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庸人自擾

我用筆把他的名字寫下來，一遍一遍的念，從後來的聊天中我知道他許多的事情，回到學校以後我都告訴阿南，阿南說我簡直是走火入魔了。

之後他也並不像一開始的那樣冷淡，更多的是幽默和溫暖，隻不過這時間有些長，用了兩年我們才能談笑風生。

臨近江亦畢業日子越來越近，每次上體育課我和阿南都把凳子搬到走廊上，杵著腦袋的看操場上的人來人往，不知道為什麼，尋找他是那麼的容易，我隻需要往人群中看一下，總是能眼尖的看見江亦，他俊朗的麵容上有一絲疲憊，我不禁心疼。

回到家以後我打開電腦，發了一條消息給他：“要注意休息，彆總是熬夜，這樣不好。”吃完飯大概是七點左右，我上MSN，列表裡麵沒有消息，心裡一陣失落。

我將狀態改成，庸人自擾。然後點擊退出，躺到床上拿出書包裡的草稿本看，上麵許多頁麵都有一個名字，江亦。

江亦，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告訴，我就是我。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忍不住上線，我怕萬一回複了我而我沒有收到，列表上依然沒有消息，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有些酸澀。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脖子落枕，我跳下床的時候不小心又給扭到，真是雪上加霜，去學校的時候阿南買了一杯豆漿給我，我推著單車在路口上等她，周記門口擠滿了人，我看見麵容憔悴了很多的江亦，他手裡拿著兩個包子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想要跟上的步伐像是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就算是跟上去了又能怎麼樣呢，我能怎麼樣。

阿南在我身旁站了很久我也沒有發現，她在我眼前晃了晃手：“嘿，怎麼失魂落魄的？”我接過她遞給我的包子說了聲沒事兒。

早上課間操的時候，我和阿南早早的走到操場上，看見在江亦人從樓梯上走下來，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他腳下的雲彩和身後的鎧甲。

我想，我是走火入魔了。

晚上我和阿南推著自行車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剛出學校阿南就從兜裡拿出一根煙叼在嘴巴裡麵，那樣子和街頭上的小流氓無異，

我離她很近，她抽煙的樣子我也不是第一次見，隻是覺得有些接受不了，我不自覺往旁邊挪了一挪。

她很敏感，側頭看著我冷笑了一聲：“你就像是初中三好學生一樣，不抽煙不喝酒不打架。”

我聽出她話中嘲諷的意思，我說：“難道就得跟你一樣抽煙喝酒打架樣樣占齊才行麼？”她側過頭沒有說話，沉默著吸煙，從我這邊來看，她的側邊臉被煙霧給遮住了，有些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這一路上，阿南的煙一根接一根。

我忽然發現我和阿南之間的距離，就像是她站在一條永遠都亮著紅燈的十字路口，誰也無法逾越。

晚上我洗完澡躺床上複習，阿南發了一條短信過來，“宋粒，我決定和江亦表白。”短短的一行字沉重的壓在我的心口上，我赤著腳跳下床把所有窗戶打開，大口的呼吸著窗外的空氣，心亂如麻的感覺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不知道阿南什麼時候喜歡上的江亦。

我吸吸鼻子打開電腦，江亦百年不變的灰色頭像竟然是亮著的，而他的狀態也更新了，大概過了兩分鐘，我故意把狀態也改成在線。

江亦的頭像閃了一下，他發了一條消息給我：“好久沒跟你聊天了，最近好嗎？”

“不好。”

“發生什麼事了？”

我對著電腦忍不住哭了起來，兩三分鐘過後，渾渾噩噩的大腦才緩和過來，我沒有回江亦，關上電腦跳上床，一套流利的動作證明我並沒有難過到那種慘絕人寰的地步。

睜著眼睛到十一點也沒睡著，眼睛腫的厲害，我爬下床穿上外套出了門。

今晚的風特彆大，我緊緊的拉著外套，到阿南樓下的時候我意外的看見了半小時前還在問我好不好的江亦，阿南背靠著路燈吸煙，路燈打在她精致的臉頰上，說不出的嫵媚。

兩人不知道談論著什麼，江亦不停的揚起笑容，我不知道江亦和阿南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寒風忽的變成鋒利的刀尖，一點一點的刺進我心裡。

我抬頭望著月亮，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過了一分鐘，滾燙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疼著疼著好像就感覺不到疼了。

我站在原地很久，江亦打車回去的時候從我身邊經過，似乎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立馬低頭將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掩埋進黑暗中。

阿南看見我，她熄滅煙頭的動作一愣，我轉身大步的離開，她並沒有追來，回家的路從來沒有這麼遠過。

那天晚上我從樓下買了一包煙，回到臥室把門反鎖好以後我第一次把煙點燃，那斷斷續續的煙霧很是讓我著迷，我站在窗子麵前聽著樓下的嘈雜聲，被一種所謂的孤獨感緊緊包圍，一個晚上，我就失去了我喜歡的人和我最好的朋友。

所有的不幸，一夜之間光顧了我。

此刻的我就像隻身一人迷路在巨大的墓場，找不到出口，等待著被黑暗吞噬。

手機震動了兩下，全是阿南發過來的消息，我熄滅煙頭的同時把手機關了機。

我和阿南冷戰了三天，星期五的時候阿南把我堵在廁所裡麵，她麵上的表情讓我覺得她現在是想揍我一頓，我好笑的看著她，“打架我可打不過你。”

她把頭發彆在耳後，表情冷冰冰的看著我，“宋粒，他媽的作死作夠了沒，為了一個男人就這樣還有沒有尊嚴！”

我以為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她居然是在跟我討論尊嚴，我的自尊心這一瞬間像是海嘯一般湧來，聲音大到連隔壁男廁所的男生都聽得見，“你是在跟我說尊嚴嗎？明明知道我那麼喜歡他為什麼還要背著我跟他在一起，你還有臉跟我說尊嚴！”

她眼睛通紅的嚇人，可是絲毫不影響她美麗的臉龐，她朝後退了兩步，我是第一次看見阿南這樣子，嘴巴上痛快過後心裡又有些不忍。

她轉身大步離開，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她停了下來，頓了頓，她說：“我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看我的。”

我覺得我已經瘋了，就算阿南和江亦在一起了又怎麼樣呢，我怎麼能這麼自私。

我靠著牆壁蜷著身體，似乎這樣才能扼殺掉自己的罪惡感。

在我們大吵過後的第二天，她發了條短信給我，“我是為了氣你才打電話給他的，那天晚上他一直在談論有關你的事情，隻是我覺得你親口告訴他比較好。”

我闔上手機往她的方向看去，她倔強的眼眶被風吹得通紅，她低下頭打字，過了一分鐘，我收到她的短信，“在我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

我的眼淚一大顆滾落在手機屏幕上。

期末考試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當然還有更忙的，也就是即將畢業的江亦，操場上的班級輪流著拍畢業照，輪到他們班的時候我正在上課，我不斷的往窗外去看，老師忽然點到我的名字，“宋粒，窗子外麵到底有什麼吸引著？”班裡有人發出一陣笑聲。

我硬著頭皮說：“老師，我肚子有點兒不舒服，我想請假去下廁所。”老師睨了我一眼，見我神色果真有些痛苦，點頭算是放行。

我奔到樓下的時候剛好看見他們班還在整理隊形，幸好，還沒有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