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直愛著

本來是打算在拒絕她之後，便各不相見的，但自己卻意外地提出跟她做朋友，這一點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也許是因為她不像一般女孩的哭喊著要我愛她、死纏我不放吧？所以，我才允許她以朋友的身份待在我的身邊。

同樣出乎意料的，是我與她相處得很輕鬆愉快，完全沒有任何壓力，跟她一起的時候，我可以把自己的情緒表露無遺，沒有任何顧忌。

那個她叫唐瑤菲，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家中就隻有媽媽一個，工作的地點與我一樣，所以我們偶爾會相約一起吃午餐。而且目前為止，隻有她到過我的草莓王國，看見過我孩子氣的一麵，亦隻有她與我每位女朋友也認識。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女朋友一個又一個的介紹給她認識，也許是當她是自己的妹妹，所以理所當然地想把自己的相戀對象介紹給對方，讓她給點兒意見和分享自己的喜悅吧？不過，我連對與自己最要好的兄弟也沒有這樣做，怎麼唯獨是對她呢？而且，每當我找不著她的時候也會很驚慌失措，又是為什麼？

是出於對朋友的關懷吧？答案似是而非。

但我對她的認知和定位，就隻是朋友而已。

這四年來，我們也相處得很不錯，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她相約我到大學，原因是什麼她沒有交代。

當我去到見麵的地點前，才發現那兒是她與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亦是她向我表白的地方。

“秦樹創，直到現在的一刻，我知道自己還是很喜歡你。或者更貼切的說法是，從以前和現在，我一直都很愛你。不再隻是單純的喜歡，而是漸漸的演變成愛，所以我已經沒法忽略這樣情感了，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說我已經忘記了那次的告白。”

沒有理會我的驚訝，她繼續往下說：“當然，我很清楚你對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把我看作朋友和妹妹一樣的關懷和疼愛。但是我要的不是這些，這微細的愛已沒法讓我滿足，隻會令我變得越來越貪婪。”

啥？

那份愛不是已經在四年前結束了嗎？

這隻是玩笑吧？

她怎麼可能還愛著我？不可能。

可是，回答我的卻是她肯定的答案：“秦樹創，我愛你，真的。”

刹那間，許多問題同一時間浮現在腦海，令我的思緒混亂不堪。

麵對她認真的告白，我不懂回應。

看見她強忍淚水，眉心聚攏的哀傷表情，我真的很想伸手一把將她擁在懷裡，但我沒有這樣做。

因為她隻是我的朋友，這是我一直以來的認知，而且我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而讓她產生誤會，這隻會把她傷害得更深。

於是，我壓下心中的憐愛，靜靜地道：“瑤菲，對不起。”

本以為事情已經完結了，怎料她卻把另一封信遞到我的麵前。

好一會兒，我才麵有難色地說：“為什麼你要這般執著呢？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放棄了我。跟你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很輕鬆和快樂，因為你不像其他人一樣的攻於心計，是真的待我好。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想要和愛的女孩，並不是像你一樣的類型。所以，真的很對不起。”

這是自己的真心話嗎？

不知道，但最少有一半是。

最後，我在接了一通電話後便離開了，而那個電話是暮嫣打來的，她想我接她下班，之後一起用膳。

雨，不知道在何時下的。

但在浙瀝的雨聲中，我好像聽見了瑤菲的聲音。

我愛你三個字讓我的步伐停止了，但我沒有回頭，因為我不想回頭。

我怕自己回頭看見瑤菲之後，心會更亂，所以我強迫自己向前走。

可惜，儘管自己已經離開了大學校園，但我還是折返了那個地方，而映入眼簾的是她在雨下挖掘泥沙，把某些東西埋葬的情景。

我知道她臉頰上的，並不隻有雨水，還有淚水。

她那像失去了什麼重要東西的絕望表情，撼動了我的心，讓我的心很痛。

我就一直佇立在某個她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離開，我才回到那顆巨大的榆樹下。

我知道被埋藏的是那些剛才我沒有收下的信，但我沒有把它們挖掘出來，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以什麼身份去把它們從泥土裡取出。

由剛才拒絕的那一刻，我已經失去了閱讀它們的權利了吧？

站在同一個位置，我似乎可以感受到瑤菲剛才的感受。

把手輕輕放在泥土上，我覺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仍然是那麼的不真實。

原來，瑤菲還是愛著我。

一個我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在接下來的日子，我想了許多。

發現瑤菲對我來說，是特彆的。

也許，由當初選擇將她留在身邊開始，她在我心中就有著一個特彆的地位。

隻是愚笨的我沒有發現，一直在傷害她。

若現在向她表明心跡，她會給了我一個機會，與我一起嗎？但是，那到底是不是愛？想到這裡，我又有點疑惑了。

無論如何，先把自己想法向對方說出來吧。

於是，我便致電給瑤菲了，但卻一直沒人接聽。

她是在逃避我吧？

一直的按著電話號碼致電給她，也忘了自己到底打了多少通電話，隻是去到最後她終於接聽了，亦答應與我見麵。

好不容易見到她了，但我卻不知道應該從何講起，到開口說話的時候，又越說越錯。

她的拒絕和這一番說話，再次讓我陷入迷惑當中，令我對自己的感覺產生懷疑。

難道，我真的不是愛上她了？

本來欲打算再說些什麼去挽留，但瑤菲卻急速的逃離我的身邊，在我的視線消失了。

沒有追上去，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再次傷害了她，而且我發現自己不但不了解她，亦不了解自己。

到底要怎樣，才算得上愛？愛又是什麼東西來的？明明自己已不是小孩，談戀愛的經驗也多不勝數，怎麼直到現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原來不懂愛是何物？這未免太可笑了。

愛還是不愛？

這個問題，我在內心掙紮了許久也得不到答案，所以我隻好向感情經驗豐富的好友們幫忙，無奈添煜去了旅行、則宏到了日本工作，就隻剩下佳木。

沒來及細想，也顧不及會被對方的冷眼殺死，我直奔他的辦公室，險些被保安員當瘋子般趕走。

“你怎麼了。”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抬頭瞥了我一眼，好友冷淡地問。

雖然語氣是冷淡了點，但我知道他是關心自己的，要不然他早就毫不留情地讓保安員把我揍一頓，然後乾淨俐落地丟到大街上了事。

於是，我言簡意賅地把自己與瑤菲的事道出，懊惱地問：“我到底是怎樣了？”

把文件啪的一聲合上，他用像看白癡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害我不禁向後縮了縮，畢竟佳木可不是善男信女。

“笨蛋，你知道你到底浪費了我多少時間嗎？”逕自瀏覽互聯網，佳木好像沒打算理會我。

“沒有，你一直也在工作嘛。”氣結地回話，我著急地在寬敞的辦公室來回踱步，可是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若不想我妨礙他工作，就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嘛。

似乎是忍受不了，佳木冷冷地說：“停。”

然後一臉若有所思，隨即便驚訝地看著我，難以置信地問：“你該不會真的不知道吧？”

就快失去耐性的我語氣欠佳地罵：“如果我知道，又怎會站在這兒？”

好一會兒，佳木才用隱含著笑意的聲音逆：“真的變笨了，連自己愛上人家了也不知道。”

啥？

他這句話就宛如一盞明燈，把我所有的疑惑也一掃而空。

“真的？”雖然明知這是事實，我還是不放心地問。

“在這四年裡，你不是一直也在注意她嗎？要不然，你怎會發現她有某些行為很特彆？為什麼你總是在女友麵前提及她，讓那些女人妒嫉她，導致與每一個人也很快分手的下場？為什麼對方放棄你、不見你會令你如此難過著急？你從來也不會因為被某一個人拒絕而如此哀愁的吧？”一口氣把一堆疑問句道出後，佳木這一次真的沒有在說任何話，隻是專心工作了。

其實答案我一早便發現了，隻是我想要彆人給予肯定，因為我怕自己真的如瑤菲所說的一樣並非真的愛她、怕自己會再次傷害她。

既然自己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展開對瑤菲的追求了！

在離開之前，我沒忘記代其他好友問另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祉玥她現在怎樣了？有時間，我們想去看小離和她。”

“還是這樣。”難得的，他看見佳木哀傷的表情。

畢竟隻要提及祉玥的事，他就會顯得特彆的落寞，這是掩飾不了的，因為他深愛的她生死未卜。

安慰的說話早已講過，所以我隻輕聲跟他道謝，然後就離開了。門鈴被按響了許多遍，也沒有人來應門。

瑤菲是外出了嗎？

突然，右腳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發出頗為響亮的一聲。

低頭察看，原來自己踢到的物品是一個盒子。

也許是好奇心的驅使，又或者是因為某些特彆的原因，我蹲下去把盒子打開，而映入眼簾的是一些我與瑤菲的合照、一個我送給她的草莓公仔、兩本像是日記的簿子。

沒有猶豫，我把紙盒捧在懷裡，因為那些曾經是瑤菲珍以重之的物品，雖然如今被她舍棄，但就暫時讓我先行保管好了。

深深凝望了緊閉的大門一會兒，我才轉身離開，然後再次回到大學取回那些信。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被埋葬的信居然有三封。

不過，我逐一把它們擦拭乾淨，然後放到紙盒裡。

這些東西我會好好保全，因為那是屬於我的，同樣瑤菲也是屬於我的，所以我一定會讓她回心轉意！

回到家裡，我便把那些東西一件又一件地拿出來翻閱，發現這些東西都與我有密切的關係。

那三封信，讓我更了解瑤菲的愛，亦讓我記起我倆首次相遇的地方其實是在便利店。

草莓公仔，是我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亦是多年來唯一的一份。

照片，有的是我倆的合照，有的是她偷拍的。

兩本簿子，它們的款式一樣，隻是顏色不同，以白色為底色的那一本簿子寫上了關於我的一切以及她的心情，算得上是一本日記。而另一本粉紅色的則空白一片，應該是還來不及寫上什麼東西就被她遺棄了。那麼，以後就由我把這一本簿子填滿，寫上我對瑤菲的愛吧！

這一切都是瑤菲愛我的證明吧？它們讓我更了解瑤菲，亦更愛她。

來不及把東西放回盒子，電話便響起了。

“請問是唐瑤菲小姐的朋友嗎？”

“是，有什麼事嗎？”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該不會是瑤菲出了什麼意外吧？

“她出了交通意外，現在在醫院，麻煩你可以過來一趟嗎？”

待我問清楚醫院的地址後，我便飛奔到醫院的所在地，內心的榜徨是我不曾有過的，我害怕自己會失去她。

幸好，她平安無事。

隻是雙腿以後卻可能沒法像平常人般健步如飛，而且伯母也去世了。

看見她眉心聚攏的睡顏，我不禁心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