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醉酒

等到連城放下壇子的時候，臉頰已經是通紅了一片，任誰看到估計都要說我們兩個人是瘋了。

連城剛放下了壇子，直接撲倒了我懷裡，很沒有形象的哭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心裡藏的事情沒有連城的多，還是因為我喝的沒有連城的多，總之就是，現在，一個略顯飄忽的我，抱著哭泣不已的連城，兩個人慘兮兮的坐在地上，滿臉的悲戚。

“我也不想這樣，你彆看其實王上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他對我很好，我這是知道的，隻是我的心裡，實在是放不下他，我很絕望，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連城斷斷續續的才說完了這些話，雙手微微顫抖，將我的手臂抓的有些生疼，臉上的神色多多少少也有些變化。

可能就是因為連城將我抓的很緊，我卻是清醒了許多。

看著連城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我竟然無端的聯想到了自己，其實我有時候特彆羨慕將自己灌醉的人，因為他們可以借醉，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說自己想要說的話。

“魏棠，我告訴你，其實我都能看出來，你還是愛宏遠君的，因為有些感情，就算是你藏的再好，我都能看出來，我本不願和你說這些，我總覺得我有些像是在撕你傷口的感覺。”

連城的話很現實，愛嗎？或許我自己都不知道吧，我不想同時愛著兩個男人，更不想在嫁給這個的時候卻想著另一個。

我已經負了易衡，惡人做夠了，我想當個好人，所以我已經在儘可能的控製了自己對宏遠君的感情。

但其實我自己都知道，有時候，時間越久，人越覺得等的累，還不如早早讓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心心念念的等著他。

我記得四哥哥還在的時候，在我出嫁前一天哭的梨花帶雨的時候，他問我，“棠妹，這麼愛一個不值得的人，你累嗎？”

那個時候，我邊哭邊是堅定不移的告訴四哥哥，“我不累，我願意，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可現在，我承認，很累，很累，是那種身心俱疲的累。

看著懷裡還在不停的說著胡話的連城，我突然感覺到了腦袋一陣子難受。

“嘭”的一聲，房間的門直接被踹開，迎麵走來的一個高大的身影，可是我完全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臉。

突然間，我的懷裡一空，再次抬頭的時候，似乎才是看清楚麵前那個抱走連城的男人臉上的擔心。

我踉踉蹌蹌的站起了身子，想要伸手去攔那個抱走連城的男人，連城是王上的女人，怎麼可能有彆的男人抱走？

我剛往前走了兩步，就好像被地上的酒壇子絆了一下，瞬間，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迷迷糊糊的卻是看不清男人的臉，讓人有一種曾經見過的感覺，一時間腦袋一陣炸裂般的疼，因為疼痛，我很快的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雙眼的時候，腦袋還是劇烈的疼痛，屋外柔柔的陽光照射在了我的身上，給這個時候平添了幾分美感。

搖了搖疼痛不已的腦袋，我這才想起來昨日和連城喝了桃花釀，連城還被一個男人帶走的事情。

一個激靈，就瞬間醒了很多，直接坐起了身子，剛要下床，卻沒想到宏遠君抱著一碗醒酒湯，推門而入。

“你要去哪裡？”

宏遠君的臉色一瞬間黑了很多，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宏遠君握著藥碗的手上暴起的青筋和強行壓抑的憤怒。

“連城被人帶走，我要去找連城。”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語氣，反正現在不是和宏遠君爭執這件事情的時候，所以隻是不鹹不淡的說了一聲，就站起了身。

可我沒想到現在的自己還是飄忽不定的樣子，直接打了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在地，宏遠君趕忙走上前扶了我一下，將我直接按在了床上。

“你冷靜一點兒聽我說，帶走連城的是王兄，你們兩人昨日都喝多了，我和王兄來了之後，把你們兩人帶走了，你莫要擔心她。”

宏遠君的話卻讓我眉頭緊緊一皺，因為我也知道，昨日帶走連城的那個男人，手腳有些慌亂，臉上也都是擔心，這麼看來的話，其實王上對連城心裡，並不是沒有愛意。

想到了這裡，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樣的心緒，直接坐到了床上，雙手緊緊的抓著被子，心裡有一種悲憤卻又想笑的感覺。

許是見我的表情太過痛苦，宏遠君拍了拍我的肩膀，一隻手將藥伸到了我的麵前，深深的歎了口氣。

許是見我一直都沒有反應，宏遠君眉頭一皺坐到了我的麵前，用藥勺舀了藥，直接伸到了我的嘴邊，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的乖乖的張開了嘴，麻木的喝下了我曾經覺得很苦的醒酒藥。

等到宏遠君拿走了藥碗，卻突然轉身給我嘴裡塞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瞬時間，我感覺嘴裡一絲甜兮兮的味道傳來，竟然是我以前最喜歡的蜜餞。

見我疑惑的眼神，宏遠君隻是淺笑了一聲，卻並沒有說話，因為我也知道，這蜜餞隻有魏國才有的賣，難不成為了這蜜餞，宏遠君特地找人跑到了魏國？

“感覺怎麼樣了？還暈不暈？”

宏遠君好似對昨天的事情並沒有任何的詢問，估摸著他也知道，就算是問我了我也不一定說，氣氛正在尷尬的時候，青城卻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棠，你怎樣了？”

青城的語氣帶著一絲著急，我看了宏遠君一眼，他點點頭，很快出了屋子。

我看到宏遠君和青城打了個照麵，相互點了點頭，沒有再有多餘的話，兩人現在總給我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看到這番場景，我心裡的酸楚卻是越來越多，我承認我是一個戀舊的人，我很懷念以前的日子，尤其是現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我沒事，反倒是你，有時候有些事情彆想的太多，做好自己，不要讓任何人成為你的牽絆就好。”

我沒有明說我到底指的是什麼事情，但是我覺得以青城的聰慧，自然是能明白的，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沒必要看的太過透徹，還給自己添堵，不劃算。

許是見我滿臉的心疼，青城突然輕笑了一聲，“你還說我，你看看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彆讓一直擔心你的人持續擔心了。”

我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這苦澀的搖頭，背後的情緒沒有人能懂，青城不再深究，我也不會多說。

怎麼說呢，樂的糊塗吧。

“其實你都是懂得，就是不願意說出來是不是。”

青城突然嚴肅的一句話，讓我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我讀懂了青城眼底的意思，自小以來，我的所有心思都逃不過青城，這次也不例外。

見我不說話，青城的情緒似乎是有些激動，抓住了我的肩膀，眼神裡全部都是悲戚。

“你這麼做，易衡怎麼會不受牽連，你有沒有想過，陳章真的打了起來，易衡該怎麼抉擇？這天下，這黎明，到底還是要因為這高位的人再受一次疾苦嗎？”

果然！此話一出，我便知道了青城已經猜到了所有的事情，之所以她會這麼生氣，一定是因為她做了決定，不把這件事情告訴給連城和代王。

在無人發泄的時候，我就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她冰涼的雙手緊緊的扣著我的肩膀，隔著衣服我都能感覺到她的無奈和心底的淒涼。

“我也不願意，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光是章國宏遠君的夫人，我，還有一個身份，我是魏國的王姬，唯一的王姬，我的父兄，戰死在了戰場上，敵人就是陳國，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壓抑了這麼久以來的情緒在青城看透的時候瞬間爆發，我緊緊的抱著青城，將眼淚全部擦在了青城的衣服上。

我知曉青城是懂我的，可是這件事情要是讓連城知道了，她也會勸我放棄，或許我的任性真的會讓兩個國家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熱致中和。

“青城，青城，我沒得選擇，我要為我的父兄報仇，你要知道，陳國和魏國，現在已經是不可能在維持的關係了，而我現在嫁給了宏遠君，我自然是要利用章國。”

許是青城突然就懂了我心底的絕望和無奈，她隻是伸手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

我真的很崩潰，我一直覺得現在的我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做著自己心底都很反抗的事情，逃避自己幾乎都要無法控製的感情。

什麼時候，我們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棠，我懂你，你莫要太過悲戚，我知道你肩上抗的是整個魏國，很多時候，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見青城眼底滿滿的都是心疼，我的心底就像是有底了一樣，一瞬間，我便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要做的是什麼。

“三日後，易衡會來，你做好見麵的準備了？”

青城坐直了身子，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