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偷窺

“段臨軒，你給我站住，你知道這是我今天洗的第幾次衣服了嗎？你又把衣架推到，你你你，你今晚晚飯彆吃了，”竇驍驍上氣不接下氣道，隻得拿出殺手鐧。

段臨軒聽到這話，停下了步伐，開始還喜氣洋洋的臉上立馬變得沮喪委屈，這變臉速度簡直跟川劇變臉譜有的一拚，薄薄的嘴吹撅著，嘴角下垂，泫然欲泣撿起地上的一塊石塊，扔了過去，“壞人！”

“段臨軒，你說誰呢？你是不是明天早飯也不想吃了，嗯？你會說話了！”竇驍驍驚喜的扔掉手中的竹竿，歡呼著抱住了段臨軒，段臨軒能說話了，是不是說明他快要好了。

懷中的人軟軟的，與自己的硬邦邦的身體不一樣，段臨軒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回抱竇驍驍，嗯，還有淡淡的香味，真好聞，段臨軒低下頭，聳動鼻子，嗅了嗅。

“你還會說什麼？”竇驍驍絲毫沒有發覺現在姿勢的曖昧，期待的問道。

段臨軒張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看著懷中女子期待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卻很快又轉為堅定跟鼓勵，段臨軒不知為何，有些難過，好像女子本不會如此傷心，隻要自己能說話，她就不會失望嗎？段臨軒心中有些許迷茫。

想到灑落一地的衣服，竇驍驍歎了一口氣，認命的將衣服放在木桶內，去河邊洗衣服。

許是知道自己錯了，段臨軒裝模作樣挺著身子，彆扭的跟在竇驍驍身後。

此時弦月已經出現在天際，隻有淺淺的身姿，流淌的河水，拍擊在河底的鵝軟石上，歡快的奏著歌奔向遠方。

竇驍驍撩起裙擺結在腰間，挽起寬大的褲擺至膝蓋處，涼涼的溪水蓋過腳踝，一霎那的冰冷後，溫度交融，隻感覺溪水如羽毛一般輕吻腳丫。

竇驍驍蹲下身子，用木錘一下一下用力的拍打衣物，許是才剛學會不久，姿勢並不怎麼嫻熟，有時候還會拍打到石塊。

溪水裡還有剛長大不久的魚兒，搖擺著輕紗般剔透的魚尾遊來遊去，段臨軒好奇的目光跟隨著它們，伸出手戳了戳，靈活的魚兒好像知道他的意圖，輕擺魚尾就躲開了段臨軒的手指，不讓碰偏偏要碰，段臨軒像個孩子一樣，玩心大起，非要跟著它們，見此處不安全，魚兒都又遊到彆的地方去。

段臨軒亦步亦趨，跟隨者它們的身影，不知不覺靠在了竇驍驍身旁，許是戳到了一條小魚，段臨軒歡快的大笑出聲。

聽到笑聲，竇驍驍停下手中的事，向身側看去。

姣姣月光下，男子如神邸般俊朗的臉龐渡著一層月光，鳳眼彎起，邪魅的鳳眼夾雜了絲絲愉悅，眼中星光璀璨，好像眼裡有整個浩瀚星空。

竇驍驍不是沒想過帶著段臨軒回櫻城，不過，現在，段臨軒很多事情不會，不服從管教，還處處添亂，月城與櫻城數百裡之遙，不僅沒有盤纏，段臨軒病也沒好，怎麼回去？而且，竇驍驍不想承認的是自己還是個大路癡，隻得厚著臉皮住下來，一切等段臨軒好起來再說。

回去的路上，夜已深，月光愈甚，柔和的風帶來田野香甜的氣息，青蛙歌唱，蟋蟀應和，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許是玩水玩的累了，段臨軒乖乖跟在竇驍驍身邊，隻是一雙眼睛時不時四處張望，是一個孩子對大自然的無限好奇。

“嗯，嗯，啊——”草叢裡突兀的傳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聲音從前麵不遠處的草叢傳來，擋住了竇驍驍和段臨軒回家的路途，女子的直覺讓竇驍驍覺得有些羞恥，卻又有些好奇，拉著段臨軒蹲下，貓著身子，借著草木的遮擋向前方看去。

今晚的月光尤其亮，將前方的景象照的一清二楚，柔媚的月光灑下，一名男子匍匐在一名女子身上，女子潔白的胴，體與男子健康小麥色的肌膚交相輝映，兩人正激烈的擁吻著，晶瑩的唾液順著嘴角滑落，男子的手在女子身上溫柔卻又熱切的撫摸著，女子熱情回應著......

竇驍驍感覺自己的臉都快燒起來了，這兩人她見過，前不久剛剛成親，村裡人熱情，她還被邀請去喝了喜酒，她並不知道他們在乾嗎，卻感到了羞恥，拉了拉身邊段臨軒的衣袖，準備換條路回去。

段臨軒睜大雙眼，正看的入迷，身體的某處熱熱的，讓他很不舒服，身側還傳來女子淡淡的清香味，更覺得身上溫度蹭蹭升高，被毫無防備的拉了一下，自然而然發生疑惑的聲音，“嗯？”

“是誰？”草叢那邊傳來男子緊張的問話，還有焦急穿衣服的索索聲。

此時，捂住段臨軒的嘴已經沒用了，竇驍驍瞪了段臨軒一眼，眼中閃過惱怒，偷窺被抓包太丟臉，竇驍驍飛快的將洗衣盆塞到段臨軒懷裡，拉起他的另一隻手，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耳邊的風呼呼朝著耳朵和衣服裡麵灌，身邊的花草樹木隻剩下虛浮的身影，飛舞的發絲，歡快的身影，樹林裡像是有兩個不諳世事的精靈跑過，竇驍驍從未跑的這沒快，從未感覺自己這麼輕，離剛才的地方已經好遠，竇驍驍漸漸停下腳步，大娘家中的燈還亮著，不快不慢的向家中走去。

段臨軒見竇驍驍停下了腳步，疑惑的歪著頭，剛才他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那種感覺太美好，段臨軒眼中放光，亮晶晶的，這是她在跟自己玩嗎？那就再來一次。

竇驍驍正準備歇口氣，手卻重新被握緊，風兒再次來襲。

“誒誒，段臨軒，你快點把我手鬆開，喂。”竇驍驍像個破敗娃娃一樣被段臨軒拉在身後，拚命向前奔跑，需要耗費比段臨軒更多的能量，才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繾倦的風兒帶走了竇驍驍的呼喊，回應她的是更快的速度。

清風徐徐，鳴聲啼啼，花香襲襲，月光柔柔。

自從那晚之後，段臨軒又多會說了一個字，接下來就跟開了卦一樣，進步飛速，差不多能跟大家交流了，然而，段臨軒看著竇驍驍的目光越來越熱切，好像竇驍驍在他眼裡就是塊香噴噴的雞腿。

竇驍驍最近乾活時，時不時覺得身後陰風陣陣，一道目光黏在她身上，回過頭，隻看到段臨軒專心致誌的欺負小螞蟻，疑惑的轉過頭，甩了甩頭，看來自己最近太累，都出現幻覺了。

李家村是在一個半隱藏在山中的小村子，村中少有新人來，除了有些外村姑娘會嫁到這裡，竇驍驍出現在村子裡時，在村子裡引起大轟動，大家都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姑娘，村子未婚的小夥子蠢蠢欲動，暗中摩拳擦掌，一天在大娘家的院子外不經意的走過無數遍，希望得到美人的青睞。

開始，竇驍驍還被這些淳樸的小夥子看的不好意思，後來就熟視無睹，微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心安理得的接受村子裡小夥子送來的糕點鮮花，那些鮮花，都被爭著落入了段臨軒的肚子。

結果，有一天，這些小夥子都不見了。偶爾，在村內見到他們，目光也是幽怨的，看向竇驍驍，是毫不掩飾的傷感和遺憾，看向段臨軒，那是赤，裸，裸的嫉妒和憤怒，原來，大娘注意到這些小夥子的心思，笑眯眯的告訴他們，竇驍驍已經有主了，村子裡很是低氣壓了幾天，竇驍驍已有夫君，他們自然不便去打擾，村子裡的人淳樸，沒幾日釋懷了，又是熱情的笑顏。

但是，總有那麼幾個不知情的，李子煜，李家村村草，風流倜儻，有些文采，年紀輕輕就考上了秀才，在附近一帶有些名聲。

前不久，去縣城的叔叔家做客，今日才回來。李子煜自詡翩翩公子，既有些功名，自然接下來要考慮成家，隻是在縣城叔母幫他尋了幾家姑娘，他看了，那些女子不是姿色平庸，就是一字不識，並不能配上他的秀才之名，當然，這是他自己想的。

李子煜沒想到李家村會突然出現一個貌若天仙的姑娘，低垂著頭捶打衣服，水滴在陽光下飛舞，這動作在她做來更是可愛些，與以往所見的那些庸脂俗粉一比，簡直天上地下，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好像這位女子一定會成為自己的妻子。

李子煜昂首擴胸的走了過去，先不說話，反而負手裝模作樣的先念了幾句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念完，悄悄用餘光看了看竇驍驍，咦？沒有反應，有性格，那就再念一首，“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餘光再看，還沒有，看來還要多念幾首，向美人展示自己的才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

直到說的是口乾舌燥，肚中僅有的那點存貨都念完了，美人都沒有看他一眼，抱著洗衣盆像是離開的樣子，李子煜裝不下去了，急忙湊到竇驍驍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