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動

“勝者，號平安！“隨著維持者話語落下，平安甩了甩雙手，慢慢走下了賭鬥場。

程蘭眼睛微紅，眼淚已經不流了，看著解救了自己的青年向自己走來，咬著紅唇，她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姑娘，你贏了，可以不用再兌現你的賭注了。“平安笑著佇立，和煦而溫暖。

“你，你逞強救我，會有麻煩的！“程蘭仰頭，口吐如蘭麝氣，微微濕潤，浮在平安的眼前，飄起一層霧氣。

“恩？“平安錯愕，不明白程蘭何出此言。

“你以為我怎麼會用自己的終身幸福和他賭？他若不拿出相應的東西我怎麼會答應他！“

“那麼，他到底拿出了什麼足夠讓你用一生幸福去換取的賭注？“平安微眯著雙眼，目光炯炯地盯著程蘭。

後者被平安的目光緊逼，原本積蓄已久的銳氣突然一下都被抽空，癱軟了下來。

“他砍斷我弟弟的雙腿，那傻孩子喪失了活下去的信心，自殺了...“程蘭帶著哭腔，話語斷續不接。

“我騙他賭上了絕家的信物，他要是把那東西輸給我，絕家長老不會讓他有好下場的。“

“何必那麼麻煩，殺人償命，現在你就可以殺了他。“平安往旁邊挪了挪身子，剛好露出倒在場上的絕彌。

“絕家不會放過我的！“程蘭眼裡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絕彌是我殺的，去吧！“

既然修為是九級真力，那這個人的家族在海石地位必然不低，此時被自己打成這樣，殺與不殺，對自己的麻煩都不會少。那麼還不如斬草除根。

平安話語出口，程蘭怔了一下，隨即明白平安是給自己一個複仇的機會。

登時弟弟昔日的音容笑貌浮上心頭，一抹悲憤的神色逐漸覆蓋住她整張臉龐，一咬嘴唇，拖著大劍就奔向絕彌，像切菜一樣把絕彌剁了個稀巴爛。

血肉混合著腦漿和破碎的器官，令瘋狂發泄後的程蘭有些不適，畢竟是女孩子，還是看不得這些東西的，程蘭俏臉發白，全身疲軟的回到了平安身邊。

“現在報了仇，心裡好些了嗎？“平安扶著程蘭坐下，場地的清潔工作正在進行，還有好些人等著進行下一場比賽呢。

“絕彌的家族在海石算什麼水準的，很厲害？“平安還是忍不住發問，對也許不久將成為敵人的人，多了解些總是好的。

“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家族。絕彌的父親也就是族長絕輝是六品武者，這個級彆的修武者在海石一抓一大把，不值一提，比較麻煩的是絕家的大長老，他是個一品殺者，成名於五十年前，在海石城是排得上號的。“

“一品殺者？“平安挑了挑眉毛，“就是和林成林渠一個級彆的？“

“你認識林家雙子星？“一絲驚訝之色爬上程蘭的小臉。

“這兩個人很出名嗎？“平安來了興趣，他跟這兩人沒交過手，也不清楚虛實，但是很顯然當時都是被白熊秒掉了。

“那是當然，提起海石就不得不說海石的四大家族，林家，胡家，李家和杜家，提起林家就必定會提到林家雙子星，不過二十七八就達到了一品殺者，而且還是用劍的高手，我好崇拜他們的！“提到林家雙子星，程蘭總算暫時忘記了絕家的事，少女獨有的羞澀紅暈燒上她的臉頰，更加的明豔動人。

但是平安無暇去欣賞，他在想自己這次捅了個大簍子，彆說一品殺者，就是六品武者他也沒辦法搞定，難道這次又要跑路了嗎？

說曹操，曹操到。

整齊的步伐聲浩浩蕩蕩的傳了過來，行家一聽便知，來者起碼都是三品以上的武者，一些對在場這些人來說如同神一樣的存在。

平安臉色狂變，這麼快就趕了過來，絕家一定是安排了眼線，那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程蘭處境十分危險！

“狗賊敢殺吾兒，自取首級奉上！“人未到，聲先至。聲音沙啞壓抑，蘊含著莫大的怒火，來人正是絕家家主絕輝。

平安四顧，周圍的人極有默契的撤開一大段距離，把平安和程蘭孤立在了中心，這下絕輝就是再蠢，也能看出誰是殺他兒子的凶手。

“絕輝？絕家大長老好像對少族長的死漠不關心啊，居然沒有出麵。茶冷了，換。“將茶杯扣在桌下，男人有節奏的用手指扣擊著桌麵，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的一切。

“館主，請用茶。“仆人雙手恭敬地遞上茶，始終不敢抬頭看男人。

男人接過茶，嘗了一口，開口道“絕家大長老沒來，但絕輝和這一幫子三品武者也不是等閒之輩，我可不覺得那個號有機會贏，他方才施展的武技不錯，適當的時候，你幫幫他，事後再逼他交出武技。“

“是的，主人。“一絲悶悶的聲音從地麵傳出，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還有個人，也許因為是侏儒，個子十分矮小，但若憑這就不把他放眼裡，那麼等待著你的，就將是死亡。

武館館主的小算盤場中暫時無人得知，氣氛劍拔囂張，絕輝身材高大，在氣勢上就隱隱對平安造成一種壓迫，還未出手，平安就先輸一籌。

“誰殺了吾兒！“絕輝雙眼血紅，怒視著平安程蘭，隻要有人應聲，他絕對會像雄獅一樣撲上去把敵人撕個粉碎。

平安程蘭沉默，就憑他們兩人，絕家隻有隨便出一個三品武者，他們就必須合力抗擊，更彆說是全部了。

“令郎不自愛，這生死賭鬥說不好留手。“平安思忖半晌，方才說出這番較有道理之話。可惜，在護短的絕輝聽來，這就是變相承認殺害了他兒子。

當下風聲驟起，絕輝身化一道黑影，朝著平安直撞了過來。

眼前霎那黑藍分割，平安臉色慘白，“不可能！“舉目望去，竟是一大片浩浩蕩蕩的“死“字，當真難逃生天？

“快去！“男人搖晃了一下茶杯，一滴茶水從杯中濺出，朝場中落去。侏儒動了，如流星劃破天際，尖刀般直插入絕輝與平安之間，居然比那水滴還早到一步。

絕輝硬生生在距侏儒不到兩步的地方收住了手，一甩袖子，負手而立，瞪著一雙紅眼，以沙啞不堪的嗓音發問“龐羅鍋，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實話，適才絕輝衝過來之時，平安整顆心都涼了，直到龐羅鍋出現，直到自己腳下原本巨大的“死“字褪去，換成一個可愛的“生“字，他才總算要好受些，但不知這什麼龐羅鍋是何人，唱的又是哪出。

“奉命行事。“聲音悶悶的，龐羅鍋話不多。

“狗奴才，這廝殺害吾兒，若再阻我，休怪絕某不念情麵！“絕輝聲音震得人耳朵痛，真不明白這樣的爹怎會有絕彌那樣娘性十足的兒子。

“你不敢。“龐羅鍋一點都不買絕輝的帳，掃了後者一眼，聲音悶悶的充滿不屑。

絕輝正要暴怒，龐羅鍋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如同被冰水從頭澆到腳，淋了個透心涼。

“杜二公子今日蒞臨敝館，正是奉其命。“龐羅鍋自下而上，斜眼瞅著絕輝，看著絕輝臉色越來越不自然。

海石城裡稍微有見識一點的都知道，這武館真正的主人是杜家的二少爺，“如月中天“的杜中天。

海石第一強者是已死的三品殺者牽機，但接下來絕不是什麼林家雙子星，而是一門五殺的杜家，杜家最出名的又是誰？在海石城隨便拉個人問問，絕對是杜中天。

二品殺者杜中天，隱隱有牽機之下第一人的勢頭，近些年更有傳聞其已經摸到了三品殺者的門檻，屆時海石第一根本就是囊中之物。

“杜二公子來了？“不等龐羅鍋回答，絕輝抬頭就看見了自斟自飲的杜中天，麵如冠玉，一雙狹長的眉眼，泛出陣陣寒氣，杜二公子心狠如石，殺人如麻。隻是一眼，絕輝一身的氣勢就潰散了去，像一個痛失愛子的普通老人，心灰意冷。

“主人不是不給你機會，隻是怕你亂來弄得杜家臉麵無光，恐怕到時海石又等有個家族消失。“龐羅鍋聲音依舊沉悶。

“那不知杜二公子的意思是？“雖然這話棉裡藏針，但絕輝還是聽出龐羅鍋的話裡有轉機，眼睛頓時一亮，佝僂下去的身軀又挺直起來。

“你這邊派一個三品武者和這兩位打一場，贏了的話，由你處置，但隻有一點，不準在擂台上下殺手。“龐羅鍋說完，直接就讓清潔人員撤離，把場地空出來，也不管絕輝答不答應。

事實上絕輝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不答應就是和杜二公子正麵杆上，那樣自己一整個家族包括大長老都不夠人家殺的。

“絕塵，你去，一個六級真力，一個七級真力，彆丟臉。“絕輝拉過身後一人，仔細看眉目，竟與絕彌有三分相像。

“是，定不辱命。“絕塵其實並不想去，他打心眼厭惡絕彌這個堂弟，不學無術，偏偏得到了家族的繼承權，現在死了正好，絕輝就不得不從叔伯處過繼子嗣，那時自己就有機會了。

一方怠戰，另一方平安和程蘭確實運起全身力量，絲毫不敢小覷絕塵。

站定擂台，龐羅鍋看了一眼杜中天，後者微微頷首，於是悶聲喊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