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勸卿要惜眼前人
看向旁邊,街角的孩子圍成小小的圈子踢著球;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酒樓茶館的客人絡繹不絕;就連那搖著扇子調戲美女的富家公子都是與人界一般無二......可......可若是動用一些法術,便會發現,那街角的孩子大多身體殘缺;那小販大多麵若枯骨;那酒樓茶肆的客人大多身上帶著血窟;那調戲美女的富家公子也是麵色慘白七竅流血。
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孟苡嫿還被一個一不小心顯出真身的無頭鬼民嚇得臉色蒼白,差點摔倒在地。
好像從那時候開始,鬼界就有了一條法令,不得顯露真身。
過去這麼久,竟然就這樣適應了。即便是一眼看穿了那些修行尚淺的鬼民的死前模樣,孟苡嫿已經可以漸漸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孟苡嫿眼底看不出是諷刺還是感慨,她一直覺得這些人,不,這些鬼是在自欺欺人。明明已經死了,偏偏還裝作自己活著的樣子,自欺欺人的過著所謂的日子,什麼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沒有太陽便自己計算時辰,真是可笑。她不懂,明明有機會再來,為什麼卻選擇留在這裡。
不知不覺間,孟苡嫿已經來到了一處茶樓,抬頭看了看,孟苡嫿自覺走了進去。
"苡嫿?今日怎有空前來?"孟苡嫿剛走進去,一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女子便走了過來。
孟苡嫿尋了一處座位,坐下說道:"閒來無事,來看看你。"
"怕是無處可去,便來坐坐吧!"那女子嬌笑一聲,調侃道。
"依雪。"孟苡嫿被拆穿,臉色微微一紅,倒沒有不自在。
"嗬嗬......"被稱為依雪的女子笑了兩聲說,"好吧,不與你玩笑了,你且等我,我去端茶。"
"真是勞煩柳老板親自招待了。"孟苡嫿微微頷首,客氣的說道。
"哪裡話。"柳依雪轉身離開。
這個柳依雪說孟苡嫿來這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那日孟苡嫿被那無頭鬼民嚇得六神無主,是柳依雪恰巧碰到,安撫了孟苡嫿。孟苡嫿見柳依雪模樣周正,美麗異常不說,自帶溫婉氣息,也就與她成了朋友。
對於柳依雪,孟苡嫿並不是很了解她的生前,但是卻隱約知道,柳依雪生前是個花魁,可是卻不知道她為何會死。
隻是孟苡嫿總是不明白,明明柳依雪可以輪回再來,選一處好人家,然而卻選擇不去投胎,反而在這裡當鬼。
雖說好奇,但孟苡嫿並不會去開口詢問。
不過片刻,柳依雪便已經回來,手裡多了一個托盤。
"嘗嘗我新炒的桃花茶。"柳依雪將托盤放下,邊說著,便開始有條不紊的泡茶。
"老板娘,你這可就偏心了,我們可沒喝到你親自泡的茶呢!"一白麵長須的儒生說道。
"就是,什麼時候,我們也可以有這般待遇。"一個大漢附和。
其他客人也都紛紛起哄吵鬨。
雖說是起哄吵鬨,可是卻更像是玩笑。
"待你們也是司情使的時候,我也親自招待。"柳依雪微笑著說。
"哎哎哎,老板娘,這可就沒意思了。"那大漢嚷著。
柳依雪笑了笑,沒有說話,那大漢也不再去可以吵鬨,又自顧自的坐下喝茶。
孟苡嫿喝著柳依雪泡的桃花茶,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沒有鬨起來?"柳依雪顯然看出了孟苡嫿心底的奇怪。
"或許這就是我不想離開這裡的原因。"柳依雪給自己倒了一杯,眼眸閃爍,好像想到了什麼心事。
慢慢將茶飲下,柳依雪這才笑著開口道:"鬼界雖說看起來死氣沉沉,人也殘缺不全,難看的緊,可是卻都是些好人。在人界,若我一人開一家茶樓,不是被人欺負陷害,便是被人調戲;可在這裡不同,他們的玩笑隻是玩笑,更像是朋友之間的相處模式。"
孟苡嫿不置可否,卻不想去讚同柳依雪說的話。
"不得不說,鬼君大人的治理真的很好。"柳依雪看著孟苡嫿說道。
聽到"鬼君"兩個字,孟苡嫿條件反射的皺起眉頭。
柳依雪臉上閃過一絲複雜,像是無奈,又像是感慨。
"哎,身在福中不知福,說的就是你。"柳依雪歎了口氣說道。
"福?"孟苡嫿冷笑一聲,露出不屑的表情,"這樣的福,可惜我並不想要。"
柳依雪看向孟苡嫿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鬼君大人見過眾多悲歡離合,見個的人形形色色,卻偏偏看上你,還真是不幸。"
孟苡嫿撇過頭,柳依雪自顧自又給兩人的茶杯滿上茶水說道:"你便是不想聽,我也要為鬼君大人鳴一下不平了。"
"鬼君大人這四百年來,為你做的事何其多,從那條'不得顯露真身'的法令,到蘇韶的世世百歲長壽,萬貫之家財,從普通的衣食住行,到為你滅了所有塗鬼山的野鬼,你當真一點感動都沒有嗎?"柳依雪將茶推到孟苡嫿眼前。
孟苡嫿的指尖顫抖了一下,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柳依雪掃了一眼孟苡嫿,又自顧自的說:"縱容之前他有萬般不對,但他對你的好,連我們這些外人都看在眼裡,你竟一點都沒看到?"
"我......"我了半天,孟苡嫿卻始終沒說出一句話。
沒錯,柳依雪說的沒錯,夜冥的好她都看得見,明明是一界之主,在自己麵前卻變得那般隱忍,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喜歡,即使孟苡嫿不想承認,擔是從夜冥眼裡看到的,就是喜歡,深沉而又帶著刻意的隱忍。
若是單單如此,孟苡嫿或許會感動,或許還會愛上,可是事實並不是如此,他生生拆散了自己和蘇韶,那種與愛人生離死彆的滋味,孟苡嫿怕是永遠不會都不會原諒他。
"唉。"柳依雪歎了口氣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蘇韶在四百年前就已經放下你了呢?"
聞言,孟苡嫿恍然一驚,放在桌子上的手驀然收緊,仿佛柳依雪的話觸動到了她一直不敢麵對的事情,讓孟苡嫿無端的害怕。
"還記得三百年前,你喝醉酒,來我這茶樓,抱著酒壇,念著蘇韶的樣子。"柳依雪語氣溫婉,帶著淡淡的安撫,"你說,蘇韶原來在你之後還娶了彆人,生了一雙兒女,酒樓生意興隆異常,百歲過世時,子孫滿堂,你說,那本該是你的。"
柳依雪歎了口氣,"可是你可曾想過,你的蘇韶或許並不是非你不可,你又為何非他不可呢?他僅僅幾年,便另娶,而如今四百年過去了,你竟然依舊如此執著,值得嗎?"
孟苡嫿暗暗咬了咬下唇,的確,這個問題一直是孟苡嫿在逃避的事情。
"況且,你愛的蘇韶是四百年前與你青梅竹馬的蘇韶,而現在的蘇韶你可曾真的認識過?"柳依雪直直的盯著孟苡嫿的眸子,讓她避無可避。
孟苡嫿撇開頭,長發遮住她的神情,柳依雪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繼續道:"四百年過去了,蘇韶經曆了四世輪回,即便是同樣的魂魄,可是卻早已經不是你的蘇韶了。"
"夠了。"孟苡嫿蹙眉輕生製止柳依雪繼續說下去。
一直逃避的問題被人如此直接的剖析在眼前,無疑就是在逼你麵對殘酷。
"罷了,隻想勸你一句珍惜眼前人罷了。"柳依雪清淺一笑,飲了口茶,慢慢咽下口中的茶,這才慢悠悠的說,"莫要學我。"
孟苡嫿看向柳依雪,柳依雪輕輕笑道:"苡嫿想聽故事嗎?"
沒等孟苡嫿點頭,柳依雪就開了口。
"在進入花樓之前,我本是一家大戶人家的柳家的丫鬟,因泡的茶尤為好喝獨特,故而也頗受寵愛,這才有了正式的名姓。而這家裡有一獨生少爺,天天吃喝玩樂,自在的很,不知怎的,他總是招惹於我。"柳依雪露出一抹極淡的微笑。
孟苡嫿有些厭惡的皺眉,果然,富家子弟大多被慣壞。
"原本以為,他隻是圖新鮮罷了,誰想的他竟然揚言要娶我......嗬嗬,他說的輕佻,我又怎會相信,日日躲他,卻躲不過府裡的傳言。"柳依雪目光盯著茶杯,卻又不是單單盯著茶杯。
孟苡嫿飲了口茶,靜等著柳依雪開口。
柳依雪摸了摸杯沿說道:"不少人私下議論,說我是狐狸精,總是勾搭大少爺,以訛傳訛,不就就傳到老夫人耳朵裡。老夫人雖說平日裡也寵我,但與她兒子相比,我算得了什麼?不久,我便被送到了花樓。"
柳依雪一頓,這才繼續開口。
孟苡嫿知道,雖說孟苡嫿的往事一筆帶過,但其中的曲折故事,裡麵的悲哀難過,怕是隻有她自己體會的完全。伸手,握住柳依雪冰冷的手,想要給她些溫度。
"憑著姿色,在花魁比賽中,我一舉奪魁,但我卻不想就這樣委身與人,於是便設立了各種各樣的難關,而媽媽也覺得,我吊著客人的胃口可以讓她得到更多的錢,於是也就放任著我。隻是,不知為何那柳家少爺竟然能找到我的位置,他帶著幾個朋友,見著我的麵便拉著我的手要帶我走。"似是想到好玩的事情,柳依雪的語氣輕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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