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二十章 準備離開

聽到這裡，蘇雨有些生氣，“買你的便是劉大人了？那你可知道還有誰做過這樣的事嗎？”

若柳福了福身，淡然道：“夫人也不用生氣，奴婢能夠伺候夫人，是奴婢的運氣。不過像我們這樣的人其實也都是自願的。夫人可能會覺得我們自甘下賤，可那種情況，能委身一人，甚至賣入青樓，也比落入乞人，強人手中強的。”

想了想，蘇雨也隻是歎了口氣，這種事兒她改變不了，而實際上，那些人趁人之危買了她們做這樣的事確實是可惡的，可誰又能說，這不是救了這些女子的命呢？

“那現在呢？你是想回去，還是我去要了你的賣身契，放你自己出去過日子？我要跟你說清楚的是，我家雖然買你一個奴婢不多，可是可憐人太多了，我也管不過來，所以我是不會帶你回京城的。而過兩天我們走了，也不可能照拂到你，放你自己出去生活，很有可能變淪落到你想的那種境地。不過我也可以告訴你，其實還是好人多的。”

若柳掙紮了一下，還是跪下磕了個頭，道：“能遇到夫人，就是若柳的福氣，奴婢想出去自己過生活，不想再過那種不知將來是何種命運的日子了。”

“既然如此，那我走之前，會向劉夫人要來你的賣身契的。”

“謝夫人恩典。”若柳恭恭敬敬的又磕了個頭，她是從心裡感激的。

南宮羿回來後，蘇雨便和他說了若柳的事兒，不過南宮羿壓根沒放在心上，隻隨口讓蘇雨看著處理就行了，惹得蘇雨嗔道：“我現在都能隨便安排彆人了呢，可自個兒的賣身契都拿不回來，好可憐啊！”

南宮羿聽到這話，倒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發狂不安了，畢竟這些日子和蘇雨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況且蘇雨已經心甘情願的接受了他的碰觸，他自然就安心了許多。可是賣身契他卻還是要牢牢抓在手裡的，總覺得若是還了她賣身契，就有些抓不住她。

“讓爺看看，雨兒怎麼個可憐法了？”南宮羿湊到蘇雨身邊，作勢打量了一番，又笑道：“看起來確實是有些可憐，看來爺得好好疼寵一下爺的小丫頭了。”說罷將人打橫抱起，準備換個地方徹底討論一下可不可憐的問題了。直到第二天一早，蘇雨揉著酸軟的腰悲催的想著，她現在更可憐了好不好！

蘇雨最終確實幫若柳把賣身契要了過來，看著若柳拿著賣身契和她給的十兩銀子，一麵對蘇雨感激，一麵又對未來很忐忑的樣子，蘇雨還是沒有狠下心來。雖說現在災民很多，她這樣已經算是幫了她很多了，可畢竟人在她麵前，想著這樣把若柳放出去，估計她還是要受很多磨難的，於是又幫了最後一把。

離開徐州前，蘇雨帶著風安和若柳來到了災民屋。現在災民屋已經全都住滿了人，畢竟不可能無限製的建房子，住下所有災民還是有些擠的。

之前蘇雨女扮男裝的時候也沒少在這邊走動，對這裡的情形可說很了解了。最終，她帶著兩人在一間房門外停住。這會兒正是上午，壯年勞力都在外頭勞作呢，家裡都剩的是老人孩子，屋子裡的人見到穿著體麵的蘇雨一行人很是奇怪，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擔憂和不安。

這算是一家子比較幸運的了，雖然受了災，但是一家人都沒事兒。這一家子占了三間屋子，老人帶著三個年歲小的孫子孫女一間，三個兒子和兩個大一點的孫子一間，兩個兒媳婦和兩個大一點的孫女一間。

兩位老人帶著五個孫子孫女迎了出來，老人看著身子很健朗，並不佝僂，隻是逃命的時候，老爺子傷了腿，現在還一瘸一拐的，不然也是能乾力氣活的。

蘇雨看眾人要想自己行禮，讓風安把老爺子攙住，若柳扶了老太太，她倒是也想上去扶人，可是她身上是男裝，扶誰都不好也隻好作罷了。

“大家都不必拘禮，老漢這裡可方便我進去坐坐？”

老爺子見狀，連忙道：“方便，方便，隻是屋裡簡陋，還望爺和姑娘不要嫌棄。”

蘇雨笑笑，便走了進去，屋子裡和彆的房間差不多，這裡的房間格局都是一樣的，一張和炕差不多大的長木板床，說是床，也就是底下墊了東西架起來的幾塊木板而已。木板床上鋪的是稻草，稻草上是麻布床單，然後就是被褥。這家人把被褥疊的很整齊，都放在了床上一角，旁邊還有幾件整齊的衣裳。

除了床，屋裡還有一口簡單的大木箱子，幾個小竹凳子。這竹凳子並不是統一有的，看樣子是這家人自己做的。

對於這家人，其實蘇雨之前就見過了，當時她在這邊跟著南宮羿幫忙，有一次正好趕上做飯的時候，因為是隔幾間房子才會有一個灶間，所以灶間大多時候都是兩三戶人家輪流使用的。當時她就覺得，這家人很自律，很有謙讓精神。

後來又有一次，恰巧遇到了這家的三個兒子從河堤上回來，路上遇到了一個小孩子，這小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也可能是一個人在流浪。這家的大兒子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褶皺的油紙包，將裡麵的半塊餅，遞給了那個孩子。

這時，一旁有個男人就咋呼，說他偷餅。因為擔心這些漢子們不好管理，官府便讓他們互相監督，如果檢舉屬實，會根據功勞大小給予獎勵，像這樣發現有人偷餅子的事情之前就發生過，檢舉的那個人最後領了三張大餅，要知道現在的情況下，三張大餅可是很珍惜的。關於這一個辦法，還是蘇雨提出來的呢。

可是據蘇雨觀察，那餅子明顯就是咬過的，看起來很像是吃了一半剩下來的，況且如果他是偷得，完全沒有必要拿出來給一個不認識的孩子。

後來聽他自己辯解的和蘇雨想的差不多，他另外兩個兄弟也一人拿出了差不多的一塊餅子。總歸最後是還了他們清白，而蘇雨得知因為檢舉有獎賞，這種事兒很多，當下便決定了罰這個無故生事的人扣下一頓飯，並且通知所有人，如果無故檢舉，那就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

其實，那餅是三兄弟從自己的口糧裡省下來，給家裡的老人孩子吃的，他們在河堤上乾力氣活，飯給的很足，但像老人孩子每人能領到的份量並不多，想吃飽是很難的。他家裡老的老小的小，老爹還傷著腿，於是三兄弟便每天都這樣省些吃的回來。

因著這事兒，蘇雨對這一家子的印象不錯，因此這會兒若柳的事兒便想到了他們。

蘇雨讓兩位老人都坐，不過老人推辭了很久，最後還是她佯裝生氣，才讓人坐下。小戶人家並沒有什麼不見外男的說法，兩個大點的孫女給蘇雨燒了水，可也沒好意思往前端，隻敢遞給了若柳。

老人看蘇雨打量了半天這屋子，也不知道怎麼是好，蘇雨見狀也不耽擱，連忙把來意說了。“若柳其實與你們一樣，本也是災民，被我夫人遇見，見她模樣乾淨便領回家幫著做些漿洗的活計，但我家本不是徐州人，來這裡辦事的，如今事情辦完了打算北上，便放了她出來。我家夫人想著她一個姑娘家一個人也不容易生活，便讓我來安排安排，不知老漢認個親戚如何？以後便讓她跟著你們是生活，自然，她年紀小，也是由著你們教導的。”

老爺子活了那麼大年紀，雖然是個鄉下泥腿子，但這種話還是聽得明白的，他明白如果認了若柳這個親戚，麵前這位小公子自然是不會讓自家吃虧的。不過這姑娘也是見過大世麵了，自然也不會真讓他一個泥腿子教導什麼，這公子估摸著也是看上他家男丁多，不容易被欺負，這姑娘模樣實在出挑，要是一個人生活還真怕是過不了幾天安穩日子。

“不敢不敢，小民見到若柳姑娘也是喜歡的緊，看姑娘年歲與我那妹子家的女兒差不多，如果姑娘不嫌棄，便稱小民一聲舅舅吧。”

若柳沒想到，蘇雨帶她來這裡竟然是要給她找個依靠，心下自然很是感激，聽麵前老漢允了，哪還會猶豫，便直接上前磕了三個頭，叫了聲舅舅。

見事已成，蘇雨便將若柳留在了這裡，臨出門是，蘇雨叫住若柳又叮囑了一番。

“這家人我遠遠見過幾次，行事作風都是好的，但你一個小姑娘，萬事也要自己留個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奴婢謝夫人大恩。”說著，又跪下給蘇雨磕了個頭。

蘇雨不耐煩這個，乾脆躲了開去，“好好生活，不浪費我一番安排就是了。”

臨走，蘇雨又讓風安給了這家人家二兩銀子，再沒留戀什麼，也就帶著風安走回大道上，上了那輛樸素的馬車，災區巡查這事兒，不論南宮羿還是蘇雨，也都算圓滿結束了。南宮羿也沒有食言，帶著蘇雨繞路而行，雖然已經是冬天，少了些綠意風情，有些風景卻多了些豪氣乾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