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浪漫的男人

當時琳琳問雨薇，“那你會不會因為這樣去愛上他？”雨薇斬釘截鐵的說：“絕對不會”理由是兩人第一眼沒有來電。

雨薇錯了，沒來電是因為沒有立即來電，這電來的晚了一些。

若不是因為這一趟的出差，雨薇不會重新看待杜新之，他也不會開啟這場原本雨薇認為不可能的故事。

這趟的澎湖之行是上遊廠商感謝各個客戶多年來的支持，有歲末聯誼之意。登場前，雨薇意外看到杜新之，雨薇並未期待他也會參加這項活動。

在澎湖，體貼的廠商安排了他們搭乘保七的緝私艦艇。雨薇與杜新之第一次體會乘長風，破萬裡浪的臨場感。

艦艇隨著起伏的海浪劇烈地擺動著，雨薇嬌小的身子也跟著搖晃，杜新之在後麵支撐著雨薇，用手臂圍著她雪白的頸項，生怕雨薇一個不小心就要落入波臣。

濕冷的海風打在雨薇的臉上，有輕微的刺痛感覺，雨薇端詳著凝結成顆粒的海鹽金閃閃地扶著在欄杆上，像是一枚枚晶瑩剔透的鑽石，忍不住沾上幾個含在嘴裡麵，感覺是鹹鹹的，雨薇撇過頭來，也給了杜新之一把鹽讓她嘗一嘗，卻看見杜新之正在盯著她看，眼睛裡儘是溫柔。

杜新之問道：“味道怎麼樣？”

雨薇慌亂地佯裝遙望無儘的海麵，忘記了回答，也忘記了將手裡麵的鹽遞給了他。

晚上，在飯店交誼廳裡麵，大家唱起來卡拉ok。雨薇因而得以見識杜新之的歌喉。一首首流行的音符隨著他溫潤的歌喉流泄出來，看著他陶醉的神韻，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寒冰的影子頓時鮮活起來。

寒冰熱愛唱歌，是個崔健迷，他的夢想是有朝一日成為崔健第二，在大陸流行歌壇占有一席之地。從大學時代起，他便和同學組成樂團做業餘演出，但是大陸的娛樂事業不像台灣這麼發達，而來他的成分與連氣都不佳，一直無法開創一片天地。

不要說他的興趣無法發揮，就是一般生活，他的境遇也總是不順。在大陸聽命上級安排工作的製度下，他隻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收入十分的緊張，根本就無法有餘錢從事自己的歌唱事業。

那幾年，台灣唱片公司經常到大陸去發掘歌手，遇到了雨薇，讓寒冰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至少雨薇是台灣人，又是從事傳播行業，多少可以幫助自己一點。

雨薇是真心想要幫助他，看到他這麼無助，訴說自己的命運的時候，流露出真情的眼淚，雨薇不能不感到，可是自己能力也有限，不能給他什麼實質的幫助，幫助他把帶子送給唱片公司，後來也沒有了下文，與味覺的愧對寒冰。

雨薇回去大陸有過幾次，專程是利用公差去看望寒冰。每一次的相見，對寒冰都有著強烈的渴望，而他也都能滿足雨薇，這是雨薇在婚姻生活中從未得到的。

隻是去了很多次，也漸漸發覺寒冰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男人，他不夠體貼，不了解她精神上深層的需求，總是自顧自地談著未圓的歌星夢想，也或許是出自於兩岸經濟的差距，他常常以開玩笑的語氣說“台北實在太小了”，嘴角則有一抹輕蔑，雨薇相當不喜歡他這個樣子。

這話說多了，雨薇就聽得也膩了。“我背著先生小孩大老遠來看你，卻感覺自己倒是來附匪。”

他不知道雨薇為什麼會悶悶不樂。漸漸地，雨薇不寫信，也不打電話過去，即使後來有機會再履斯土，也刻意不去看望他。

寒冰幾次打電話來，要雨薇再打過去給他，雨薇都會打馬虎眼，兩個人就這麼淡了，與他的過去也就深鎖在記憶裡麵，直到杜新之的出現才重新開封。

這趟差旅行後，幾個朋友再相約走一趟九份。出發之前夕卻一個個爽約，讓杜新之和雨薇落了單。雨薇不願意掃杜新之的興致，執意照原本訂的行程出發。

繚繞的九份，像是披了頭紗的少女，不敢讓人窺見雨薇整個美貌，害怕一旦窺見全貌，轉瞬間就將失去它的神秘。

兩個人走在蜿蜒的小徑上，雨欣問道：“我可以攬著你的腰嗎？”不待他回答，整個人順勢傾倒在他的身上，雨薇就是喜歡完全依靠在他身上的感覺。

杜新之沒有推拒，他隻當是小女孩向大哥哥撒嬌的舉動。

但是感覺內心的某一處被觸動了，說不上來。

回程之後，雨薇帶著杜新之來到雨薇最愛的天母小咖啡館，啜飲雨薇最愛的維也納。對杜新之而言，這是新奇的經驗，規律的家庭生活讓他無緣涉足這類餐飲店，雨薇聽了之後滿臉的驚訝，認為不可思議。

杜新之一臉無辜的說道：“我真不知道咖啡有什麼好喝的，要喝在家喝就可以了。”

“那你以前怎麼和你太太談戀愛？”雨薇很是好奇這位曾經說她不浪漫的讓人竟然從未到過咖啡店。

“到電影院啊！”和一般情侶一樣，杜新之之前和妻子約會時常去的地方就是電影院。“其實不是看電影，而是去買黑。”杜新之加了附注。

雨薇一陣莞爾，形容得太貼切了。

她之所以要帶杜新之喝咖啡，是因為她一直在意著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太聰明的人，一點都不浪漫。”

在那次澎湖之行裡，他把兒子那兒聽來的腦筋急轉彎，賣弄了一番，一個個同行者，隻有雨薇沒有中計，他便說雨薇不夠浪漫。

雨薇知道雙魚座是最浪漫的星座，她倒想要看看屬於這個星座的杜新之會有多麼的浪漫，沒有想到他連咖啡豆不喜歡喝。

杜新之也不知道要點什麼咖啡，在辦公室常常聽女同事衝泡藍山，他便點了藍山。

“藍山是咖啡中的極品，它的香度與醇度都是咖啡中最強的，但是少了寧特曼的苦味，還帶著一點酸。”雨薇專家似地解說著，讓杜新之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雨薇接著示範如何添加奶精，先以勺子攪動咖啡成螺旋狀，將勺子頂著杯子邊緣，奶精沿著勺子涓滴流入黑色的河流，既可保溫更增添咖啡的濃鬱。

杜新之看了之後傻了眼，他哪裡會知道喝咖啡會有這麼多的學問。

後來吃奇異果的時候，杜新之賣力地剝掉厚重的綠皮，原本就毛茸茸的奇異果成了凹凸參差的果肉，雨薇微笑一個勁的搖頭，拿著咖啡勺子，告訴他要怎麼吃，杜新之臉上寫著含羞。

交談之中，杜新之才知道雨薇在這個圈子裡麵已經有很多年了，就算她是二十二歲大學畢業的，今年她也有二十八歲了，她白淨無暇的臉龐，絕對看不出這樣的歲數。

杜新之好奇地向雨薇問道：“你有沒有男朋友？”

雨薇猶豫著不想正麵去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帶著伏筆回答說：“等我們深切交往後，我自然會把我的故事全部都告訴你。”

今天是一個非常愉快的下午茶約會，雨薇自然會流露的溫柔與體貼，深深挑動了杜新之。

在社會打拚了很多年，各式各樣的女人杜新之不是沒有見過，但是他向來不去交往，看到雨薇這個獨立的小女人，成熟之中還帶著俏皮，嬌媚中不失剛強，這種很獨特的味道在一般的年輕女孩子的身上是找不到的。

雨薇就像是朦朧的九份山巒，給人一種無限的遐思。他要等待聆聽雨薇的所有故事。

雨薇相信杜新之的新湖已經有了她的倒影。雨薇又何嘗不想讓許久不曾攪動的心再度去沸騰起來。

自從認識了寒冰以後，雨薇咀嚼了孤獨許久，她的心就仿佛是張愛玲筆下的紅玫瑰，嬌媚的心不同的國人，不過雨薇她沒有嬌媚的好運，嬌媚至少有振振保陪伴的男人租期都不長，甚至有的隻住了一個晚上。

雨薇出租房客不是來者不拒，不敢說是精挑細選，但她至少是經過節選，雨薇她知道自己一旦感情絕地，自己和對方非死即傷。

對於杜新之這樣的男人，雨薇麵臨都不是要招惹的兩難局麵。

招惹，勢必對他的家庭與事業都會帶來很大的影響，不招惹的話，現在他可以全身而退。

而雨薇想招惹他，隻是因為長得像寒冰，或是他們這類男人才能勾起雨薇的貪戀？

在這一個夏日的午後，雨薇試著邀約杜新之到家裡小坐一番。杜新之爽快地答應來了，一個小時之後，他手裡捧著一束玫瑰花來到了雨薇的家裡，雨薇早已經借妥了CD片，是他鐘愛的胡立歐的多情歌曲。

不知道這男人的意向，隻見到杜新之就著音樂的歌聲，二話不說，托起了雨薇的手，和雨薇跳起了舞來，好浪漫的感覺，雨薇疏離已久的感覺。

雨薇差一點以為就是這個男人，直到杜新之和雨薇約法三章。

杜新之告訴雨薇，不要在他上班以外的時間打他的手機，因為如果他在開車，他的老婆會透過擴音器聽到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