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瘟疫

“那晚的人是你。”軒轅淩徹肯定的對段臨軒肯定的說道。

正扶竇驍驍起來的段臨軒身子一滯，卻沒有回頭。

軒轅淩徹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了起來，“你說我該說你是段臨軒還是該稱呼你為暗王。”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段臨軒這次倒是開了口。

“驍驍遇刺的那次，我開始並沒有發現你，是你自己亂了氣息，剛開始來書院我就覺得不對勁，總感覺有人暗中跟著我，卻一直沒有找到人，沒想到是你，我也說我那心胸狹隘的父皇，怎麼就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原來我不過是明晃晃的刀靶子。”

“嗬，那倒是我大意了。”段臨軒眼底閃過寒意。

竇驍驍喝的不省人事，手裡拿著玉佩當黃金，非要放在嘴裡啃一口，段臨軒攔下她的舉動，不著痕跡的將玉佩收入袖中，眼底的溫柔能溢出水來。

此舉動怎麼瞞得過軒轅淩徹，自嘲一笑，仿佛想到什麼似的，淡淡開口，“如果那日，我沒有攔下刺客，你說後果會是怎麼樣，哪怕你武功再高，你說你一定能擋得住嗎？”

段臨軒瞳孔放大，深呼吸一口，段家明麵上是商賈之家，實際每任家主都是軒轅國的暗王，軒轅帝在明，暗王在暗處處理不適合明麵處理的一切事物，他自小就被告知身份，一直受到的是慘無人道的訓練，幸虧他天資聰穎，很快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遇到竇驍驍是一個意外，但是那兩年確是他最幸福的時光，抱著竇驍驍，便感覺有了天下。

看著軒轅淩徹，眼神堅定，道，“我不會讓她有危險的。”

那日，看到竇驍驍命懸刀下，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往的訓練在那瞬間差點忍住，沒人看到他手心緊張時掐出的鮮血，他為什麼沒有動手？或者說他看出來軒轅淩徹的武功高於刺客，又或者說，情況還沒有到他無法解決的地步。

軒轅淩徹大笑一聲，起身離開，繾綣的風傳來他的話語，“愛一個人不是自以為能保護她，而是不要讓任何危險靠近她。”

是啊，自己能保證每一次都萬無一失嗎？到了真的無法挽回的那一刻，他能怎麼辦？想到竇驍驍會離開他，段臨軒感覺心缺了一塊，呼呼地風往裡麵灌著，竇驍驍已經熟睡，在段臨軒的懷中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竇驍驍睡的太香了，嘴角不可抑製的流出一絲透明液體，還沒等段臨軒拿出手帕幫他擦掉，竇驍驍已經自覺的在段臨軒的衣服上蹭了蹭，段臨軒感覺全身都凍住，石化在風中，有嚴重潔癖的他真是傷不起啊。

天地偌大，藏書閣上相擁的兩人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麵。

正值盛夏，炎炎烈日，軒轅國卻發生了一件舉國震驚的大事。

瘟疫最先爆發在湖城，湖城多湖泊，濕氣重，瘟疫不知怎麼就傳播開來，一開始發現這種病症時，大夫都以為是普通的濕熱，發病者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不過三日，便會一命嗚呼，最可怕的是這種病還會人與人之間感染，死傷無數，妻離子散。

湖城本是軒轅國經濟重地，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設有多處港口，運輸貨物極快，經濟發展勢頭也很猛，正是因為商人多來此地交換貨物，交易買賣，瘟疫也通過船隻上的人傳播到全國各地，瘟疫的湯藥還沒有製出來，軒轅國已如人間地獄一般。

其實，一開始事情本不會發展的如此嚴重，隻是湖城的城主是個好大喜功，膽小無能的鼠輩，怕此事傳了上去，影響政績，就強行壓下此事，誰知，事情早就超出能控製的範圍，湖城城主自知在劫難逃，索性一死了之，逃避罪責。

事情爆發一個月後，消息才傳到櫻城，軒轅帝大怒，派二皇子急忙帶著禦醫趕去湖州主持大局，各城城主開倉放糧，研製湯藥，安撫民眾。

全國至少死了幾萬人，還有不少傷患，莊稼無人種植，百姓餓著肚子，社會秩序一片混亂，大批難民自各地湧向櫻城，來尋找生的希望。

櫻城資源有限，接納不了那麼多難民，城門被強行關上，這樣雖然殘忍，也是為了更多的人活下來。

難民見櫻城城門關閉，官兵也不管他們了，不少人趁機發動難民起義，一批不明就裡的青年男子還真被忽悠著加入了起義軍，都快餓死病死了，隻要有一絲生機，他們都會抓住。

一群雜牌軍人數漸漸多了起來，因為某些人的故意乾涉，有些人還有了軍隊的設備，有了軍隊，為了生存，自然要有大本營和糧食。

皇家書院距離櫻城不過數十裡，作為指揮戰略部署地最為合適不過，更是因為帶著皇家兩字，與皇家千絲萬縷，被災民深惡痛絕，浩浩蕩蕩幾千人就攻上了紫月山。

竇驍驍等人已經被困在紫月山十幾天，災情傳來之際，家中不少人派人送來了書信，或者派人來接他們回家，可是災民潮這次來的猝不及防，接他們的人還沒有出城，城門已經被封了。

出又出不得，在書院內也總覺得害怕，山下的人傳來消息，災民已經自成起義軍，櫻城周圍已經不安全了，書生害怕焦灼，卻也無任何辦法。

段臨軒每日在書院內處理全國各處傳來的情報，書院上空的鴿子比以往多了好幾倍，說來此事也有他的責任，一是此事被人有心壓下，他卻沒收到任何消息，二是，他最近的心思更多不是在這上麵。至於一個小小的湖城城主就能將事情壓下，此事也頗令人深究，見軒轅國落難，其他三國皆是蠢蠢欲動，錦上添花尚可，雪中送炭皆無。

叛軍自一個清晨攻上紫月山，哪怕書院早已防備，也抵不過叛軍的幾千人，此時叛軍人已經不是人了，是凶神惡煞的鬼了，而書院的書生則是鬼口中的肉。

書院內已經不安全了，眾人隻得背著行囊上山躲避，書院內的地形還能幫他們拖延一二。

段臨軒來時並沒有帶小廝，所以跟他在一起的隻有竇驍驍跟豆芽兩人，一到後山，段臨軒沒有跟著大隊伍，而是帶著主仆二人走的林間小道，每個人帶的資源有限，誰知道叛軍什麼時候走，到時候沒了吃的，難保以往的同窗不會起了壞心，人在生存麵前，往往是自私自利的。

一座山，不管它白天怎樣鬱鬱蔥蔥、鐘靈毓秀、仙氣繚繞，到了夜晚，野獸的嘶吼聲，四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山中寒冷的空氣，書院傳來的嘶喊笑罵聲更是為這恐怖的夜色添了一筆陰森，誰知道叛軍會不會或者說什麼時候攻到後山來。

竇驍驍主仆二人已經合衣靠著樹乾睡下，濕漉漉的空氣浸透了衣衫，讓人並沒有那麼舒服，竇驍驍爬山累了一天，因為潮濕的空氣睡的並不安穩，以往清淺的月光此時也不見蹤影，茂密的枝葉遮擋了一切。

段臨軒站在山中高處，替她們守夜，漆黑的山林裡偶有遠處明滅的火光搖曳，應該是聚在一起的書生，燈光給人希望，卻也暴露了他們的目標。憑著段臨軒的武功本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帶著兩位女子，目標大，難以脫身，雙拳終是難敵四手，更何況，他怎麼可能舍下竇驍驍。

叛軍本不打算攻上紫月山，一來紫月山有幾座山頭，找人並不那麼容易，二來現在更重要的是怎樣在軒轅國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讓那皇帝老兒不敢小瞧他們，等他們有了足夠的資源領土，大可以穿黃袍，登帝位，自立為王。

叛軍中也有腦袋靈光的，打聽到在皇家書院的書生都是非官即富，如果抓住他們作為人質，正好可以威懾朝中臣子，讓他們不敢胡作非為，這些都是嫡子嫡女，那些人不可能不要他們的子女的。

這如意算盤不可謂打的不妙，叛軍首領王大錘收回了在附近村莊燒殺搶掠的手下，所有人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人鎮守書院，還有一部分人上山找書院的人。

將近一千人的隊伍就這樣浩浩蕩蕩的上了山，夜裡那些點火驅寒的書生簡直成了活靶子，夜空中傳來驚慌失措的嘶喊和哭泣聲，段臨軒沉重的看著遠方，看來叛軍還是上山來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取下隨身攜帶的玉笛，放到口邊，注入內力，吹奏起來，內力充盈豐沛，笛聲傳了很遠很遠，希望能夠給還在沉浸夢鄉的同窗一個提醒吧，人各有命，接下來的事他就管不了。

竇驍驍是被笛聲驚醒的，內力的波動，像她這樣靠的這麼近的人並不舒服，剛想責問段臨軒發什麼病，大晚上吹笛子，夠閒情逸致的啊，段臨軒已經挽起她的胳膊將她拉起來了，聲音低沉還夾雜著一絲擔憂，“叛軍上山了，我們要趕快走。”

聽到這話，竇驍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眼中還是帶著些迷茫，“那怎麼辦？”

“這座峰頭已經不安全了，我們要到彆的峰頭去，現在就走。”

竇驍驍和豆芽互相攙扶著跟在段臨軒身後，所以的東西都被段臨軒背著，三人謹慎的在山林裡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