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是心底的秘密

——當重逢亦是彆離，當好感變成喜歡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麼奇妙。耳朵裡突然冒出一首老歌的旋律，結果放學回家的路上就能聽見店鋪在循環播放，晚上做夢的場景，偶爾也會在第二天實現。再比如，蘇淺淺上一周才提過他的名字，這一周便見著了他的麵。

這一段巧合，還要從蘇淺淺的英語說起。那時候正值全民學習英語的熱潮，蘇淺淺憑借著小學時候的認真聽課，單靠吃老本單科成績就能名列前茅。優秀的成績讓蘇淺淺對英語充滿了自信心，在老師推薦下，單槍匹馬參加了全市英語競賽。因為本校參加的人數過少，所以一中的考生都被安排到二中的學校進行考試。

就在那樣一個微風習習，陽光暖暖的清晨，蘇淺淺在考場外遇見了姚剛。彼時樹葉還未泛黃，彼時矢車菊才剛剛發芽，他斜背著書包，踏著陽光而來。因為是意外的相遇，蘇淺淺微張著嘴巴，硬是過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

“姚剛，你也在這兒考試？”蘇淺淺指了指頭上“初一5班”的牌子。

“嗯，我們都是在本班教室考的。你不是一中的學生嗎？怎麼會到這裡來了？”姚剛從準考證上移開視線，方才發現站在教室門外的蘇淺淺。

跳過開場白的開場，進度似乎有點出乎意料的快

“我啊……我……我們學校參加比賽的學生很少，所以本校……不是！所以我們學校就不特地安排考場。”蘇淺淺舌頭打結外加語無倫次。

“蘇淺淺！”另一個聲音出現的同時，蘇淺淺也被人抱進了懷抱裡。

“張小薇！大庭廣眾之下可不可以不要摟摟抱抱？”蘇淺淺掙紮著把自己的身體拔出來。

“你這人！就隻看到姚剛了嗎？沒看到我們這群老同學都在教室裡嗎？重色輕友呀。”張小薇咬著下唇狠狠的拍了一下蘇淺淺的胳膊，疼得她直倒吸冷氣。

除了樺萱外，張小薇是蘇淺淺在班上第二要好的朋友了，隻是關係再要好，蘇淺淺也不願承受她的第二掌了。要不是現場人太多，蘇淺淺痛得都想哭出來了。

真沒想到，二中的這個班裡，竟藏著那麼多熟悉的麵孔，氣氛一下子轉變成認親大會。蘇淺淺被包圍在中間，大家問東問西，都想多了解一下在一中的同學過得怎樣。

蘇淺淺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女主角的待遇，著實有些不太適應。

“上次舉辦開學典禮的時候，大家有聚在一起聊了聊，好像都不錯。”

“一中的飯菜是挺好的，就是價錢有點貴。”

“一中的紀律比較嚴，上課說話什麼的，都要到老師辦公室寫檢討書。”

……

蘇淺淺一麵忙著認真解答大家的問題，一麵忙裡偷閒去尋找他的身影，大概是她的表情過於無奈，蘇淺淺的目光在對上姚剛的眼睛時，姚剛給予了她一個清新的笑容，蘇淺淺把那個笑容理解為同情。

“淺淺啊，我們小學同學裡有人和你同班嗎？”張小薇抓住空隙，拋出了問題。

“這個嘛……嗬嗬……”蘇淺淺正打算利用大家過多的提問來作掩護，故意忽略張小薇的話，可誰知道，就在張小薇的問題之後，眾人都像約定好的一般安靜了下來，眨巴著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蘇淺淺真回事真想哭了，大家怎麼會對這芝麻大點兒的事感興趣呢？

“那個誰，梁子浩，和我一個班。”

“哎呦喂，真巧，你們畢業前不就是同桌麼？初中之後又是同一個班，可喜可賀。”張小薇濫用成語的功力不退反增。

蘇淺淺實在沒忍住，假裝站累了換個站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張小薇的鞋子上添一個腳印，然後又以火箭般的速度在張小薇喊出聲之前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怎麼那麼巧大家都參加這場考試呢？”

“唉，彆提了，你以為我們想參加呢，還不是我們的英語老師出身的班主任，每日每日在嘮叨，我們實在受不了了，才全體一致決定參賽的。”

蘇淺淺恍然大悟似的點頭，內心裡卻為這位愛嘮叨的班主任奉上一杯茶，試想要不是她的努力，蘇淺淺哪有和他再見麵的機會？

一場考試下來，蘇淺淺心猿意馬，彆說爭取全部答對了，她能全部把題做完就是老天爺保佑了。托考試位置的福，坐在角落裡蘇淺淺可以把教室裡的人儘收眼底。

蘇淺淺做了兩題，就抬頭望望他的背影，他的頭發似乎短了些，衣服卻還是老款式。

再做兩題，再看看他的小半個側臉，苦惱的眉眼，筆末端支著下巴，還是以前碰到難題時的模樣。

再做兩題……蘇淺淺安靜的繼續往下做題。監考老師不知是何用意，扛了張椅子就坐在她的旁邊，翹著穿一雙高跟鞋的腿，視線時不時敲打她的頭。難道她的偷瞄人的動作被認為是作弊的前兆？純純的愛情戲瞬間成為偵探片。

考試終於結束了，蘇淺淺氣定神清的估摸了一下分數，保守估計最高不超過60分。蘇淺淺已經可以預料到成績出來的時候，她的英語老師會有怎樣的反應了。

“哦，沒參加過這麼大的比賽，在考場上太緊張了。”蘇淺淺提前想好了應答詞。

“有人來接你嗎？”蘇淺淺特意算準了節奏，隻為了在走出考場的時候能和他並肩。

“沒有，學校離家不太遠，我都是走路回去的。你呢？”不知道是不是太久不見的緣故，蘇淺淺覺得姚剛好像沉穩不少，都有點像大人了。

“我搭公車回家，5路車，就在中山路那兒上車。”蘇淺淺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頭微側，把目光放到地上。

“哦，那不是我們小學附近嗎？可惜我家搬到勝利路了，不然就順路和你一起走回去了。”姚剛淡然道。

“搬家！”蘇淺淺情不自禁喊了出來，連腳步都定在原地都不知曉。

察覺到周圍的人好奇的注目和不滿的質疑，蘇淺淺頓時慌亂了原本保持的文靜形象。

“哈哈哈……我是說，搬家好啊，祝賀你呀，嗬嗬嗬……”蘇淺淺一麵吃力的笑著，一麵恨不得給自己扇個耳光。

早知道他搬了家，走的是她原本打算走的勝利路，蘇淺淺就不會臨時改變路線，舍近求遠，非要走兩個站去中山路搭公車了。現在好了，要走一大段路不說，偏偏還和他走的是相反方向。這算不算是正打歪著？

“我姐找了份新工作，所以……”

“恭喜啊恭喜。”蘇淺淺毫不走心的應付著。

“那，再見了。”

“好，再見。”蘇淺淺無力的說著，所有強撐的表情就像十二點鐘的灰姑娘，歸於平凡。

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蘇淺淺背對著他，走著，走著，就算離他越來越遠，還是保持著向前的姿勢，走著，走著。

明明是周末假日，街上的人卻還是這般少。沒有人潮擁擠作掩護，蘇淺淺不敢輕易回頭，害怕他的不經意轉身，會把她的心事看得一乾二淨。

她就是這樣的人，自卑而堅強著。

她就是這樣的人，多情而善感著。

她就是這樣的人，而她，喜歡著他。

她把生命中那種不可言說的純潔愛慕給了他，大概是唯一的，大概是最後的。等到她漸漸長大，人生開始摻雜越來越多的色彩，她的愛戀，再也不會是單純的白色。

蘇淺淺很多次的問自己，什麼是好感，什麼是喜歡，這兩種感情的區彆在哪裡。她猜想，所謂好感，大約隻是停留在印象的程度，而喜歡，是不管那個人在不在你眼前，是否對你體貼，你都會想著他，念著他，時不時回憶起你們在一起的時光，然後你笑了，因為美好，然後你哭了，因為喜歡。

蘇淺淺想，她大概是喜歡上他了吧，即使這個喜歡有些微不足道，仿佛一陣風過就不留痕跡。但蘇淺淺仍會期待著，輕風把她的心意，送回她身邊的那一天。

淅淅瀝瀝的秋雨下了幾個午後，終於在周四的天空中放出了晴朗的預兆。同學們早已按捺不住的激動在老師宣布明天去秋遊的那一刻化成掌聲加尖叫。

蘇淺淺一直有些遺憾，小學的時候都沒能真正享受過出遊的樂趣。每年所謂的春遊秋遊，就是一人帶兩個包子，走三分鐘的路，到學校旁邊的東湖公園的草坪上，坐著吃包子。等大家的包子都啃完了，就打道回府。同學們皆戲稱，此乃東湖公園一小時遊。

這次秋遊可算得上是蘇淺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遊了，當然，目的地也再不是東湖公園，而是南山公園。現在的大孩子可沒那麼容易滿足簡單的出行了，同學們商量來商量去，決定把最終目的地定在南山公園的燒烤城。有吃有玩，才夠過癮。

老師的批準令一下，大家立即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分組的工作還沒決定讓哪位班委負責的時候，眾人已經自行把名單上報了。前後不過兩小時，新鮮出爐的名單已經貼在了教室後邊的牆上。

“周燕，溫莉，何莎莎……呃？梁子浩？”蘇淺淺的手指停在某個名字上，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周燕，我們組的名單裡怎麼會有梁子浩的名字？”蘇淺淺急急回到座位，瞪大的眼睛失去了恢複的能力。

“嘻嘻，每個組都要求有男有女，因為男女搭配，乾活才不累嘛。那個他，是我選的，我覺得你們既然認識，大家相處起來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那個嬌羞的周燕又回來了。

“什麼沒問題，問題可大了！”蘇淺淺咬咬牙，一句話卡在喉嚨裡許久，還是沒能說出口。天知道他們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尷尬到不行，偏偏還總是湊到一起，這詭異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