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彆

“去城外給災民送東西？”段臨軒挑了挑眉，“城外到處是流民，很不安全，你奶奶允許你去？”

竇驍驍跺了跺腳，撒嬌道，“我這不是想著軒哥哥你帶我去嘛，軒哥哥你武功高強，跟你去我就什麼都不怕了，軒哥哥，你就帶我去吧。”說完，眨了眨萌萌的大眼睛。

段臨軒轉過身，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漫不經心的說道，“上次究竟是誰將你大伯的鸚鵡毛拔了的？”

“是我，是我。”

“那以後你被罰抄家訓，你還找不找我幫忙。”

竇驍驍遲疑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不找，不找。”

“那......”

“是我，是我，都是我，你彆說了，我們快去吧。”竇驍驍著急的拉了拉段臨軒的衣袖。

“等著，我去找點東西就來。”

“找什麼？還不快點走。”

段臨軒鄙夷的瞧了一眼竇驍驍，忘了忘她兩手空空，“笨蛋，你什麼都不帶，拿什麼幫助災民，跟我來。”

“哦。”竇驍驍懵懵懂懂的應了聲，這才發現自己早上走的太急，一心隻想著來找他，忘了她要去看望災民，卻什麼東西都沒準備，現在肯定不能回去，回去被爹爹看到肯定不讓自己出去，想到此便小跑著跟上了段臨軒。

段臨軒的房間簡單大氣，書桌上放著文房四寶，一幅寫好的字正放在桌上，一側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有些邊角已經翹起，看得出來經常被翻閱，可見主人的用功刻苦。

段臨軒背過身去在一個箱子內翻找東西，竇驍驍好奇的左瞧瞧右看看，在看到書桌上的一塊玉時目光就轉不開了，跑過去將玉拿起，這塊玉晶瑩剔透，被雕刻成鳳凰的模樣，栩栩如生，放在黃花梨的木盒內，拿在手裡溫潤細膩，竇驍驍一下子就喜歡上了，瞟向認真找東西的段臨軒，竇驍驍將玉塞進懷中，暗想，讓你今天欺負我，我也讓你嘗嘗東西找不到著急的滋味。

東西剛剛放好，段臨軒也拿了些東西恰好轉過身來，用棉布將東西包紮好，這才領著竇驍驍出門，竇驍驍捂住了心口的那玉，開心的咧了咧嘴角。

那天，竇驍驍跟段臨軒根本沒有走到城外就被出城的竇尚書碰到，毫不留情的捉回了家，將兩人關了幾天，幾天後，竇尚書休沐結束，竇驍驍和竇老夫人也跟著她爹回到了櫻城。

段臨軒發現玉不見了正是竇驍驍走的那天，那塊玉是段家的傳家之寶，是給每一任家主的媳婦，段臨軒自然是下一任段家家主，細細想了這幾天房間的人員往來，家中的下人段臨軒是不準他們進來的，因為他一向自立，不喜歡下人服侍，而唯二來過的兩個人，一個是段夫人，自己娘親肯定不會拿，拿了也沒用，所以，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人——竇驍驍。

段臨軒冷著一張臉去找她時，門房見是段少爺，以為他又來找小姐玩耍，熱心的告訴他小姐已經回了櫻城。

“走了？”段臨軒愣住了。

“是啊，一早上就走了，這會兒馬車估計已經出了城。”

一團悶火無處發泄，段臨軒覺得自己心裡憋得難受，喃喃道，“走了，走之前怎麼不來跟我說一聲，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這樣算什麼......”

門房瞧著段少爺失落的身影，撓了撓頭，將朱紅色的大門關上了。

天還是很冷，天空是烏黑的雲朵堆砌起來的，寒風淩烈，瘋了似的往人身上刮去，總能找到小縫隙去割刮你的身體，段臨軒感覺手腳冰涼冰涼的，心裡空落落的，像是有人來過，卻又走了，那一塊就填補不上了，他倒情願那個人從來沒來過，他也就不用如此難受。

段臨軒那天回去後，很是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燒的糊塗了，嘴唇泛白，難受哼哼道，“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

段夫人含著淚，衣不解帶的照顧了段臨軒幾天幾夜，請了好多大夫，用了好多辦法，都不管用，幾天後，段臨軒高燒奇跡般的慢慢退了，人才漸漸好起來，隻是好了之後，整個人愈發冷淡，更不喜歡說話了。

再一次重逢，兩人都沒想到是在書院，段臨軒是因為舅舅的舉薦入學，目的一是為了學習更多的知識，二是廣交好友，而竇驍驍這不爭氣的，則是因為過於調皮搗蛋。

竇驍驍眨眨眼睛，裝傻道，“你在說什麼，什麼玉，我怎麼不知道。”

“你說呢？不是你還會是誰？”段臨軒一副看弱智的模樣。

“反正不是我。”竇驍驍拍了拍胸脯，揚了揚頭。

“臭丫頭，肯定是你，快點交出來，你知道那塊玉對我有多重要嗎？那是我們家......”段臨軒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人打斷了。

“好了，大家安靜安靜，我要上課了，後麵那位，麻煩你不要說話了。”上官靈越邊說邊指著段臨軒，段臨軒隻好憤憤忍住了想說的話。

竇驍驍向上官靈越投去感激的目光，她怎麼敢跟段臨軒說那塊玉被她一個不小心打碎了，她特意去找了修玉的工匠，那位老先生一臉可惜的說這塊玉雕工精細，特彆鳳尾密密細細，摔碎了根本無法彌補，竇驍驍隻得把這快玉壓在了箱底，隻希望此生再也不要看見段臨軒，不然依照段臨軒的性子肯定不會放過她，可惜，老天爺偏偏不如她意。

“現在就由我擔任大家的書法教習，想必大家都認識我了，你們入學那天都是我來介紹的，上我的課沒什麼要求，隻要彆有什麼大動作就行，有什麼個人問題請在上課前解決，我不喜歡有人在課上亂竄，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下麵參差不齊的回答聲。

上官靈越滿意的點了點頭，暗自留下感動的淚水，這可比他上一任教的書生好太多了，上一任他們可是一點都不鳥他，但偏偏他們的書法更有長處與風骨，隻需多加練習與感悟就行，根本要他這個先生沒什麼用，自然，他也就沒什麼辦法找他們的茬。

“好了，大家先各自寫一篇書法，我來看看大家的水平怎麼樣。”

書法講究一氣嗬成，落筆如遊龍，字體飽滿，不過片刻，大部分書生就寫好了，上官靈越從講台上走下來，一個一個看過去，幾乎每個人寫的都非常好，有的還尤其出彩，甚至比他寫的好的人都不在少數，上官靈越暗暗心驚，看來今年又沒有他什麼事了，一邊自豪一邊失落，一直走到末尾，才看到忙的焦頭爛額的竇驍驍，上官靈越眼睛一亮，匆匆幾步走過去，隻見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趴在宣紙上，上官靈越欣喜若狂，終於有人讓他找回自信了，神采飛揚，開心說道，“這位同學，你的字要多加練習，有什麼不會的可以來找我，你要知道勤能補拙，笨鳥先飛，在我的輔導下，我保證你......”

上官靈越如果能停下他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就會發現竇驍驍的臉已經比鍋底還黑了，勤能補拙？笨鳥先飛？她竇驍驍聰明伶俐，活潑可愛，與笨這個字哪裡有聯係了，再說字寫的不好怎麼了？她平時除了抄寫家規，其他時間根本就沒碰過毛筆，字好看才怪了，餘光掃到隔壁桌的段臨軒，他一副想笑卻憋著不笑的樣子深深刺痛了竇驍驍脆弱的心靈，她敢保證如果上官老師不在的話，段臨軒能放聲大笑無限時間，真是氣死她了。

恰逢下課鈴聲響起，書生們站起來跟先生告彆後就一窩蜂的湧向食堂，竇驍驍氣呼呼的瞪了段臨軒一眼，段臨軒笑著走出了學堂，竇驍驍拿起她寫的字，哪裡醜了嗎？明明可以認得出來是什麼字，既然能認出來，還要求寫那麼好乾嘛，誒，不想了，去吃飯去。

“喲，這就是櫻城第一美女竇小姐寫的字啊，跟毛毛蟲似的，真是笑死人了。”一個女聲突兀的傳來。

竇驍驍抬起頭，才發現她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兩位女子，說話的那個矮一些，一身書生裝束被她穿的前凸後翹，再瞧瞧臉蛋，粉嫩粉嫩的，的確是個美人胚子。還有一位容顏娟好，隻是冷著臉，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如冰山雪蓮長在懸崖峭壁之處，冷冰冰的，比先前的女子還要美些，竇驍驍慢慢想起眼前之人以為是兵部尚書的女兒杜若雪，還有一位她並沒有瞧過，她並不記得的罪過這位冰山美人，不知道對方為何來挑釁她。

“喂，跟你說話呢，不會耳朵聾了吧。”

竇驍驍翻了個白眼，起身，道，“好狗不擋道，閃邊兒去。”

“你，你說我什麼？”那位女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向竇驍驍。

“聽不懂人話啊，”竇驍驍伸手打下女子指向她的手，不屑道，“你爹娘沒跟你說不要隨便用手指人嗎？還有沒有家教了，彆擋住我的路，我要去吃飯。”說完，繞過那女子走出學堂，也不管女子在身後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