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迎新日

正文

今天，到處都可以感受到陽光般的朝氣。

為今天是平亭大學的迎新日－－想到又可以看到新一屆青春活潑的新生，真是令人高興！

“媽，記得要交代媛媛上哪號車呀！”我對媽媽拋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坐上往平亭大學的21號巴士，我才鬆一口氣──應該趕得及吧！

遲到和媛媛相比，我更擔心後者。

媛媛是我的鄰居，她今年是平亭大學的新生。原以為今天可以送她到大學，怎料主席韓陽秋竟然要求我們提早回到學校開會！身為學生會副主席的我，顧宏勝，其實不應該遲到，不過我真的擔心那個傻女孩……

“宏勝！”我的朋友，高天瑞早在車站等待我了。

馬上奔跑著下車。

“……你跳下車的樣子真的很酷，你可不可以替我簽名？”高天瑞的女朋友，秦迎曼笑著把紙、筆湊到我麵前。

偷看高天瑞一眼──他滿不在乎地彆過麵去。

“好吧。”我爽爽快快地完成簽名。

“宏勝，快點跑吧，‘遊魂’要開始會議了！”我們拔腿就跑。遊魂並不是真的遊魂，他們都是無神論者，卻愛取些抽象的外號，或許每個人都有所謂的中二期吧。

這怎會把我難倒呢？我中學時可是長跑冠軍呢！可憐的高天瑞，到達學生會門外時，他已經臉色如土了。

“你們遲到了。”遊魂緩緩地開了門──動作就如“貞子”爬出井口般慢。

“對不──”我的“起”字還未說出口，一眾女成員就對遊魂說：“算了，不要怪顧宏勝了。但是高天瑞……”但我卻清楚看到她們眼中不懷好意的閃光──連遊魂也是一樣──一向喜歡調戲女生的高天瑞大禍臨頭了！

“不如算了吧！”我對大家說。總不可以眼白白看著高天瑞受苦吧。

遊魂點頭，替我們拉開椅子。

“今天的工作分配……邱華清，你念出來吧。”他示意身邊的書記。

邱華清把縐巴巴的紙張拉直，說：“韓陽秋會留在司令台，負責指標；顧宏勝、高天瑞、秦迎曼──”

“秦迎曼！”高天瑞好像突然驚醒地問：“她何時成為學生會成員的？還有，為什麼她不用來這裡開會？”高天瑞的語氣中微微帶著慍怒。

“第一題的答案是：日期是今年，隻是你沒有留意而已。第二題的答案是：她已經向我告病假了，她隻需要在人多的時候才幫助。高天瑞先生，你對這兩個答案滿意不？”遊魂問道，雖然是問題，但是從來沒有人膽敢說“不”。

“滿意……”高天瑞不滿地把尾音拖長。世上隻有秦迎曼和韓陽秋可以壓著高天瑞。

“好吧。邱華清你繼續說吧。”遊魂吩咐。

她點頭，說：“顧宏勝、高天瑞、秦迎曼和我（邱華清）負責點名……”其他工作分配我已經沒有心思聽下去了。

“遊魂”再三叮囑我們要注意的事項，好不容易才可以散會。

們學生會的人員要趕快在新生來到之前，把禮堂的桌椅搬好，並準備好一切資料。“宏勝，有沒有想起年青時的光陰？”就在我們做著準備工作的時候，高天瑞突然問道。

“年青時？高先生，請問你今年貴庚呀？”我沒好氣地說。

“芳齡二十二。”高天瑞用嬌滴滴的聲音回答，還不忙向我拋個媚眼。天啊！究竟他是否真的男性？可能有某個程序出了錯吧。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可以和他結成好友。以往我的確拿高天瑞沒辦法，不過自從高天瑞在去年結識了秦迎曼，情況就改變了。

“秦迎曼，請過來。”我向不遠處一女生招手說。

“什麼事？”她走過來，皺著眉頭問：“是高天瑞帶給你麻煩吧？”

“猜對了。”我笑著說。高天瑞，看你能怎樣！

“高天瑞，你死定了！”秦迎曼向男友大叫，然後一把抓住他的左耳，用力向後扭。

“謝、謝……”我目瞪口呆地望著秦迎曼，好不容易才開了口。

“哎呀！”高天瑞大叫。秦迎曼放下了手，“耳朵很疼痛呀……”他一邊摸著耳朵一邊裝可憐的對秦迎曼說。

“如果不會痛的話，那麼我為何要這樣做？”秦迎曼轉過臉向我說：“宏勝，你知道為何主席要求你為今年新生點名嗎？”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因為原先答允負責的吉淩蝶退了學。”她對我們說。

“在‘盛大’讀了一年便退學？”高天瑞作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該說這人厲害還是差勁呢，微妙，好像兩者兼有。

吉淩蝶和我們三人同是平亭大學的大二學生，聽說是有錢人家的後代。

“彆理會人家的事吧，我們對她的認識又不多。”迎曼說。

的確，君子之交淡如水。

“今年我們可有福了。”高天瑞高興地對我說。

“哦？”我真是不明白：在他眼中，點名應該是一件苦差。

“每年都會有一些美女進入盛大……”

“高天瑞！”秦迎曼生氣地大叫。“你不是答應我不再做‘花心蘿卜’的嗎？”原來秦迎曼的聲音在適當時候真的可以擴音……高天瑞並不是信口開河啊。

“我……”高天瑞麵對如此生氣的女友，隻好馬上離開現場。

真的不明白高天瑞的選女友準則是如何定立的，這樣“好”的女生……我才不會追求她，我心中的理想情人要是溫柔體貼的……不過，我對每一個女生都會保持基本禮貌的。

“顧宏勝先生！”是韓陽秋。要知道中國文化如何獨特，看他的名字就會了解到。他是我的師兄，是大三生，聽說是修讀中國文學的。我們都叫他遊魂，未來嫂子被稱為野鬼──結婚後就成了“遊魂野鬼”。這名其實取得挺有才華的，又順口又是絕配，叫其中一人就會想起另一人，正是當事者想要的效果。

“什麼事？”

“這是人名冊。”他把手上的東西塞給我後離去。

“主席！”其實我想……但是我的抗議無效。

“你們快點準備吧。人潮很快就會來了。”他說罷消失在我們的視線範圍。邱華清、我和高天瑞三人依次分彆坐在一、二、三號的點名櫃台。

可能因為剛剛的事而生氣吧？我坐在他和邱華清的中間，但他對我不理不睬。

“文……”他突然喚我。

“有事嗎？”我問道。

“你……”高天瑞好像難以啟齒的樣子，“你可以答應我：不會把我的女友吸引著嗎？”

簡直驚訝得猶如聽到“太陽從西邊升起”一樣。“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怎會這樣做呢？”

“我知道你並不是故意的……”高天瑞的目光飄向遠方，“隻不過，你可是那種每一個舉動都會散發魅力的帥哥……你的‘校草’名銜並不是有名無實的。”說完還瞄瞄我的表情。

“說笑吧？要是真的要選校草的話，人們怎麼會讓我當選。這個隻是學妹和同輩之間的玩笑吧！”我依舊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話。

天瑞的表情也漸漸放鬆，語氣亦回複以往的調皮：“一會兒點名，你要小心一點，免得‘遭人毒手’……”說罷又作一個鬼臉。

隻是一笑而置。我無意識地望向大門，有一個身影讓我眼前一亮。那是怎樣一種心情，非要形容的話，類似於飛娥撲火吧。

匆匆一瞥，畢生難忘。

她孤傲的表情、雖然身邊有一位友人，但臉上依然掛著一抹冷笑……

猛的心突然跳快了一怕。

雖然我不相信世上有一見鐘情，但、但是我竟然對一名素未謀麵的女生……

難道我……？

“顧宏勝？”在我右邊的邱華清拍拍我的肩膀，我立即清醒過來。“新生們來了。”

重新在人海中搜索“她”的身影……她好像消失了。

不顧從心上湧上來的那種感覺，開始以極速處理在我麵前“滯留”的人群。

原本點名的工作是由我們三人平分的，但是因為邱華清的速度比較慢，還要一邊和我談話；高天瑞的服務態度很惡劣（他隻對美麗的女生好）……所以人群就擠在我的櫃台了。但是，有些女生真是怪得可以──已經點完名還不離開、借故和我說話……難道就像高天瑞所說的那樣──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久之後，我已經累到不行了……可能“遊魂”知道我的苦況吧？他在此時派出秦迎曼，開放第四個點名櫃台。就在她拉開椅子的時候，我看到一名男新生用極高的速度跑過去──但他把媛媛撞到地上了！

“呀，對不起！”他回頭大叫，卻沒有看到媛媛怔怔地坐在地上。

真是有點不滿這位學弟……誰都知道媛媛是“玻璃娃娃”──柔弱到極點。

對邱華清說句：“對不起。”然後結束我們的對話。我立即站起來，跑向媛媛那處。

怎麼好像有很多人瞪著我……不管了。我蹲下去，察看媛媛的傷勢。

“沒事呀……不用擔心我呢，你去幫忙點名吧。”媛媛說，一邊用衣服把傷口掩蓋著。我看到她的膝蓋擦傷了。

“這叫沒事嗎？”我把她的手拿開，鮮血就立即湧現。“我幫你先包紮吧……”我正想動手的時候，聽到一把酷酷的聲音：“彆扮作溫柔了。”

抬頭一看──原來是她？就是剛才那個女孩？

低下頭，卻感到臉上一熱。我唯有和媛媛說話：“為什麼這麼遲才到來的？你不是早就約了幸夢涵嗎？”

“本來很早就可以到達的，可是……”她突然停下來，看著我正在拿出急救箱的手。

“可是什麼？”我催促著。

“我過完馬路之後走錯方向，結果要現在才到，對不起……”她真是糊塗啊……媛媛應該早些找男朋友──有多一個人照顧她，就會少出一個岔子。

摸了摸媛媛的頭，輕聲說：“不用說對不起呢，下次不要太大意就是了。”

“顧宏勝，司令台要你回去。”秦迎曼對我說。

“哦……等我一會兒。”我應該如何是好呢？不回去的罪名：沒有儘忠職守；回去的罪名：沒有儘對媛媛的照顧。

那個撞倒媛媛的學弟步向我們說：“我幫她包紮吧，你先回去──很多人正等著你的。”

仔細地打量了的一回──看他的樣子一表人才，我也讓他和媛媛相處相處吧──然後說：“好吧，那謝謝你了。”接著在他耳邊說了句：“我相信你。”

望著他驚訝的表情，我隻是向他點頭，然後走向司令台。

看來他會好好對待媛媛的，因此我放心把媛媛交給他。

但是我呢？我甚至不知道那個酷酷的女生的名字……

搖頭，扭開司令台的房門。司令台內隻有顧宏勝和韓陽秋二人。“你真是受歡迎呢。”韓陽秋淡淡地對顧宏勝說。

顧宏勝先是一愣，然後微笑：“從何得知？”

韓陽秋搖頭，說：“於舉手投足得知也。”他竟然用文言文回答。

“那又如何？”他知道再否定韓陽秋的結論是沒有意義的，所以想直接探查他真正的目的。

“如果請你為我們學生會的‘校草選舉’宣傳……你意下如何？”韓陽秋不懷好意地望著他。

顧宏勝皺眉說：“我看你早就安排好吧？”不過他的口氣主要不是埋怨。

“果然聰明。”韓陽秋嗬嗬大笑。

“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托我做？”顧宏勝有點不耐地問。

“既然你問得如此直接，我也不便轉彎抹角了。一出由學生會主辦的話劇──或歌劇──將會在聖誕節上演。我希望你請一些大一生作編劇。”

“大一生？”顧宏勝懷疑著他們的實力。

“我沒有說錯，你也沒有聽錯。我希望可以找一些新血加入。”韓陽秋拍著顧宏勝的肩膀，“拜托你了。我到外麵走走。”也不待顧宏勝回答就離開了。

顧宏勝無聊地坐在椅子上，腦中陡然出現一個想法：如果“她”是新生，點名冊上就會有她的名字……

他進入學校的學生資料庫──要不是他是學生會副主席，他才不會有密碼──他按入“新生”一欄，然後再選“女”……

原來她叫“薑夏旋”。

顧宏勝滿足了自己一刻的好奇心後，就立即把學生資料庫的視窗關去。

他不會做出任何行動──除非薑夏旋作出什麼事情鼓勵他，不過可能性不大。

他真的愛上她嗎？想到這裡，他又遲疑了──他永遠都是這樣優柔寡斷的，儘管他並不知道。

世上並沒有一見鐘情，他想，可能薑夏旋隻是那種看起來很好、但相處起來就隻是黏人的膠貼。還是再打探打探吧！他終於下了定論。

他發現司令台裡真的熱得可以，他想到外麵的茶水間喝點飲料。

反正韓陽秋並沒有要求他留在那裡喔！而且他會速去速回的，不用擔心沒有人待在那裡。

剛剛替虞天媛包紮的學弟在司令台門口經過，他看到顧宏勝就像如獲至寶般，跑過來、緊張地問：“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喔？”

看出他眼中的迷茫，顧宏勝隻是說：“我相信你會對媛媛很好的，不是嗎？”說罷還意味深長地望著他。這小子應該對媛媛有些意思，他想。

顧宏勝看著點名的四個櫃台――現在隻有三個是開放著的。

原來想回去幫助的念頭被眼前的景象打消。高天瑞和秦迎曼的行為難得如此親昵，身為“好兄弟”的他也免得作中間人，阻礙他們談情說愛。加上四周女生的眼光把他看得混身不自在……他還是享受這難得的空閒吧！

他步向茶水間，因為也是開放給新生的關係，那裡的臉孔大多都是他素未謀麵的──除了兩個。其中一個是顧宏勝自高天瑞的家庭照中得知的──他的妹妹，高欣笑。另一個……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她是薑夏旋！

顧宏勝揚起嘴角一笑：這是打探她的好機會啊。茶水間的人都在鼓噪──因為負責的同學不知所蹤，沒有人為新生弄茶和點心。

顧尉交看到薑夏旋眼中的不耐，但高欣笑就一臉沒有所謂的樣子……二人就是相差太遠了。雖然高欣笑有一副好脾氣的臉孔，但是薑夏旋就有一種令人神魂癲倒的氣質。

薑夏旋抬頭，在和顧宏勝視線相接的同時，她急促地彆過臉去，避開他的目光。

他，不就是剛才那個對受傷女生很體貼的學長？薑夏旋疑惑地想著。是了，對於她剛才的諷刺……他會不會還放在心上？其實，這隻是她對陌生環境的自然防衛吧。

“……既然如此，我就先為大家弄好茶吧。”顧宏勝對眾人說。

她怔著了，然後輕輕地點頭，說：“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