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笑笑跟見則02

笑笑夜裡的視力很好，它搜尋了一圈，很快就確定了見則的位置，門從外頭鎖著，不過這難不倒它，隻是見則的樣子很不好，從外頭看就像昏迷著。

笑笑到處嗅了嗅，失望至極，這裡沒有食物，男人們白天應該是出去吃完飯才回來的。如果可以，它其實應該等到下次他們再出去的時候來救見則，可見則哥哥……，它趴在門縫裡，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痛了，它知道，他等不到天明了。

它擠進門去，跑到他身邊將他嘴裡的破布咬開，又使勁咬開繩子，然後嗚嗚著去舔他的臉。

季見則朦朧之中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家裡，笑笑是媽媽養的寵物狗，每天最喜歡的任務就是被媽媽打發過來叫他起床，他聽到記憶力熟悉的聲音，嘴角扯出一個笑，張嘴要喊笑笑，卻發現嗓子眼乾的冒煙，而他終於清醒了過來。

笑笑的樣子很狼狽，可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而後他發現自己的手腳也獲得了自由。

他張了張嘴，無聲的向它道歉，對不起，哥哥走不了了。他的身體極度衰弱，即便能走，也出不去這地方，更何況，那些人對這一片都很熟悉，他走不遠也是遲早還會被抓回來的。

你走吧，他嘶啞著喉嚨勉力開口。

笑笑的眼裡噙了淚，它雪白的毛皮早就滾的灰突突的了，它嗓子裡嗚咽著，慢慢的趴覆下身子，用牙齒咬自己的前爪，皮毛從身上揭開的痛是劇烈的，可它卻好似感覺不到，隻一下一下，終於將血肉翻了出來。

而後它小心翼翼的抬著前爪到了見則嘴邊。見則剛才微微清醒，現在其實已經又快要陷入昏迷了，昏昏沉沉的感覺到唇邊濕漉漉的，身體求生的本能讓他開始吮 吸了起來。

笑笑的血流的不快，他也沒有多少力氣，可就算是這樣，他蒼白的臉色還是漸漸的變得紅潤了起來，笑笑則正相反，它變得越來越虛弱，幾次力氣不濟，都從他唇邊滑了下來。

終於男人睜開眼，它高興的嗚咽一聲，用那隻沒有受傷的前爪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站起來。

身體有了力氣是見則沒有想到的，可現在也不是探究的時候，他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門邊，夜晚的山林裡隻有風嘯聲聲，外頭的男人們大概覺得見則不可能出來，所以門上的鎖沒有鎖死，隻是掛在上頭。

見則輕輕拽了一下，笑笑鑽出去，輕輕跳起來，配著他的動作，很快就把鎖頂了出去，門終於開了。

笑笑率先跑到車邊，見則看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鑰匙，再說他目前太虛弱，即便有鑰匙，打火的聲音也足夠驚動那些人了。

他將笑笑抱了起來，沿著車轍往山外走去。

山林中到處都是石子路，汽車上來還要顛簸，人力走下去，雖然是下山，見則也累的不行了，他氣喘籲籲，指著前頭的村子道：“我們去那裡歇歇，看能不能借到電話。”

笑笑卻拚命的搖頭，咬著他的衣袖示意他繞開村子。

見則受了這幾日苦，能想的都想到了，不過再想他也沒想到救了自己的竟然是一隻小狗，而今，笑笑不僅是他的狗，還是他的夥伴，他將它放到跟自己一樣的位置來看待，來尊重。

“好，那不去。我們躲起來，休息一下。”

他能離開那個地方，已經覺得很好了，說實話，隻要不死的那樣屈辱沒有尊嚴，哪怕現在呢，他也並不畏懼死亡。

笑笑嗅著味道，帶著他找到一個山洞，裡頭意外的乾燥，應該是很早之前開山工弄出來的休息的地方。

見則舒了一口氣，他的鞋子早就不見了，這一路下來腳上磨起了泡，體力也不成了。

笑笑看著他坐到山洞最裡頭，搖了搖尾巴，上前輕輕的舔了一下他的手心，然後轉身跑走了。

身後是見則驚訝的喊聲：“笑笑，你去哪裡？”

笑笑咧了咧嘴，它沒想到，自己竟然做成了。它完成了夢中自己沒有做到的事，見則哥哥還活著。不，它的事還沒有做完。

山上的人應該還沒發現見則哥哥不見了，所以它要趕緊給他找點吃的跟喝的。

它記得來的路上它曾經嗅到過的味道，一路小跑的進了那個破敗的小村子，很快就看到一塊木牌子，年歲日久，上頭的“門市部”三個字已經被風剝落的差不多，沒有院門，隻有一扇咯吱咯吱響的屋門。

笑笑在地上磨了磨爪子，她要做個自己從前不恥的小偷。

可這小賣部裡頭實在太窮了，貨架上的煙都是空盒子，笑笑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一點擺放食物的痕跡，它嗚嗚一聲，進來之前希望有多大，此時的失望就有多大。

好不容易看到一瓶水，上頭距離生產日期已經過去一年了，可，這到底也是一瓶水！它剛要用爪子撥過來，一隻小手先它一步將水拿到了。

是個穿著灰撲撲的男孩子，他臉上帶著許多青紫，笑笑嚇得後退一步，差點坐到地上。

男孩子看了它一眼，彎下腰伸手將水放到它麵前，然後他縮回櫃台裡頭的洞裡繼續睡了。

笑笑這才知道原來這男孩就睡在外間，這麼冷的天氣，他……家裡人難道不擔心他會凍壞了。想起爸爸媽媽對見則哥哥跟自己的百般照顧，笑笑的眼中充滿了同情的淚水，它叼起水就往山洞那邊跑了過去。

將見則推醒，示意他喝水，然後它就急匆匆的又跑走了。它心裡像是有一團火，它有很多想法，說出來說不定會遭人嘲笑，可天知道，那的的確確是它真實的想法。

笑笑返回了山上。

天色已經有些發白，可男人們昨夜玩的太晚，現在還沒醒來。

笑笑鑽到他們睡覺的屋子，尋索了一圈，最後視線定在光頭脖子上的大金鏈子上。

狗狗眼冒出一陣金光，這個有錢，不，這個應該值錢，她要給那個小男孩送去。

它小心的爬過去，用它的小爪子撓開鏈子上的掛鉤，光頭男呼嚕震天，翻了個身，把它險些嚇死，當時就趴地上了，心裡還想，不知道自己這樣能不能裝塊破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