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除夕之夜

“小姐，你喝多了，不要在我們酒吧門口坐著好嗎？客人都不敢進來了。”一個服務生跑出來，對林井色說。

“你叫誰小姐呢，你才是小姐呢，我就坐這怎麼了，你有什麼資格趕我走啊，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過來的話我就報警！”林井色指著服務生大喊。

服務生也不甘示弱，“我當然有權利趕你走，這是我們的地盤，你趕快給你朋友打個電話行不行，把你弄走。”

“我才不走呢，我就坐在這，誰來我都不走。”林井色說完又低下頭，一會的時間，竟然睡著了，服務生推了她一下，沒有反應，於是把林井色手裡的手機拿過來，找到最近通話，撥過去。

“你好，我是酒吧的服務生，這位小姐喝多了，就坐在我們酒吧的門口，怎麼說都不走，您能不能過來把她弄走啊？”

“謝謝謝謝。”

程暮然十分鐘之後就來了，他是打車來的，不敢讓司機跟過來，萬一邱瑾問起來又會鬨個沒完，現在總算是消停點了，他可不想節外生枝。

“井色，井色？”程暮然推了推林井色。

“暮然？你怎麼來了？”林井色醒了過來，看到程暮然的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或者是個夢，很久不見他了，他似乎又瘦了，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程暮然說著把林井色拎起來。

“我不想回家，你能陪我走走嗎？”林井色覺得她瞬間清醒了一些，要是這個樣子回家了，黎秋又會沒完沒了地教育她。

程暮然點了點頭，“好，你說去哪，我陪你。”

兩個人沿著馬路一直走，林井色搖搖晃晃的，程暮然就伸出手來懶著她的肩膀，他們像一對戀人一樣，程暮然差點就掉進了這個幻想之中。

一路上林井色也不怎麼說話，她不知道要說什麼，祝福他嗎，她做不到，無法違心地祝他們幸福。

“乾嘛喝這麼多酒？”程暮然以為，林井色不會在乎什麼，她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他，他就以為，她的態度淡淡的，或者壓根就沒有什麼態度。

“沒什麼，就是想喝，喝多了，就會忘記很多事……”林井色強打起精神笑了笑，“可是有些事，即使睡著了，都不會忘記的，你說，對嗎？”

“是因為我給你打電話，你才喝酒的嗎？”程暮然很想知道。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必要了嗎？你已經快要結婚了，日子都定好了，我這邊無所謂了吧……”林井色推開了程暮然，“你不要離我這麼近，被彆人拍到你又該麻煩了。”

程暮然收了手，突然停了下來，“井色，你希望我跟邱瑾結婚嗎？”

林井色聽著這個問題，突然笑出聲來，“暮然，你覺得我的建議重要嗎？我想不想你結婚，都不會改變這個結果的。”

“井色，你知道我有多為難，我……”

“暮然，我要回家了，我不會祝福你們，但是我希望你能過的好，眼看就要過年了，過完年，你們就要完婚了，所以，不要再說什麼了，我會參見你的婚禮的，拜拜。”林井色攔了輛出租車，然後回家了，程暮然在身後一直看著車消失在他的視野。

除夕之夜，黎秋難得在林井色這裡久留，還給她包了餃子，但是除夕夜，隻有這兩個人在，未免有些淒涼。

“你最近跟暮然聯係了嗎？”黎秋現在還惦記呢。

“沒有，他就要結婚了，正月十八，馬上了。”林井色心不在焉地回答著。

“啊？真的要結婚啊？哎，看來我的勸說沒有用啊，他到底還是要結婚了，可憐這個孩子了，以後的生活會很不幸的。”黎秋長長地歎了口氣。

“哎，你電話響了，沒聽見嗎？”黎秋說。

林井色趕緊放下餃子，去接電話，是江源打來的，這小子還記得給她拜個年，“井色，新年快樂啊，在乾嘛啊？”

“我在包餃子呢，你呢？”林井色心情還是挺好的，起碼還有人沒忘了她。

“我們家正在煮餃子，抽空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你在乾嘛。”江源又說了兩句，這時候林井色這邊有電話進來，“江源我先不跟你說了啊，我有電話，新年快樂。”

掛了江源的電話，林井色發現是顧遇卿打來的，“遇卿，什麼事？”林井色覺得他總不會是來拜年的，他不是這麼形式化的人。

“我打電話是想跟你說一句新年快樂。”顧遇卿的語氣很輕鬆，看來已經放下了林井色，現在隻像個普通朋友一樣。

“哦，我以為你給我打電話會有事找我呢，新年快樂遇卿。”林井色的猜測錯了。

“對了，暮然今天跟家裡吵翻了，離家出走了，他有沒有聯係你啊？”顧遇卿問。

“吵翻了？大過年的，真是的，沒有聯係我，要是聯係我了我會勸他的。”林井色覺得程暮然還真是有個性啊，大過年的吵架，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不過十有八九是結婚的事。

“恩，我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我家他也不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好了，那你忙吧，拜拜。”

掛了電話，黎秋不停地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林井色隻好跟她說了情況。

“哦，我知道了。”黎秋說著拿出手機。

“媽，你要乾嘛？大給誰啊？”林井色好奇地問。

黎秋沒有理她，那邊電話接通了，“暮然啊，你現在方便來我家一趟嗎？沒有什麼事，就是想井色見見你，哦，好，我等你。”

林井色一直在旁邊比劃，她什麼時候說要見程暮然了，黎秋這是要鬨哪樣啊？“媽，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讓他來這裡啊？”

“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林井色，你有困難的時候人家暮然什麼都肯幫你，現在他落難了，大過年的一個人流浪在外麵，難道你不應該收留他一下嗎？”黎秋振振有詞。

“媽你管的也太寬了吧，他落難純是自己找的啊，除夕之夜誰讓他跟家裡吵架的，你這樣要是讓彆人知道了會說閒話的，我們跟他是什麼關係啊？根本就沒有必要找他來吧，他都要結婚的人了，能不能不要招惹他啊？”林井色簡直要抓狂了。

“你真是太沒有人情味了，是我找的他，不是你，要招待也是我招待他，跟你沒關係，行了吧？”黎秋白了她一眼。

倆人正吵著的時候，有人敲門，林井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你去開門。”

“憑什麼我去開門，我是你媽，你去開門。”黎秋也坐下來，她就不信林井色能那麼有定力。

“真是被你打敗了。”林井色也不能讓程暮然一直在外麵在外麵站著啊，於是趕緊過去開門，把他請進來。

程暮然本來臭著一張臉，跟家裡人鬨翻了，本來就很鬱悶，但是見到黎秋的那一瞬間他又露出了笑容，“阿姨，謝謝你願意收留我。”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啊，來吧，一起包餃子。”黎秋絲毫沒有把程暮然當成客人來對待，人家剛來就讓包餃子。

“媽，你也太不客氣了吧，人家好歹是客人啊。”林井色都看不過去了。

黎秋看了一眼程暮然，“哦？是嗎？我怎麼從來沒有把暮然當做客人看待啊，比我兒子都要親呢。”

程暮然一聽這話就笑開花了，“這話我愛聽。”

“說的好像你有兒子似的。”林井色對黎秋這種套近乎的方法嗤之以鼻。

程暮然洗了手，然後坐下來一起包餃子，剛才林井色還在抱怨兩個人真是太少了，一點氣氛都沒有，程暮然一來，氣氛就上來了，有了年味了。

“暮然啊，你為什麼跟家裡吵架啊？”黎秋問。

“還能是為了什麼啊，結婚的事唄，煩死了，每天都為了這件事吵來吵去的，我真的受夠了。”程暮然剛說完，手機就響了，是邱瑾打來的，他按了掛斷，不想接，隨後把手機關機。

“這樣沒有關係嗎？萬一她找來了呢？”林井色有些擔心，要是被邱瑾知道他在這裡又要鬨起來了。

“她再沒有修養也不能大過年的來這打擾你們，放心吧，我想過個消停年。”程暮然說道。

“好。”林井色沒有再說什麼。

“我去煮餃子。”黎秋端著餃子去了廚房，林井色收拾桌子上的麵，“沒想到你還會包餃子呢。”

“這算什麼，我會做的事多了。”程暮然得意地說。

林井色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吃過了年夜飯，三個人窩在沙發上看春晚，林井色準備了很多零食，分給了程暮然一些，他們其樂融融的，看上去還真的挺像一家人的。

“哎，我不行了，太困了，這樣吧，你們倆看吧，我去睡覺。”黎秋故意把哈欠打的很大聲，其實她也沒有多困，回到房間之後她就開始玩手機，根本就沒有要睡覺的意思，這樣做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給他們兩個人創造獨處的機會，這個當媽的可真是很操心啊。

客廳裡隻剩下兩個人，他們離的很近，現在電視裡演的什麼已經沒有人關心了。“井色，我真是沒有想到會跟你一起過年。”

“我更是沒有想到，你怎麼又瘦了，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啊？”林井色問。

“我好好吃飯了，真的，你都跟我說了那麼多次了，我怎麼能不聽嘛，我就是這個體製，胖不起來，不過我有健身的，我最近的身體還是挺好的，這一點你不用擔心。”程暮然說著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這個林井色確實看出來了，比以前強了。

程暮然往林井色這邊湊了湊，“井色，我有個想法，我要是說出來，你能不能保證不打我也不罵我？”

“喂，我有這麼凶嗎？什麼事我還能打你罵你啊？你就說吧。”林井色一向很溫柔的，至少她自認為是這樣。

程暮然猶豫了一下，又組織了一下語言，“井色，我們難得在一起過個年，你說，我們假扮一晚上的情侶怎麼樣？”

“喂，我沒聽錯吧？假扮一晚上的情侶？你不會是要跟我……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啊程暮然，你想什麼呢！”林井色拿起抱枕就要揍他，但是想到剛才她說過不會動粗，又放下了。

“不是，我才不是那麼猥瑣的小人呢，我就是想，我們假扮情侶，做一些情侶才會做的事，就當是跨年夜的狂歡，據我所知你跟那個男生也沒有在一起，我呢，又這麼可憐，你就當是可憐我一下行不行？”程暮然覺得自己真是變了，以他高冷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對一個女生提出這樣的要求的，而如今……

林井色想了想，反正無聊嘛，也不錯，於是答應他了，“隻要你不覺得對不起邱瑾，我無所謂啊。”

“我有什麼好對不起她的，她強迫我結婚都夠對不起我的了。”程暮然想到這，也覺得沒什麼的了。

“那好，那我們就做一晚上的情侶吧。”林井色說著，依偎在程暮然的懷裡，剛一靠近，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程暮然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他摸著林井色的臉，覺得這一幕如此自然，就好像他們一直是這樣的，不是第一天，“井色，我們出去走走吧，你聽聽外麵，都在放禮花，你不想看嗎？”

“想，我也覺得在這看電視太無聊了，走吧。”林井色起來，穿上外套，然後跟程暮然出去了。

小區裡是有不少放禮花的，林井色戴著一個厚厚的圍巾，挽著程暮然的手，但是一想到，以後他的胳膊會由邱瑾挽著了，尤其是結婚的那天，哎，這麼勁爆的一幕，為什麼要讓她看到呢，對她來說，真的是挺殘忍的。

“小時候，我經常會出來堆雪人，現在，卻很少玩了，咱們倆要不要一起堆個雪人？”林井色問。

“好啊。”倆人找了一塊空地，昨天剛下過一場大雪，雪還是很乾淨的，程暮然去小區裡的超市買了兩雙手套，然後兩個人開始堆了起來。

“用什麼當眼睛啊？”程暮然問。

“你去超市看看，有什麼東西能當眼睛鼻子嘴的，統統買來。”林井色指使道。

“遵命！”程暮然去了超市，不僅買了鼻子嘴眼睛，還買了一頂帽子和圍巾。

“你看，我買的全吧？”程暮然拿著一堆東西過來。

林井色看了一眼，“哇塞，這麼全啊，你真厲害。”

“我辦事，效率一直是很高的。”程暮然說著，把這些東西都給雪人置辦上，“恩，還不錯，我要拍張照。”說著，程暮然拿出手機給雪人拍了張照片。

林井色走到雪人的身邊，然後把手機遞給程暮然，“你給我們倆也拍一張，我要合影。”

“喂，難道你不想跟我有一張合影嗎？”程暮然有點吃醋了。

“你不怕被人看到啊？”

“反正我想跟你有一張合影。”程暮然找了一個大爺，一看他這個年紀就不會認識他，“大爺，你能幫我們拍一張合影嗎？”

大爺拿過來手機，然後很專業地給她們拍了一張，“拍好了，小夥子，我孫女很喜歡你，你叫……”大爺很仔細地想了一會，“顧遇卿對不對？”

這都能認出來，不過他認錯了，林井色強忍著笑，程暮然點了點頭，“是的，大爺，我是顧遇卿，謝謝你啊。”

大爺拿出手機，“小姑娘，你給我們拍個合影吧，回去給我孫女看看。”

林井色接過手機，給大爺和程暮然拍了一張照片，大爺笑的很甜，程暮然也很開心。

送走了大爺，林井色已經樂的合不攏嘴了，“真是沒想到啊，你竟然能被認成遇卿，真是笑死我了，你說大爺回家去得怎麼跟孫女說啊？”

“不知道，哈哈，這很正常，我們經常被認錯的，可能是我們兩個都太帥了吧。”程暮然對自己的形象還是很滿意的。

“是是是……”林井色不想再聽他吹下去了。

程暮然看著手機裡他們的合影，覺得很幸福，“井色，這張照片我傳給你了，你要好好保存啊。”

“好的，你可要小心啊，不要發到微博裡去。”林井色可不想生出什麼事端。

倆人又看了一會煙花，然後回去了。

“你困不困啊？”林井色一看表，已經正月初一了，他們還真是一起跨年了。

“是有點困了，但是不舍得睡，因為一覺醒來，我們就不再是情侶了。”程暮然有些失落，看來，再美好的愛情，終究會有結束的時候。

“總是要結束的，暮然，有今天晚上的回憶，已經足夠了。”林井色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你睡這裡吧。”

“那你呢？”

“我睡我媽那。”

“要不這樣吧，咱們要假扮到底，你睡床，我打地鋪，好不？”程暮然拉住了林井色。

林井色掙紮了一下，後來一咬牙，“好吧，我也不管什麼名聲不名聲的了，反正也沒有人知道，那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