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虞離，我先走了。"良久，姬周從樹底下走出來，走到虞離麵前，垂眸望她。

虞離睜開眼回望，那雙眼還是那麼溫柔，但再怎麼溫柔還是少了點姬周看錦瑟時的喜悅。

"你不是要幫錦瑟拿簇花嗎？"虞離站起來，有些疑惑。

這時她才發現，姬周好高啊。這是怎樣一個怪胎，都這麼大了還再長。他現在不矮了，不像弟弟了。怪說不得，她怎麼會喜歡上他。

"給你個補償。"他說。

虞離望著他的眼睛，四目相對，她如願以償。曾經她天天偷窺他，隻要他給她一個眼神她就可以開心好久，每次收回目光的無疑永遠是虞離。可現在，她似乎不再怕他的目光了，就這樣大膽地接受。

他的眼裡還是有光。

"我就說南鬥星君太好了，我太喜歡你了。"虞離樂嗬嗬地笑著，和很久以前的樣子沒什麼區彆。

最終，姬周還是動了動嘴角便離開了。看到他轉過身那瞬虞離也鬆了口氣。她剛才看得出來姬周是不想笑的，因為他不肯相信自己不喜歡他。但虞離這麼裝，他若是說白了那反而不好，畢竟虞離從未給他說過她喜歡他不是嗎？好愛麵子的姬周雖然很自戀，但是那種自戀也是有把握的。

"姬周？你怎麼回來了？"看到姬周的那一瞬錦瑟以為她是眼花了，這個時間他不應該和虞離好好待在花林裡等待簇花的開放嗎。

"我把簇花讓給她了。"姬周說。

"為什麼？"錦瑟訝異，眼眸中多出了幾分怒意。

"算補償給她。"

"可是你明明答應我的。"錦瑟皺眉，向姬周發脾氣，又是罵他又是打他。無奈姬周就這麼欣然接受，屁聲不吭，反而臉上還掛著微笑。

"你要吃什麼，我下凡給你帶點。"姬周笑言，語氣，眼神都是無比的溫柔，若是這種態度對虞離，她豈不是要被笑死？

"你提起我就氣！"說到下凡二字，錦瑟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然後跺了跺腳，拂袖而去。

來天庭串門的敖瀧、泗洺和妗來走在一起，突然在雲端上看見兩人剛才的場景。但是錦瑟生氣而走，姬周居然沒有跑去繼續討好。

"姬周到底喜不喜歡這個錦瑟？"敖瀧有些懷疑。

"當然喜歡。"妗來絲毫不猶豫，"你不知道他那聲音那表情有多溫柔，還有幾次我和虞離親眼看到，他倆說著說著姬周的耳朵居然紅了。"

泗洺瞠目："還會害羞呢這小子。"

"但是他怎麼不追上去？"敖瀧問。

"他害羞啊，怕受傷唄。"妗來的語氣仿佛不是太喜歡姬周。

敖瀧嗤之以鼻："害羞，怕受傷？那還自戀得要命。這種男的最惡心。"

泗洺冷哼一聲，很讚同敖瀧的話。

凡間市集依舊熱熱鬨鬨，大街小巷都擠滿了人，做生意的，過路的人，在這傍晚的深藍色天空下，一切都顯得這麼和諧。兩個姑娘矗立在柳府門前，緊緊地望著門匾。

"小蕉，時間不多了。"如同畫中仙子般美麗的唐皖輕聲說道。

她旁邊那身綠色裝扮的小丫頭撇了撇嘴："小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柳老爺根本就不會把柳如若嫁給江涵生。"

"我們來這裡多久了？"唐皖不像小蕉一樣著急，淡淡問。

"兩千年了。"

唐皖挑了挑眉頭莞爾一笑："待錦瑟上仙拿到簇花，咱們就有時間了。"然後，不知什麼時候她手中出現了一隻小蝴蝶，輕輕一吹，那蝴蝶便朝天上飛去，直到消失。

在花林裡待了好幾天，虞離才等到簇花開放的時候，她一直守在簇花旁，看著它從一根不起眼的小草逐漸成為一朵繁花，周圍香味撲鼻，虞離想，當時她怎麼沒想到姬周的辦法呢，要不然她就可以不在蓬萊仙島待兩千年了。

簇花完全盛開後，虞離準備有手把它拔起來，可沒想到當手指還未觸碰到簇花莖乾時就被一種強大神秘的力量反彈回去。

虞離皺了皺眉，用法術把它連根拔起，可終究一點用都沒有。

虞離用儘全部辦法，依舊不能獲得簇花。她開始對這件事感到不對勁，莫非這裡有結界？

突然，那朵簇花化為一個人影，驚得虞離嘴巴足以裝下一個雞蛋。

虞離仔細打量著麵前這個女人，長得很清秀，屬於小鳥依人那種內型。她看了看周圍再沒有簇花的影子，難道她就是簇花？

"主人。"她咧開雙唇，笑得甜美。

虞離愣："嗯？"

"我是新的簇花，而你是我的新主人。每一朵簇花開放的時候隻要被那人看見，那人就是它的主人。雖然我被人下了結界，但這沒什麼影響。"

這丫頭話很多，虞離覺得。

"你被誰下了結界？"虞離問。

"當然是唐皖主人啊。"她回答。

"唐皖主人？"看來，唐皖應該是上個簇花，若是那次她沒有因為睡著而失誤，那唐皖主人便是她了吧。

"對啊，好像叫……叫錦瑟來著的。"

虞離聞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錦瑟……

原來當初拿到簇花的人是她，可是為什麼她不主動拿出簇花解救瘟疫反而用姬周的辦法？

"你叫什麼名字？"虞離問她。

"我剛剛出生還沒有名字呢。"她笑了笑。

"那就叫土豆吧。"虞離很敷衍。

"行，我挺喜歡的。"土豆笑嘻嘻的，真可愛。

"你說我是你主人，所以以後你都會跟著我是嗎？"虞離問。

土豆點點頭："是的，主人。"

"走吧。"虞離在這個地方待夠了，準備打道回府，剛轉身時便聽到土豆說等等。這時虞離才反應過來她還被囚禁著呢。

虞離再次用法術銷毀結界，一如既往沒有半點用處。土豆並不著急，燦爛一笑儘顯她的甜美可愛："主人，其實你不用這樣，你隻需要在你手指上咬一咬，把血滴在結界上便可銷毀。"

虞離聞言不由得嗤笑出聲："這個錦瑟倒挺狠毒的嘛。"

"主人，咱們快走吧。"土豆催道。

虞離瞪了她一眼，這個死丫頭倒是說得輕鬆，看今後日子自己怎麼讓她好看。雖然氣還是有點，但是虞離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在食指上狠狠地咬一口把血滴在結界後，輕輕一吹傷口，便恢複原先模樣。

"走走走。"虞離嫌棄地看了眼土豆，率先離開。

"怎麼會這樣……我……我……"剛才還在柳府門前說話的唐皖突然感覺身體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控製著她，胸口一股悶氣堵住，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小姐，小姐，你怎麼樣了？"小蕉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

"我原以為還有幾天日子給我，沒想到……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麼快。"唐皖的白衣頓時被鮮血染紅，奄奄一息地倒在小蕉懷裡。

"唐皖！你怎麼回事？"就在此時，收到信號的錦瑟從天而降，看到唐皖這幅模樣也暗自不好。

"主人。"唐皖輕輕叫了聲。

"你怎麼回事？"錦瑟蹲下身子，緊蹙雙額。還沒等唐皖回答，她就明白過來，"一定是虞離獲得了簇花！"

"可惡，我就不該讓任憑姬周如此，否則你就不會元氣消散。"錦瑟惱怒。

"主人不必自責，隻是唐皖心裡還有餘悸，柳如若與江涵生的婚事到現在還沒有著落。"

"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辦好。"錦瑟握住她的手給予她承諾，"唐皖……"看到她要死不活地模樣錦瑟不禁鼻子一酸，十分不舍。

"主人。"唐皖淡然一笑，還是那副端莊典雅的模樣。唐皖有種比任何人都要強的古韻之美。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去找萬瑟。"

"彆。主人，你是三界中最聰慧是女子，隻是你太過單純惹得虞離等人的討厭。請主人記著，一定要提防他們，沒事不要和他們硬碰硬，完事小心……"最後，唐皖帶著不舍的感情在錦瑟懷裡去世了。

元神破損，真身毀滅，成為一朵枯萎的花放在錦瑟手中。

"這個丫頭是誰？"虞離和土豆一進百花宮便看到敖瀧和泗洺坐在她是椅子上，像兩個大老爺似的，要不是看到了身後的簇花他們才不會起來呢。

"土豆。"虞離回答，然後撲倒在床，舒服地叫了叫。

"上仙們好，我是土豆。"土豆一笑，引人注目。

"土豆，你先出去我有事告訴他們。"虞離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坐起來，看向敖瀧和泗洺。

土豆乖乖點點頭便下去了。

"怎麼，在花林裡又發現了什麼秘密？"泗洺饒有興趣地問道。

虞離把這件事告訴給他們，他們聽完後也漸漸皺起了眉頭，互相對視一眼，是吧都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最奇怪的不是為什麼錦瑟給土豆設了結界，而是當年她明明簇花在手卻不拿出解救蒼生。"虞離說。

"我總感覺這件事不是就表麵一樣簡單，其中肯定隱藏了許多秘密。"敖瀧說。

虞離點點頭："要不我把土豆叫來，問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無需。"泗洺否決，"此事一定牽扯過多，錦瑟會來找你的，不出所料。"他輕輕一勾嘴角，邪魅之意在他身上散發。

敖瀧和虞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樣的泗洺她們有多久沒見著了？她們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眼前這個邪魅的男人好像就是曾經經常老謀深算的泗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