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畢業

攝影師站在操場上讓他們看鏡頭，我聽到他們喊著茄子咧開的笑顏，那時的江亦站在班級裡麵，身著白色T恤，俊朗的容顏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我低頭往廁所的方向走去，在廁所裡站了一會兒，才發現，他要畢業了，以後我再也不能見到江亦了，鏡子裡女生的表情有些落寞，我把手放在水龍頭底下，洗了洗臉，背後一群嬉笑的男生聲音傳過來，我扭頭去看，發現他也在裡麵，於是我又立馬低下頭，他從我身邊大步跨過。

我在日曆上畫的勾勾越來越多，這意味著我見江亦的時間也在倒數，從一個月變到半個月，再從半個月變到幾周，我上MSN，他的頭像依舊是灰色，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在線還是隻是隱身，最後一條消息依然是江亦發給我的那一條。

都說時間如沙，怎麼握都握不住，最後幾天甚至看不見江亦的身影，我的心一點一點的沉到了穀底，可我仍然在考場上來回穿梭，這一段時間江亦仿佛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我很害怕最後幾天都來不及見他。

最後一科考完的時候我抱著書本從綜合樓下來，忽然想到什麼，我又抱著書本衝到了三樓，空蕩蕩的教室不見一點人影，我走到他的座位上，似乎看見了總是愛趴在課桌上睡覺的他，把書本放在的桌子上，眼睛裡有些朦朧，我不知道我留戀的是什麼。

背著書包到車棚去推單車，車棚裡的阿姨對我說：“小姑娘，放假了吧。”

我笑著點點頭，推著單車離開的時候看見了江亦。

我迅速的推著單車跑到離不遠的地方，他正要過馬路，我站在與他大概二十幾米的位置，如我所願的是行車非常多，我們在原地等了很久，我裝作不經意的朝他那邊看車，江亦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整個人精神煥發，嘴角上的笑容點亮了整個夏天，我看得癡了。

推著單車跟在他身後走了很遠，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我被人擋著而沒有跟他上的步伐，最後，路口上閃爍的綠燈變成了紅燈，他已經走遠，我也無法再跨越馬路去追上，最後，我能看見的，是江亦遠去的背影。

江亦，這些，你知道嗎。

假期我窩在家裡追美劇，江亦終於有了消息，他在MSN上問我：“最近怎麼樣。”我丟下吃到一半的蘋果迅速的回複了：“還行，你呢。”

“老樣子。”

這三個字無疑是戳中了我的淚點，我們已經認識三年了。

十二月份下雪的時候，江亦給我打了電話，我們像是很久沒有聯係的老朋友，我和他侃侃而談，從十點鐘聊到了淩晨兩點，我問他：“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江亦沉默了很久，我盯著牆上的鐘表，大概是過了五分鐘，他說：“我不相信一見鐘情。”電話這邊的我臉非常熾熱，我赤著腳跳下床，我說：“沒有，我說的是朋友的那種一見鐘情，可彆想歪了。”

他輕笑出聲，說：“好了，早點睡吧，晚安。”我手指有些冰涼，還沒來得及回答，電話已經掛斷了，我心裡有很大的挫敗感，喃喃的對著寒空說晚安。

這樣的試探你能感覺到嗎？

假期的時候在超市找到一份兼職，下班時間有些晚，十點多的時候才下班，換好衣服走出超市門口冷的直哆嗦。

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像是被打了雞血，江亦那邊聲音很嘈雜，我問他在哪兒，他說他和朋友在KTV。

那天晚上我慢慢的走到家樓底下，江亦說：“你到家了嗎？”

我搓著被凍得發紅的手掌，在樓底下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我被凍的說話都有些發抖，我咬著牙關說：“沒有，我家有點遠。”

我整個人被凍的大腦思維都轉不過來，江亦說：“以後你有什麼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出這句話，隻是覺得心裡麵裝了暖水袋一樣，整個人都被溫暖了很多。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整個人跌入冰窖，他說：“最近我們學校一個女孩子在追我。”大概過了十幾秒鐘，我問他：“那你對她有感覺嗎？”

“嗯，我挺喜歡她的。”我的手機差點從手中滑落。

抬頭望向天空的時候，上麵零零散散的星星很亮，亮的我眼睛有些模糊。

或許是因為寒夜太冷，我的身體裡像是被灌滿了淚水，我的聲音有些發抖，我說：“等，等一下。”

我沒有聽見電話裡江亦在說什麼，整個人離手機很遠，淚水不斷不斷的從身體深處湧出來，像是壞了的水龍頭怎麼也關不上。

最後一年我和江亦的聯係依舊緊密，隻是從他未問我是誰，叫什麼名字，我想，如果他問，我就會把所有事情告訴他。

輪到我們畢業的時候，反而沒有多少傷感，因為阿南和我已經是生命的一體，不會因為彆離而心傷，我們傍晚的時候提著啤酒去吃燒烤，阿南已經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她說：“宋粒，我準備去北京了。”我開酒瓶子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我扭過頭去問她：

“為什麼？”

她晃晃悠悠的提著酒瓶起身，臉上紅撲撲的，路燈下的微光打在她身上，有些迷離，我能看得最真切的仍是她的背影，好像下一秒，她就會跟著微光消失，她說：“我的理想，隻有在那兒才能實現！”

我沒有說話，阿南接著說：“宋粒，其實我曾經喜歡過江亦。”

我驚訝的看著她，她擺擺手，“可是現在我已經不喜歡他了，宋粒，去表白吧。”

所以大概我就明白了，因為我，阿南一直遲遲沒有向江亦表白，儘管她江亦也認識了很久，我猛的喝下一口酒，掩去心中的酸澀，我起身緊緊的抱著她，我說：“嗯，一路順風。”這幾個淡淡的字已是包含了太多，我和阿南的感情，無法用言語形容，她回過頭來看我，她說：“他們明天返校拿畢業證。”

“誰？”

“江亦。”

那一天晚上，我們喝得叮嚀大醉。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有點頭痛，我和阿南把滿身的酒味的衣服換掉以後，我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江亦發了一條消息給我，

“我明天回校。”時間是昨晚九點。

我仔細揣摩他這句話的意思，後麵乾脆回了一條消息過去，“嗯，那祝你順利畢業。”然後把手機扔進了包裡，心裡滋味很是複雜，我希望見到他卻又怕見到他。

去學校辦理完畢業手續，我們班準備去天長地久聚餐，我和阿南背著包在學校門口等老師，我低頭用鞋尖畫著地板，阿南忽然拍了我一下，“快看，江亦。”

聽到這個名字得時候我心臟猛烈的跳動，抬頭看去，江亦比以前更加的帥氣了很多，他站在樹底下，樹蔭縫隙裡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從畫報中剪下來的一個模特，明媚了我的一整個夏天。

不遠處一位漂亮的女生朝他招了招手，我剛準備踏出去的步子收了回來，江亦和她在校門口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如果時光再慢一點，或許結局會不一樣。

也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一個滿臉笑容的女孩走到那位俊朗少年的麵前，自我介紹道：“江亦，你好，我是12屆14班的宋粒。”

樹葉被風吹落，有一片落在我的肩膀上，我低聲道：“江亦，你好，我是宋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