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叛軍

在這個危險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降臨的時刻，自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但是意外總是會發生，紫月山上常常有獵戶在山中打獵，為了減少人力，獵人會放著不少捕獸夾，很不幸的，竇驍驍就踩到一個，捕獸夾被完美的隱藏在枯草泥巴下，連段臨軒也沒看見，可苦了竇驍驍，疼的豆大的汗珠直冒，咬著下巴，殷紅的唇都被咬出滾滾血珠，卻不敢發出一聲哭喊，苦苦隱忍著。

段臨軒卸下身上的重物，表情凝重的從懷裡拿出一瓶創傷藥，一股腦全倒上去了，又從裡衣邊角撕下一截布帶，包裹好傷口。

“上來吧，”段臨軒蹲下身子。

此時也不是吵嘴鬨彆扭的時刻，竇驍驍乖乖的趴上去。

豆芽主動拿了一部分東西，擔憂的跟在他們身後。

喧鬨歡呼聲漸漸被他們甩在身後，而前方，又是未知的旅途。

走了一夜，已經走到了山穀，飛天瀑布傾天而下，真應了那句“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瀑布下巨大的石頭被衝擊的圓潤光滑，巨大的水花飛濺，沁涼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瀑布下是一汪綠綠的深潭，水波微漾，漾開一圈圈漣漪，譚中的小魚時不時出來換口氣，吐出幾個可愛的泡泡，擺擺尾巴，眨眼不見蹤影。

一夜不停歇的行走，三人早已饑腸轆轆，哪怕段臨軒提著內力，背著竇驍驍，一夜下來也漸漸吃不消。

將竇驍驍放在潭邊的一塊石頭上，段臨軒從一旁的樹林裡砍了一根樹乾，削尖了樹乾的一頭，脫下鞋襪，挽起褲腳，下水捕魚。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至少，現在這一刻，段臨軒認真做捕魚工具和捕魚就有一種獨特的魅力，更何況還是如此風華絕代，俊美瀟灑的男子。

竇驍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段臨軒，少年與青年之間微有些精瘦卻健壯的身體，他認真的觀察著水流方向，極佳的視力看著魚兒，不多時，幾條晃動著身體沒死透的大肥魚就被他扔上了岸。

豆芽朝著自家小姐擠眉弄眼，用嘴型說道，“小姐，口水。”

竇驍驍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根本沒有水漬，自己這個舉動真是不打自招，臉上微腦，“根本沒有。”耳尖卻悄悄的紅了。

“那你看什麼呢？”

竇驍驍四處看看，急急指著魚兒說：“我是想吃魚。”

“哦~”豆芽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向自家小姐挪了幾步，八卦的說道，“小姐，我覺得段少爺他對你有意思。”

“他！”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段臨軒以為出了什麼事，焦急向這裡看來，見沒什麼事，又繼續捕魚，竇驍驍看了段臨軒一眼，道，“不可能的，你小姐我是什麼人，獨身主義者，你知道什麼叫做獨身主義者嗎？就是遠離成親，獨立自強。”

“老爺也不可能同意的。”

“我、我，反正段臨軒那個大頭跟我是不可能的。”竇驍驍撇過臉去，明明嘴上說著不可能，臉卻悄悄染上煙霞，心道，不會吧，我難道真的對大頭有意思？不會的，竇驍驍，你彆亂想了。

段臨軒回來了，就見竇驍驍臉紅通通的，而豆芽同情的看著他，害得他一頭霧水。

段臨軒撿了樹枝，升起了火，不多時，香噴噴的烤魚香味就在樹林裡彌散開來。

杜若雪是循著香味找來的，進去後山，她本是不願的，隻是呆在書院裡比在山裡更危險，這才跟在書院人後麵，而她的東西都讓丫鬟雲溪背了，所以，昨晚被笛聲驚醒後，大家做鳥獸狀散去，她一個人慌不擇路，早就不知道身在何方，路上一個人也沒遇見，聞到香味，見是他們，不問自取，拿起放在石頭上涼著的烤魚大口吃起來。

段臨軒看見是杜若雪，眼裡閃過厭惡的光，她的事他早就查清楚了，要不是不想多生事端，這女的怎會好好的在這裡吃烤魚。

吃完烤魚的杜若雪，一點也沒有拿了彆人東西羞赧的意思，倒是端起架子，讓豆芽拿一件換洗衣服給她，三人無一人睬她，杜若雪心中閃過一絲羞惱，憤憤的看著竇驍驍。

段臨軒見豆芽跟竇驍驍都吃好了，背起竇驍驍開始上路，至於杜若雪都被他們有選擇的忽略了，杜若雪也不是沒腦子，一個人畢竟不安全，恨恨的跟在他們身後。

杜若雪心中滿是怨恨，太子太子沒見到，二皇子說走就走，叛軍也追殺著他們，即便活下來，回到杜府也沒有她的好果子吃，她將這些都怪罪在竇驍驍身上，若不是竇驍驍，她怎會不能接近二皇子，失去了成為妃子的機會，恨意充滿了胸腔。

誰也沒想到叛軍會追上來，凶神惡煞的叛軍舉著大刀蜂擁而上，將她們團團圍住，見到兩個活色生香大美人，眼中都閃過一絲貪婪與驚豔。

“活捉那兩個女的，剩下最美的那個捉了獻給大王，那兩個就給我們弟兄們享用。”說話的那個人，尖嘴猴腮，一口黃色的大牙，還有渾濁的口水掛在嘴邊。

這些人哪裡見過這麼美的人，眼光灼灼，毫不掩飾的目光赤，裸，裸的投在竇驍驍身上，隻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段臨軒橫跨一步，擋住了那些惡心的目光。

杜若雪驚呼一聲，也躲在段臨軒身後，慌不擇路，隻會喊著，“救我救我。”

“兄弟們，上啊。”

一群雜牌軍舉起棍棒衝了上來，段臨軒將竇驍驍護在身邊，抽出隨身攜帶的情仇，這把劍是世代暗王所配，劍身出鞘，流光溢彩，鋒利異常，據說連鐵塊都能輕而易舉的砍透。

一大群人湧上來，段臨軒還要護著身邊幾人，根本施展不開，很快捉襟見肘，竇驍驍跟豆芽都小心跟著段臨軒，既不讓自己受傷也不挨著段臨軒，哪像杜若雪，一直尖叫，叫人煩不勝煩，還一個勁地挨著段臨軒，白白讓段臨軒吃了很多虧。

叛軍見久久占不到便宜，都怒了，更加凶猛的衝上來。

杜若雪瑟瑟發抖，一把刀不知怎的就向她砍來，哪怕分分秒秒之中，她也不忘加害竇驍驍，狠狠抓住竇驍驍來擋刀，竇驍驍本來腳上就有傷，被她扯過來，一個踉蹌，已然過來，刀口已在眼前。

段臨軒聽到身後的動靜，情況已經危急萬分，情急之下，竟用血肉之軀生生挨了那一刀，鮮紅的血像怒放的彼岸花倏然開放，血珠飛濺。

竇驍驍則是結結實實壓在了杜若雪身上，豆芽忙將自家小姐扶起來。

“啊，啊，我的臉，我的臉。”杜若雪捂住臉，慌忙哭喊，殷紅的血色從指縫間流淌出來，地上一塊鋒利的石塊上沾取著少量鮮血，看來是倒下時臉被石頭劃到，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真不錯。

書院的書生不在少數，多少都學了些拳腳，聽到這裡的聲響都來幫忙，局麵立刻反轉，這回輪到叛軍抱頭鼠竄，哭爹喊娘，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很快落於下風。

竇驍驍一直被段臨軒護著，不少叛軍為了抓到竇驍驍，兩人就漸漸被叛軍逼著到了洶湧的河流邊，山上本就怪石嶙峋，竇驍驍驚慌之下一個沒站穩，驚呼著落入了水中。

“小姐——”

“臭丫頭——”段臨軒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慌亂中抓到了竇驍驍的手，死死抓緊不鬆手。

巨浪翻滾，激流無數，兩人很快淹沒在滾滾浪潮中。

周圍黑漆漆的，到處是水，天地間的一切都消失了，隻有耳邊激流的抨擊聲，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水壓在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是什麼在拉住我？周身都是冰涼刺骨，隻有手心傳來溫暖的溫度，竇驍驍拚命想睜開眼睛，眼皮卻不聽使喚，想要離開這個黑沉沉的世界，卻怎麼也做到，身體不能動，腦子卻漸漸靈光起來，自己不慎落水，哦，對，段臨軒呢？他在哪？是不是還跟我在一起？竇驍驍握緊之前被段臨軒抓住的手，現如今卻空無一物之感嚇得她徹底醒來，突兀的睜開雙眼，刺目的光亮瞬間漲滿眼目，想要抬手擋住光，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慈祥和藹，“姑娘，你醒了啊。”

竇驍驍努力轉動脖子，向發聲處望去，一個耳鬢帶著銀發，頭上紮著布巾的大娘正在縫補衣裳，見竇驍驍醒了，忙停下手中的活計，在竇驍驍身後塞了一個枕頭，好讓她舒服些。

竇驍驍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急了，使勁咳嗽幾下，終是能說出話了，聲音嘶啞不堪，“我、我在哪裡？”

“姑娘，你是在月城的一個小村子，我們這裡叫李村，村子裡的人都是李家人，是我相公在河邊發現的你，你命大，我還沒聽說有人從黔龍江衝過來還能活著。”

“段臨軒呢？段臨軒在哪裡？”竇驍驍想到段臨軒，急著去找他，掀開被子想要下炕，腿腳卻是一陣酸軟，強撐著床沿才站起來。

“誒，姑娘，你風寒才好，不要亂動，”大娘起身，忙去攙扶她，“你這病得要好好養著，不能再見風了。”

“段臨軒呢？”竇驍驍抓住大娘的手急切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