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回鄉下

草坪上，楊慧敏左手拿著一個粉紅色的長形塑料瓶，右手拿個彎曲的圈圈正在不停的吹，旁邊的傭人不停的追著她。

“小姐，慢點，慢點。”

“小心，呀，我的小祖宗。”

“唉喲，”

此起彼伏的低呼聲似乎在此時顯得非常的不合時宜。

楊慧敏回過頭，一臉的不悅，“乾什麼？怎麼這樣？”

言語之間絲毫沒有一點小孩的神態，典型的高高在上的主人家的姿態。

“你們是聾了，還是瞎了？”楊慧敏手指著眼前足足比她當媽的年紀還大的人，不停的數落著。

“沒看到我正在這玩？”

“這不我好不容易吹出來的泡泡，你們這麼一下就讓他們破了，你們說這個，你們要怎麼賠？”

楊慧敏手一伸直接遞到原本一直低著頭的兩人。

身穿傭人服的兩人閃過一絲的難堪，最後還是其中的阿花，喃喃說道，“小姐，這個我們也是不小心，要不，你就原諒我們吧。”

“原諒，你們說得倒是容易，那我現在不高興了，你說怎麼辦吧。”

楊慧敏高高的俯瞰著她們，一點都沒有小女孩該有的神情，儼然就是一副霸道女主人的神態。

“小姐，這？”其中一個傭人似乎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會這麼的蠻橫。

她張了張嘴，試圖解釋著什麼，但話還沒說出口。

楊慧敏擺了擺手，突然提高了音調，手勢一擺，指著其中的一個人，“你給我去。”

啊？

被指著的傭人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反手指著自己。

“我？我？”

自己明明就是年紀一大把了，卻還被這麼一個小毛孩這麼大聲喝斥，著實有些難堪。

她不時的用眼角的餘光不停的掃視著之前的同事們，卻發現原本偌大熱鬨的草坪上已寂寥無聲。

“小姐，這，我說，要不，咱們？”一旁的另一個傭人也忍不住出來說話了。

“你閉嘴。”

還不等對方把話說完，楊慧敏直接就讓對方不敢再出聲。

她繼續單指著之前的那個人，“你，過來。”

“小姐，我，”

“你還想不想在這做了。”

楊慧敏直接一句話打斷了她所有的語言。

雖然刺耳，但是事實。

在場所有人，都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再出。

不遠處，落地窗前，楊嘯坤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

“敏敏。”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時候，突然楊嘯坤的出現，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爸爸，”

楊慧敏也是愣了一下，最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展開笑顏，蹦蹦跳跳到楊嘯坤身上。

“來，爸爸，陪我玩，好不好？”

“先不玩。”

楊嘯坤扒下她的小手，語氣不像平時那樣，整個臉上都嚴肅很多。

楊慧敏自然不敢再放肆，默默的跟在說完一句話就離開的父親身後。

幾分鐘之後，倆父女就回到了客廳。

楚玉芬看著眼前臟兮兮的女兒，氣是更加不打一處來。

“坐下。”

楊嘯坤冷冷的看了她一下。

楊慧敏瞄了一眼，破天荒的沒有再反駁什麼。

“這樣子，我跟你媽商量了下，你還是去鄉下待一段時間。”

“為什麼呀，我不要去，那破破的房子，那臟臟的地方，我討厭那裡，我才不要去。”

畢竟是孩子，楊慧敏終究還是暴露了天性，一股腦的把什麼都說了。

“什麼？這說的什麼話，你不是那裡的人麼？”

雖然現在的楊嘯坤功成名就，但他一向以家鄉觀念為重的，對自己的家鄉那是很看重的，隻是沒想到現在被自己的女兒這麼一說整個人氣得無處發泄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不太讚成把女兒送過去吃苦的話，那現在他絕對讚成把女兒要送過去鍛煉一下了。

“明天就去，讓那些傭人也不用跟著去了。”

楊嘯坤的這句話徹底讓楊慧敏斷了念頭。

“媽媽，”

楊慧敏也是知道今天踢到鐵板了，於是轉換目標，轉向母親這邊，希望尋求幫助。

楚玉芬看了她一眼，雖然這個主意是自己提的，但是現在就這麼看著她眼巴巴的樣子，心裡莫名的閃過一絲的不舍。

“不要再說了，”不等楚玉芬回答，楊嘯坤直接斷絕了她的念頭。

“我，”

楊慧敏還打算再開口，可是楊嘯坤就這麼華麗麗的拉著楚玉芬離開了。

楊慧敏簡直欲哭無淚。

第二天，趙家，一家三口吃完早餐後，趙宏山拎著公文包匆匆上班了。

梁豔萍慢悠悠的化好妝出來，剛好碰上正在客廳轉悠的趙奕偉。

“在乾嘛呢？”

趙奕偉停了停，看了她一眼，也不出聲，隻是繼續手插在口袋，眼睛不時的往頭頂翻。

“呀，不得了了，這什麼意思？”l

梁豔萍不樂意了，再怎麼說，被自己兒子這麼忽視，確實讓她不爽了起來。

她停住原本要出去的腳步，“看樣子，你是不找點事情給你做，你是不舒服，是吧？”

趙奕偉心裡暗叫，不好，正想離開的時候，突然被梁豔萍攔住了。

“我記得上次楊小姐在臨走的時候說到時來找你玩。”

“哪裡？”趙奕偉立馬拒絕，想也不想，直接奪門而出了。

“哪裡沒有？她出門的時候悄悄跟我說的。”

梁豔萍沒想到他會反應這麼大，還來不及說清楚，對方早已不見人影了。

她想了想，腳步跟了上去。

突然，手機響了，梁豔萍低頭一看，臉上瞬間刷的紅了起來，眼睛掃視了周圍一圈之後這才輕輕走到了一邊，語帶扭捏的低語，“好了，好了，馬上就到。”

隨後砰的一聲，空無一人的屋子裡留下無限暇想的故事。

趙奕偉自從出院後就一直沒小麗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們怎麼樣了，越想到這些，他不知不覺間有些擔心了，現在被母親提起楊慧敏這單事，他是怎麼都覺得不爽哈，畢竟當初這不是沒辦法的事情不，現在還在提這事，他就覺得不爽了起來，但是自己母親的性格，他也清楚。

趙奕偉默默的走在路上，相比起以往的匆忙，這次倒是閒了許多，他也難得的四周看看，可能還是心裡有事吧，這不他還是覺得有些難受了起來。

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閃過，趙奕偉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一晃，就有一個圓球滾了出去，緊接著一陣哭天搶地的哭聲。

“弟弟，弟弟，你怎麼樣了？”

後麵一個個子小小的女孩緊跟著跑出來。

她穿著紅色套裝，下麵白色板鞋，麵目清秀，除了眼神中的那抹擔憂，似乎還有一種怯怯的感覺。

趙奕偉定了定神，在這片區域，他們家也是住了一段時間的，怎麼似乎從來沒見過他們？

趙奕偉注意到雖然他們身上的衣服價格不菲，但穿在他們身上就明顯有種不合身的感覺。

“弟弟，弟弟，你怎麼樣了？”

女孩小跑著拉起了原本滾落在地的小孩。

趙奕偉這才看到，眼前的小孩，齊耳的短發，眼珠子烏溜溜的，如果不是女孩的稱呼，實在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

“姐姐，我，”小男孩一呼一吸間，不停的聳動著，語帶哽咽。

“我不想待在這，我想回家。”

小男孩的一句話徹底讓女孩也泛起了情緒。

“家？我們沒家了，弟弟。”

女孩抱著男孩，語氣低落，似乎在喃喃自語。

“為什麼？我們為什麼會這樣呀？姐姐。我不要。”

男孩年紀雖小，但絲毫沒有他們那個年紀該有的幼稚，反而眼眸裡有些說不清楚的東西。

“不要再問了，誰讓我們有個這樣的父親，誰讓我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彆人有錢人家就富得流油，我們就必須得這樣麼？”

女孩的情緒似乎也有些激動起來。

趙奕偉垂了垂眸子，如果之前不清楚，但早熟的他此時也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大概就是電視劇裡麵演的，那些窮苦家的孩子大概因為生活所迫，而做出的選擇。

“沒事，沒事，隻要我們在這裡好好的，也許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女孩畢竟大些，稍稍平靜了心情以後，她還是繼續安慰著弟弟的心情。

“會嗎？”

男孩有些猶豫。

“一定會的。”女孩堅定的回答著。

這熟悉的眼神頓時讓趙奕偉心裡一顫。

當初，小麗就是這種神情，莫名的讓他有些動容。

他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兩人，頓住。

“對不起 。”

女孩看他停住，再想著弟弟的莽撞，尋思著是不是弟弟把他給撞到了，心裡就像吊著個桶一樣，但還是裝做若無奇事多的陪禮道歉。

“沒關係。”趙奕偉笑了笑，隨後迅速轉身跑了回去，丟下這一頭霧水的姐弟。

“姐，他不是傻子吧。”男孩有些不敢想，比劃比劃了下自己腦子。

“說什麼呢？”女孩一想到這裡，整個人都笑了起來 。

兩人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

“吳媽，晚上我爸媽回來，麻煩告訴他們，就說我有事回去了。”

趙奕偉背著旅行袋出門交袋著，雖然年紀不大，但這些年來，由於父母一直忙於工作，趙奕偉相比起其他同齡人算是比較成熟的，經常都是自己一個人跑上跑下的，這不剛一回來，就馬上收拾好行李，背著自己的專用小背囊出門了。

“小少爺，你這是？”

吳媽雖然在趙家也乾了這麼多重，但是從沒見過趙奕偉單獨出過門，自然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但看對方這般的淡定，顯露出的超乎一般同齡人的神態，頓時讓她有些恍恍惚惚的，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讓她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放心吧，沒事的。”

看著對方的神情，趙奕偉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對方眼裡對他的那種擔心，讓他體會了久違的感動。

他主動抱了抱吳媽，似是安慰，“我以前就經常是這樣子的。”

“可是？”

吳媽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才這麼小，可不等她反應過來，趙奕偉早已一溜煙的跑開了。

鄉間的小路上，清風拂麵，趙奕偉深呼吸一下，感受那清甜的氣息。

四周都是嘈雜的聲音，但他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反而覺得有一種特彆的親切感，他是這裡長大的，他又怎麼會忘了？

清晨，街麵上熱氣騰騰的早餐店人頭湧動，趙奕偉一路小跳著下了車，隨後他快步的跑進了對麵的小店。

“你？你不是那個那個？”

老板把熱氣騰騰的早餐端上來之後，終於看清了這個客人的臉，等認清之後，確實覺得很詫異的，記得當年趙奕偉離開的時候，他還特地跑到這裡來跟他告彆，當時那神情那神情，他都曆曆在目，現在？

老板疑惑的望著他。

趙奕偉笑了笑，接過他的話，“是啊。我回來了。”

這是陳述也是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