

蘇柳岸在離衛如燕十步遠的地方站定，拱手施禮，略帶歉意的說道：“在下蘇柳岸，一時不查，唐突了小姐，還請莫怪！”

衛如燕見他談吐溫文有禮，不像是唐突之人，抬眼又撞進他驚豔之色尚未退卻的眼中，心中頓時小鹿亂跳。“沒??????是我隻顧著欣賞府中美景，沒注意到大少爺在此，失禮之處還望莫怪！”衛如燕側身還禮，嬌羞道。

蘇柳岸眼中閃過一抹亮光，其實他早看見了了衛如燕，更看見了大姐身邊的丫鬟在前帶路，想著今天大姐確實是請了許多世家小姐來府中做客，便故意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走了過來。

彆看蘇柳岸年紀不大，通房就有三個，要不是大夫人管的嚴，說不定小妾就有好幾個了，更甚者孩子都有了。

他看衛如燕的樣子，便知道她動了什麼樣的心思，心中頓時一陣的得意，臉上卻未表現出分毫，“還未請教小姐芳名？”

衛如燕臉更紅了，“小女衛如燕，家父是彪騎將軍衛無忌！”

蘇柳岸了然，雖說是個庶女，但看她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便已發育的該凸就凸，該翹翹，又是將軍府的人，做個貴妾倒也不是委屈。心中有個計較，但也知道對於他這樣的女人，還是要吊吊胃口比較好。

“如此，衛小姐便在這院中隨處逛逛，在下還有練字，邊先走了！”說完深施一禮，在衛如燕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甩甩袖子自認為瀟灑的走了。

待蘇柳岸的身形消失不見，衛如燕還是朝著那個方向依依不舍的看著，隻有自己知道，一顆芳心算是落在了尚書府。

衛如燕在花園偶遇見了蘇柳岸並相談甚歡的事情，被春柳探聽到，回去便說給了蘇北聽。蘇北聽後隻是淡淡一笑，偶遇嗎？恐怕不是吧。依著蘇柳岸的性子，這恐怕是他故意為之的吧。

蘇柳岸的長相很好的遺傳了蘇晉以及大夫人兩人的優點，但就是為人不思上進，沉迷酒色，平時闖了禍也有大夫人替他兜著，再加上是蘇晉唯一的兒子，自是嬌生慣養的，做起事情來便是有恃無恐。

前一世裡，就是他搶了王謙的未婚夫人，被人鬨上門來，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這才將蘇北作為替罪羔羊嫁給了王謙。說起蘇北上一世裡的遭遇，蘇柳岸無疑是罪魁禍首。

這一世裡，她就看他們還能翻起什麼浪花，惹起什麼妖蛾子來！

下午，蘇晉派人來告訴蘇北，讓她去大夫人的“春德苑”用完餐。蘇北知道，這是明著告訴全府中的人，自今天開始解了她的禁足。

晚間，蘇北讓蓮珠拿上自己抄寫的《家規》，慢慢悠悠的朝大夫人的院裡走去。

蘇北到了春德苑，大夫人身邊的孫媽媽等在院門口，看見她來，像是鬆了口氣般的趕緊迎了上來，“四小姐，你可來了，老爺夫人還有幾位小姐都在等著小姐呢！”

蘇北看了她一眼，都在等著她？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她就說，大夫人最近可是很安靜的呢。她比大夫人說的時間還提前了兩刻鐘出門，現在，孫媽媽卻告訴她大家都在等她。

隨著孫媽媽進了門，蘇北腳剛踏進門，便聽到好久不見的蘇傾城的聲音，“四妹妹，你可是來了，大家可是等你好久了！快坐，我可是餓的不得了了！母親說了，等你來了才能上菜！”

蘇柳岸說是跟丞相之子有約，晚上便讓個小廝回來說了一聲，惹得蘇晉心中又是不悅。

蘇北朝著蘇晉和大夫人施禮，略帶歉意的說道：“本來提前了半個時辰出門了的，想著沿途看看風景也是不錯，沒想到逛了一會頭又暈起來了，便在涼亭裡坐了一刻鐘才來，沒想到竟然晚了！”

蘇晉聽聞眉頭一皺，從蘇北的院子過來頂多用一刻鐘，明明早出門了這麼久，看來是有人故意說錯了時間，他身邊還有人不乾淨。大夫人的這一舉動，無意之中在蘇晉的心中紮了根刺。

大夫人聽完蘇北的話便覺的不好，但是看蘇晉的臉色沒有異常，便鬆了口氣，任誰也不喜歡自己身邊有彆人安插的人。

“坐下吧！”蘇晉對著蘇北溫和的說道。

孫媽媽一看人都來齊了，便張羅著讓人上菜。

幾個姨娘隻能在一旁伺候著，梅姨娘趁機給蘇北夾了幾道她喜歡吃的菜，又趁著給她端過去的空檔衝她紮紮眼睛。

蘇北壓住自己的笑意，沒有想到，一向端莊的梅姨娘會有這樣的舉動。

蘇家家訓，食不言寢不語，桌子上除了碗碟的碰撞聲再沒有了其他的聲音。蘇北抬頭環視了在座心思各異的眾人，蘇傾城的臉上還有著點點紅斑，香芋粉事件之後過了好多天，她臉上卻還有著紅點。結合這幾天蘇晉對自己時好時壞的態度變化，想著知道是怎麼回事。

隻是，這麼仔細的一看，卻發現她臉上的斑有些奇怪，不像是從皮膚下長出來的，倒像是??????

蘇傾城發覺蘇北一直在看她，忍不住的抬眼使勁的瞪了蘇北一眼，照著以往，蘇北肯定是害怕的低下頭惴惴不安，現在卻衝著她笑的很甜，蘇傾城頓時愣了。

大夫人一直主意著蘇北，因為這個庶女自從生了一場病之後，給她的感覺就變了。她再不能像以前一樣隨便拿捏了，這種感覺，讓習慣掌控一切的大夫人很是不舒服。

大夫人收回視線，對著孫媽媽使個眼色，孫媽媽明白的點點頭。

蘇北知道大夫人一直在看她，更捕捉到了她對孫媽媽是的眼色，便悄悄的注意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沒過一會，一個小丫鬟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湯進來，雖然做的小心，但是蘇北分明看見她小心的看了孫媽媽一眼。

小丫鬟端著湯朝著大夫人走去，正巧是梅姨娘在幫大夫人布菜，蘇北瞬間明白了她們這是想乾什麼。蘇北放下手中的筷子，雙手揉著太陽穴，裝作很是頭疼的樣子。在小丫鬟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身子搖晃，體力不支的樣子，腿卻伸出絆了小丫鬟一下在迅速的伸回來。

小丫鬟端著慢慢的湯，本就是小心翼翼的，沒有往腳下看，冷不防的被絆了一下，手中的湯盆就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的，湯盆落下的前方正是蘇傾城所在的位置。

這湯原是大夫人以自己嫁禍梅姨娘的，沒有弄的很熱，但是兜頭澆在臉上還是能感覺到燙，因此，蘇傾城便一聲尖叫的飛快的起身。

湯撒了蘇傾城一頭一臉，連帶著蘇傾城身邊的大夫人和梅姨娘身上都灑上了湯汁。

蘇傾城感覺到燙，便拿出手中的帕子擦臉上的湯水，他身邊的丫鬟也幫著她摘掉頭上的汙物。

蘇晉將碗筷重重的摔在桌上，冷著臉道：“怎麼做事的？連個碗都端不住！要你何用？”

小丫鬟嚇得趕緊的跪下認錯，她也不知道，直覺得像是有人絆了自己一下，，身體把持不了平衡，才會端不住！

大夫人心疼的幫著蘇傾城整理身上的汙穢，真是的，這點小事也辦不好。“孫媽媽，把人帶出去，打二十板子明天通知她的家人將人領回去！”

小丫鬟一聽急了，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但是大夫人怎麼會給她機會，讓孫媽媽堵了嘴綁了出去。

蘇北淡定的放下手中的碗筷，反正她本來飯量就不大，現在吃得差不多了。當然，她也不指望靠今天這個小丫鬟打壓大夫人，大夫人到時候肯定會撇的乾乾淨淨。

倒是??????

“哎呀！二妹妹，你的臉！”蘇玉瑾突然指著蘇傾城喊道，滿臉的不敢置信。

大夫人一聽壞了，剛才隻在意傾城的臉是否被燙傷，沒有想到，那些拿脂粉染出的紅斑點，本就容易擦掉，這些要怎麼圓謊。

蘇晉還以為二女兒的臉燙傷了，誰知定眼一看，竟發現她的臉除了有些紅之外，哪還有平時的那些紅斑。在看拿著的手帕上染得顏色，心中頓時明白了。

本來，他聽了蔣豔的話，想著家人在一起聚聚，一塊用個餐，沒想到竟然惹出這些事情來。心中的不悅更甚，“傾城，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蘇傾城在蘇玉瑾喊出聲的時候就慌了，見蘇晉的視線落在了手中的帕子上，便知道事情敗漏了，這些天，她可是憑借著臉上的紅斑博得了蘇晉諸多的關心。“父親，我??????”

“二妹妹，原來你的臉早就好了啊，那你為什麼還要畫上那些紅斑，是不是??????”蘇玉瑾的話並沒有說完，停頓之後便看向了蘇北，偏生蘇北一臉淡定的喝著蓮珠遞過來的茶水。

蘇晉不傻，心中能猜到八九分，心中惱怒蔣豔母女對自己耍心眼，袖子一甩，便要離去。

大夫人見狀，連忙的掐了一下蘇傾城，蘇傾城會意，快步走到蘇晉身邊跪下，扯著她的衣服下擺委屈的說道：“父親，傾城錯了，傾城隻是，隻是想讓父親多陪陪我，所以才??????父親，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