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溪風出府

穆旎今天早上一肚子火，沒錯，一肚子火，因為她一大早上居然被溪風狠狠地一腳踹下了床。

穆旎揉了揉自己的腰，一張臉都快皺成了苦瓜。看著還睡得正舒服的溪風，穆旎就覺得自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穆旎親了一個爽，心裡麵的怒氣也煙消雲散，看見溪風因為過度缺氧顏色都變得有點發紫，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

“舍得醒啦？”

“殿下。”溪風沒想到這人的技術是越來越好了，以前還會讓自己感覺到厭惡和痛苦，但是現在，自己卻好像有些喜歡這種感覺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今早一腳把本宮踹下床，本宮折騰一下算是回本了。想吃什麼？”

溪風沒想到自己睡覺居然會這麼不安分，把長公主給踹到床下去了。但是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長公主看樣子好像並不打算生氣，反而笑盈盈的，一幅占到大便宜的樣子。

“魚香肉絲。”溪風一聽見吃的，下意識地就報出了自己以前在家裡最愛吃的菜。鎮國侯一家原本世代駐守邊疆，威名赫赫，為樾國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可惜這些年來天下太平，狡兔死走狗烹，他們也就被皇上宣召到了京城，名為修養，實為軟禁。

魚香肉絲就是西南邊陲一道很普通的家常菜，以前一家人在邊疆，每日都要吃上一頓，那種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一直都是溪風最想回去，卻又最回不去的。

“魚香肉絲？好啊，讓禦膳房去做就好。”穆旎聽見魚香肉絲，不禁挑了挑眉頭，現代也有這道菜，而且很是出名，沒想到樾國這個國家雖然在曆史上並沒有明確記載，但是在有些方麵卻還和現代一致。

“殿下不用了，這道菜隻不過是民間的家常菜，禦膳房的禦廚是不會做的，傳來也沒用。”溪風害怕因為禦廚做不好，被長公主遷怒，這樣自己就又在無形中害人了。

穆旎想想也是，京城裡麵的王公貴族吃東西都講究精致昂貴，他們府裡的廚子又怎麼會做家常菜呢。

“既然是家常菜，隻怕你平日裡在家沒少吃吧？”

“回稟殿下，微臣的母親常做。”溪風不怎麼穆旎怎麼又轉到自己家裡去了。他很害怕穆旎問及他的家人，因為溪風總覺得穆旎是一個不講道理的瘋子。

“本宮說呢，與其說老師你是想吃魚香肉絲，還不如說是想家了。”穆旎算了算，溪風也好幾天沒有回家了，這幾天又是休假不用早朝，他會思戀家人也很正常。

“來人，去傳鎮國侯夫人進府，就說她的寶貝兒子嘴饞，讓她來做魚香肉絲。”

溪風沒想到穆旎居然如此任性，就因為自己一句想吃，就要召侯爵夫人進府做菜，這傳出去，估計長公主的囂張跋扈，恃寵而驕之名，又要更加如雷貫耳了。

“殿下，您彆這樣。到時候諫官又要彈劾您了。”溪風心裡麵雖然渴望見到母親，不過這樣一來對長公主名聲不好，二來寒冬臘月的，母親年事已高，在鎮國侯府和公主府之間來來回回的往返也未免太過辛苦了一些。

“諫官？”穆旎這才想起現在是古代，朝堂上養著很多雞蛋裡麵挑骨頭的諫官，不過她可不怕，要是這些人真這麼不識好歹有事兒沒事兒彈劾自己一下，自己就把他們全部弄死，落個耳根子清淨。

“怕什麼，為博藍顏一笑，被諫官彈劾又算得了什麼。說不定到時候這事兒還能被傳遍大街小巷，人人都羨慕你呢。”穆旎吃吃的笑了兩聲，要真是有這樣一天，估計那時候就算自己肯放他出去，溪風也沒這個臉踏出公主府一步，畢竟這個人一直都自欺欺人的認為，他是自己的帝師，而非男寵。

“殿下，彆這麼高調。”溪風聽見穆旎調笑自己，臉像是煮熟了的蝦子，“而且現在風雪太大，母親懼寒。”

“原來是舍不得你母親跑上跑下。你還真是有了娘親，忘了主子。”穆旎看見溪風這樣孝順，心裡倒有些羨慕，如果母親當初沒有去得那麼急切，自己也會像溪風那樣，做一個孝順的好孩子吧。畢竟有個親人可以孝順，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殿下，不是的，微臣隻是……”溪風以為穆旎生氣了，趕緊哄她，卻又不會說哄女孩子的話，結結巴巴的，都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好啦，那讓你母親在府裡呆著吧，本宮陪你回去看看怎麼樣。搶了他們兒子卻還沒去見過嶽父嶽母，也的確說不過去。”

溪風聽見穆旎肯陪他回去，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聽清楚了穆旎占他便宜的那句“嶽父嶽母”，這個人瞬間就怒了:“誰是你嶽父嶽母了。”

“是是是，不過你早晚要嫁進長公主府，到時候他們不就是我的嶽父嶽母了？走吧，要讓他們相信你過得很好，還有比本宮親自陪你回去更有說服力的嗎？”

溪風覺得穆旎突然這麼好心，無事獻殷勤，肯定沒什麼好事，雖然真的很想回家，但是一直就賴在床上，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

穆旎覺得自己的人品再一次遭到了質疑，憤憤不平的逮住溪風，把他從床上拖了起來。又喚了宮婢進來幫溪風更衣梳洗，看著一群女人的手在溪風身上摸來摸去，穆旎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齒，覺得自己回來以後一定要把寢殿所有的宮婢全部換掉，她才不要其他的女人靠近溪風呢。

穆旎趁著溪風梳洗的間隙，叫人先快馬加鞭去鎮國侯府通稟一聲，讓他們做好準備。要不然自己突然駕臨，鎮國侯一家肯定會很緊張，到時候大家都很尷尬就不好了。

“來，我看看。”穆旎捧起溪風的頭，“瘦了不少啊你，瘦瘦的白白的，看上去跟個文弱書生一樣，哪兒還有半點將軍的樣子？”溪風想回她一句，還不是你害的。不過又害怕殿下聽了生氣，不讓他回家，隻能夠默默地忍氣吞聲。

“走吧，去你家進補，看看能不能多吃出幾兩肉來。”穆旎拿起宮婢捧進來的衣服，給溪風裹了一件又一件，裹得圓滾滾的，才又拿了一件披風給他披上。

“殿下，微臣不怕冷，沒這個必要。”溪風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太多，讓自己都沒辦法好好走路了，眉頭擰成了一個大寫的“川”字。

“你身子弱，外邊兒冷，多穿點總沒有什麼害處。你要是覺得衣服太多了不方便，到你府上再脫就是了。”穆旎耐心的扶住溪風，把他扶到馬車邊。

溪風看見穆旎眉宇間儘是關切，仿佛是在看一件珍貴的藝術品，整個人心裡麵一咯噔，覺得長公主越來越不正常了，心裡麵各種毛骨悚然。

穆旎扶溪風上了車，然後十分自然的坐到了溪風身邊，伸出手攬住他的腰。

不過穆旎摸了半天，摸到的除了衣服還是衣服，不由得想扇自己幾個耳光。沒事兒給溪風穿這麼多衣服乾什麼啊！搞得自己連吃豆腐的機會都沒有，不過因為溪風太久沒有出來，看見街道立刻像是發現了新玩具的小孩子，掀開了車簾貪婪地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雖然現在已經是嚴冬，不過普通百姓的生活還是不可能因此有什麼改變，一樣該上街賣東西的賣東西，買東西的買東西，街上人來人往，白霧蒸騰，攤位上擺著各種喜慶的年貨和美味的小吃，看上去很是誘人。

穆旎看著這些年貨做工粗糙，跟破爛一樣。不過溪風因為常年在邊疆待著，那邊生活艱苦，一日三餐能有保障就不錯了，不可能有這種集市，所以對眼前的一切都感覺很新奇。

穆旎看著溪風一臉“我想要”的樣子，覺得很新奇，她從八歲開始就在外公手下做事兒，接觸都是些很辣的黑道人物，像溪風這樣心思單純的小傻瓜，還真沒遇見過，自己會這麼珍惜他，應該也是覺得物以稀為貴吧。

“想下去看看嗎？”穆旎輕言細語的問道。溪風聽見穆旎肯讓他下去看看，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趕緊點頭。

穆旎一說完，就看見溪風眼睛裡麵的光芒一下子全熄滅了。穆旎知道他不願意，也不強求，默默地憋著氣，拿了一塊糕點使勁兒的咬咬咬。

溪風看見了亮晶晶的冰糖葫蘆，那是他最喜歡的東西，自從九歲被送去邊疆，就隻有每年回來探親的時候能吃上兩串。冰糖葫蘆旁邊還放著熱騰騰的糖炒栗子，溪風人還在車上，就仿佛聞到了炒栗子的甜味兒，心都不知道飛哪兒去啦。

溪風扭動了一下自己臃腫的身子，默默地湊到穆旎身邊，看了她一眼，看了糖葫蘆和栗子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看見糖葫蘆和栗子都快離開自己的視線，溪風終於忍不住了，湊過去像小雞啄米一樣啄了一下。

穆旎被溪風的行為驚訝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看了溪風一眼，發現溪風壓根兒就沒看自己，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車外。穆旎順著溪風的眼神看過去，看見了冒著熱氣的糖炒栗子，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無奈的笑容，這人，還真是個小饞貓。

“停車。”穆旎無奈的叫了一聲，然後扶著溪風下了車。雖然穆旎很想好心的提醒溪風他馬上要回家吃飯，需要留點肚子，不過溪風很顯然覺得吃的比穆旎有價值多了，一下車就直接奔到攤位前，點了一包糖炒栗子，買了兩串冰糖葫蘆。

“殿下，付錢。”溪風在自己的兜裡摸了摸，才發現他現在穿的是長公主為他定製的衣服，裡麵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