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激將之法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老板本來還想多聊倆句，可剛好又來客人了。

進來的是倆個中年婦女，邊走邊說，一聽那口音就是本地人。

“來來來，餓了吧，”其中一位年長一點的拉開椅子開始邊點早餐。

“是啊，剛剛不是那啥嘛，也不好意思說，趕緊吧，確實有些餓了哈。”年輕一點的倒也沒推辭，直接就著椅子坐了下來。

“是吧，趕緊的，剛剛小麗說要幫我做早餐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你說這麼小的小孩，唉。”

“唉，你說這麼多也是沒用的了，隻能說她命不好，攤上個那樣的老爸了。”

倆女人不停的說著絲毫沒注意到一旁的某人早已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呃，你，這還有你最愛吃的呢？”

小店老板手端著一個小碗碟，一跑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也是早已消失的背影以及桌上嶄新的人民幣。

趙奕偉不知道她們口中所說的小麗，是不是自己心心念掛著的那個，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或許因為執著，小麗是他老家唯一玩得好的，或許因為反抗，相比起楊慧敏，他更喜歡小麗一些，因為楊慧敏讓他始終抬不起頭，而小麗才讓他真正有那種抬起頭來做人的感覺。

彭毅然本來不打算出門的，但實在壓抑不住心裡的那團火，最後還是晃悠悠的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仔仔乖，不要哭了，等婆婆下次回家了，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

“嗯嗯，是的，還有幾天呢，婆婆馬上就回來了，你想不想婆婆呀？”

“嗯嗯，好的，再見哦，仔仔。”

後門處，一位年長的老人正背對著彭毅然打著電話。

“李嫂？”

彭毅然一出聲，對方立馬嚇了一跳。

李嫂整個人懵了。

在這行的人都知道，像彭家這樣的家庭是不能隨便對外說什麼的，特彆是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李嫂一臉窘迫，雙手隻得了停的搓著，她實在不知道對方的心思。

過幾天，她就徹底回老家了，本來她隻是傭人，但是就因為在彭家工作，所以這次離開之後她會擁有一個不差的晚年生活，但現在？

“小少爺，”李嫂戰戰兢兢的，對這個年紀看起來不大，但是卻時時透著神秘的小少爺，她還真有點看不透，隻是現在她擔心，這個會不會影響她的晚年生活。

“在打電話？”

咯噔，李嫂心吊了起來。

彭毅然嘴角噙著笑，莫名的，李嫂點了點頭，隻得在心裡默默的祈禱。

“哦，”

彭毅然拉長了音調，眼睛一直注視著。

李嫂也不敢出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後，彭毅然再次問了句，“你過幾天就回去吧？”

“嗯。”

李嫂點點頭。

彭毅然定了定，最後說了句，好吧，就走開了。

李嫂看著這一場風波就這麼淡下去，似乎有些一頭霧水，但隨後失笑，算了吧，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彭毅然轉過身後，吸了吸鼻子，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壓根就聽不出他的異常。

其實他在聽到李嫂的那刹那就知道自己被觸動了。

這熟悉的口音，他怎麼會不記得，小時候媽媽就是用這種口音天天哄著他睡覺的，雖然記憶已模糊，但他怎麼可能會忘了？

隻是？

突然前幾天的情形一閃而過，彭毅然莫名的煩躁起來。

他暗自咒了一句，轉身往回走了，剛一走到門口，那熟悉的聲音，正響起來了。

“然然，最近怎麼樣？”

“他，嗯，老樣子，他是你兒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

彭老爺子一臉的揶揄。

彭浦發無語，但是看父親這麼說，倒也放心心了，想必自己這兒子還是蠻得他的意了，那樣自己就放心了哈。

“不過，”

彭老爺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前幾天，她來了。”

說到一半，他沒有再說，隻是看著自己的兒子。

彭浦發屏住呼吸，隻有緊捏的雙手才顯示出他的緊張，但很快他鬆開了，抿了抿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雲淡風輕的回了一句，“是嗎？”

老爺子緊盯著他，幾秒過後忽然哈哈大笑，“不過我跟他說了，讓他自己決定。”

“嗯。”

倆爺子就這麼繼續喝著，空寂的客廳中似乎剛剛的一切未曾發生過一樣。

彭毅然莫名的煩躁，瞄了一眼客廳那邊，徑直朝自己房間走去，隻是他沒發現的是，彭浦發望著他的背影愣愣發呆。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著，李嫂在擔驚了幾天之後見沒什麼動靜倒也不說什麼了，這天一大早，趕緊收拾了行李準備回老家了。

彭家這麼多年，雖然待她不錯，但？

想著以往的一些過往，李嫂有些傷感了，當年她是因為家庭困境不得不出來，本以為這麼一大年紀了，可是誰想到竟然能在彭家這樣的家庭待了下來，她知道這也是因為於豔陽的拂照，隻是這麼多年了，她在，而對方卻？

李嫂站在屋外看著這蒼桑的紅瓦綠牆的，她太難受了。

她自己這麼多年待在這裡，家裡的經濟困境解決了，兒子也拉扯長大了，前幾年也結婚了，這不這次回去就是帶孫子的，算得上是現在可以頤養天年了。

但是那個人？

李嫂暗歎一聲，最後還是離開了這厚重的老房子。

老弱的身軀拖著這寬大的行李袋還是有些吃力。

李嫂拉扯著這個袋子，心裡忽然有些後悔怎麼當時就沒答應讓司機送一程的。

“我說李嫂，你還想不想回去了？再不去的話，等下沒車了呦。”

突然，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李嫂一怔，回頭這才發現彭毅然正望著她笑。

李嫂放下手中的袋子，笑了，“小少爺，你怎麼來了？”

“呃，李嫂，你現在不是我們家傭人了，所以你不必再這麼叫我了。”

彭毅然說道，“我們彭家雖然有些方麵蠻不講理的，但這一點還是分得很清楚的哈。”

彭毅然邊說邊打趣。

李嫂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彭毅然倒也不客氣，直接幫她把袋子提起來放在左肩上，大步朝前走去。

李嫂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了上去，嘴裡不停的碎碎念，“小少爺，您彆走快了，小心一點呀，彆閃了腰。”

“行了，李嫂，你要是再不快點，到時候可就沒車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嫂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徑直跟在他的身後了。

好在並不是什麼重要的節日，所以即便是耽誤了一段時間，但還是很快買好了車票。

彭毅然買好票之後把行李袋放好後，隨後也一起上了車。

破舊的車廂內，彭毅然那全身上下的名牌，怎麼看都有些突兀。

“小少爺，你這是？”

李嫂心裡一咯噔，他不是要跟自己一起回去吧。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李嫂，早就說了，現在不是在彭家。你叫我小然就可以了哈。”

彭毅然笑道。

“可是你？”

李嫂已經顧不得這麼多的細節，隻是擔心著他怎麼會想著跟過去。

彭毅然看了她一眼，然後漫不驚心的問了句，“李嫂，你是運禾縣人吧。”

李嫂默然，暗歎一句，該來的始終會來。

距離並不遠，可路不好走，一路上搖搖晃晃的，彭毅然倒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眼睛一直看著遠方，原本與家人團聚的李嫂，此時也沒了心情，心裡就像壓了塊石頭一樣，沉默不語，隻是看著身旁俊朗的少年，隱隱有些擔憂。

“好了，到了哈，下次大家有空再來坐我們的車。”

經過一番折騰，終於到了。

鄉下人還是蠻純樸的，這不才剛一下車，司機開始拉起了客。

在鄉下這些都是鄉裡鄉親的，有時候哪怕隔個幾公裡的距離，大家都很熟的。所以一般情況下，有什麼事情照應一番。

“走吧。”

李嫂跟著大家打完招呼，準備回家。彭毅然也沒推辭，直接跟在她的身後。

鄉間的小路，清靜幽雅，時不時的還有些鳥叫聲，在這靜謐的空間顯得格外的舒適。

途中不時路過的人家門口，家家忙碌的不行，屋頂嫋嫋升起的炊煙，倒像是另一幅美景。

彭毅然一路以來的沉默，倒是被這如山如畫般的風景給引誘了，心裡就像起了一絲的漣漪，微微動蕩了起來。

“媽，回來了。”

他們剛一進門，一個年輕的女子就迎了上來，後麵跟著一個年約倆仨歲的小孩。

一看到李嫂連忙撲了上來，奶聲奶氣的說著，“婆婆，我好想你呀。”

李嫂笑開了，連忙抱著，“嗯，嗯，我的乖孫子。”

“行了，二狗子彆再抱著奶奶了，她都要抱不動你了呀。”

年輕女子體貼的拉開了小孩，並且正打算接過彭毅然手中的行李袋時，後門走出一個年約六十來歲的男子，叼著古銅色的大煙鬥，頭頂上圍著深色圍巾，一看就是當地人裝扮。他還沒出聲，李嫂倒是先開口了。

“你看你，都說了不能抽煙了，你還叼著它乾嘛呀？”

“哪裡抽了，你管那麼多乾嘛呀？”

男子有些尷尬，瞄了瞄彭毅然，無力的反駁著。

“不記得了，上次醫生怎麼說的？”

李嫂有些急了。

倒是一旁的兒媳看不過去了，笑著解釋，“媽，您也彆擔心了，爸就是聽說您今天回來，這不，一直想著您呢。”

“什麼呀。”

李嫂倒是沒想到這兒媳婦會這麼說，著實讓她有些難為情了。

最後不得不打起了圓場，跟大家簡單介紹了彭毅然。

直到最後，李嫂的兒子回來，全家人開開心心的吃了一頓團圓飯。

還沒到的時候，楊慧敏就生了好久的氣，但這次不管是楚玉芬還是楊嘯坤都沒有再理她，任由她生著悶氣。

“老爺，到了。”

一到目的地，司機就停了下來，由於事先楊嘯坤有交代，所以這次回來，特彆的低調。

“還，下車吧。”

楊嘯坤話沒多說，直接推車門下去了。

楊慧敏嘟著嘴還想再說什麼，但前麵倆人什麼話都沒說，這下她也有些不敢了。但心裡還是不爽，故意待在車上不下來。

此時正值清晨，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越來越多的人，看到這路邊停了一輛車，旁邊站了幾個人，看起來很有錢，但一直站著這是怎麼回事？

慢慢的指手劃腳的人越來越多了，楊嘯坤一言不發。

楚玉芬本來想說點什麼，她實在怕這氣氛會被這倔脾氣的倆父女給搞僵了，雖說這裡隻是個小村寨，但也難保這些事情會不會拿出去說。

她瞄了瞄，正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路過的兩人說的話，激怒了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