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上天翼

林羽其踏上青靈劍臨空看下，兩腿不由得一陣發軟，心想這劍要是忽的跌了下去，或者一陣風吹了過來，把自己卷了下去，那該如何是好。他目光在那青靈劍上轉了一圈，終於發現，那劍柄與劍身相接處，倒還頗為寬上一些，於是小心翼翼的盤腿坐了上去。正自忐忑時，紫凝忽的又祭起了一柄紫色仙劍，心下不由得又是一驚。方才師姐來時，也一直未曾留意她背後，沒想到她也負了一柄仙劍。轉過頭時，紫凝已是飛身蹋在了仙劍之上，衝他揚了揚眉毛，然後雙臂交叉胸前，兩手各引劍訣，分彆放在兩肩之側。山風舞動了她的如水發絲，連同淡紫色的裙擺，仿如雲中的仙子一般。

燕一逍拿著酒葫蘆，放到耳邊輕輕的搖晃了幾下，聽那聲音，知曉了裡麵的酒還有不少，於是仰天又長飲了一口，然後左手拂須，微微笑了起來：紫凝這孩子，脾氣果然夠倔，有老夫我當年的氣概，以後於這道法修行上肯定是頗有一番作為，比剛來的這小子強上了百倍。這般想著，他微微的轉過身子，看了看此刻正小心翼翼的青靈劍劍尾的林羽其不禁又是吹了吹胡子，冷冷的哼了一聲。

那柄紫色仙劍並未像青靈劍一樣越變越大，而仍舊與初祭時一般大小，長有兩尺，寬有一寸。可是雖然如此，但紫凝立在那柄仙劍上卻是出奇的穩，隻見她又向正往自己這邊看來的林羽其吐了吐舌頭，然後看著燕一逍的背影，頗為得意的道：“師父，怎麼樣，我的動作夠標準吧。”話未說完，卻看見燕一逍並未如何動作，隻是輕輕的道了聲走，那柄青靈劍已是馱著燕一逍二人化作一道青芒去得遠了。

紫凝恨恨的跺了跺腳，氣的哼了一聲，於是再不言語，雙手連引劍訣，連身帶劍化作一道淡淡紫芒跟了上去，隻是速度卻比那青芒慢了血多。

林羽其坐在青靈劍上，感覺自己被仙劍馱著斜斜的帶上了高空。先是晨日裡的山嵐霧氣快速的從身邊蕩過，然後青靈劍躥出山嵐，眼前頓時無限開闊，一片蔚藍。一輪旭日遙遙而掛，身下又是浮動的雲霧之氣、群山眾巒，心胸中瞬間騰起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爽快。抬眉間，看到青靈劍的正前方是一座挺拔的山峰，巍峨高聳，直入雲間，想來便是師父說的天翼居的所在了。

燕一逍坐在劍首，臉上猶豫不定，幾番回首，卻又都沒有發現紫凝的半點身影，當下不由得皺了皺眉。畢竟紫凝與那柄紫玉劍才是剛剛“通靈”不久，對禦劍之術的掌握也不是嫻熟，若是有個什麼差錯，那該如何是好。喝了口悶酒後，正欲折轉回去再看上一番，無意間卻發現身後下方的山嵐霧氣之中，一道淡淡紫芒正緩緩現出身形，於是不由得鬆了口氣，一展雙眉，笑罵道：“這臭丫頭，果然還有些本領。”說完一催仙劍，那青靈劍的速度又似快了幾分，直直向著山嵐中若隱若現的天翼居飛去。

林羽其俯身看下，但見古木鬆柏森然成林，屋脊瓦舍漸漸清晰。青靈劍終於抵達了天翼居，速度也慢慢的緩了下來，最後停在了一處頗為寬敞的青石板鋪就的廣場上。青靈劍緩緩降至地麵，然後青光一閃，化作一道淡淡青芒隱入了燕一逍的衣袖中。林羽其好奇的盯著他的衣袖看了許久，沒看到方才那柄青靈劍的半點影子，心中不禁又是微感詫異。

燕一逍見他鬼鬼祟祟的盯著自己的衣袖，不禁怪眼一翻，道：“小子，看什麼呢？”林羽其正自發愣，經他那一聲喝問，不由得一驚，匆忙道：“沒，沒什麼。”燕一逍哼了一聲道：“那就走吧。”說完一揮衣袖，抬腳欲走。

林羽其踮起腳尖，向來時的路上，那片蒼茫的雲霧中觀望了片刻，卻未見紫凝的半點蹤影，轉頭間又發現師父抬腳欲走，心下一時慌亂，不知該是在這裡等師姐，還是應該跟師父走，於是怯怯的道：“師父，師姐她還沒來呢，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迷路？”燕一逍哼了一聲，既而道：“這宣昂山上那丫頭比我都摸得熟，就算我迷路了，她也不會迷路。”說完再不言語，向著不遠處的巍峨山門走去。林羽其回首看向那片蒼茫雲霧，眼中雖有幾分不舍，但終究是師命難違，一咬牙，向著燕一逍走去的方向奔了過去。

二人還未走到那頗為巍峨的山門之前，身著深藍道袍，背負長劍，立在山門兩側的兩個弟子早已是向著燕一逍拱手道：“燕師叔。”

燕一逍衝他們點了點頭，問道：掌門可在居裡？“那兩個弟子中，其中一人拱手道：“師父此刻正在天罡殿與寧玄居的李師伯商量些事，要不我帶師叔過去吧。”

燕一逍揮了揮手，道：“那不用了，我自己走過去就是了。”說完踱步走進了山門之中。林羽其昂首看了看那頗為雄偉的山門，又看了看那兩個負劍而立的弟子，方才小心翼翼的跟了進去。

穿過山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仍是一片青石板鋪就的廣場，廣場的正中間放置了一個巨大的銅製大鼎足有兩丈來高。因為時間久了的緣故吧，大鼎的外壁已經有了不少的鏽跡，但此時遠遠看去，仍可依稀看到鼎壁上些許怪異的花紋雕飾，隱隱似成龍形。而大鼎內，煙霧繚繞，遠遠觀去，頗為壯觀。廣場的周邊，多是些習劍的弟子，看那路法招數，都是天玄門內頗為基本的劍術，想來也都是些新入山門的弟子，由此可以看出，天玄門這些年來，也確實是在廣收弟子。廣場的四周左近，翠竹修木，瓦舍連綿，想來便是天翼居中修道之人日常起居的地方了。

行過廣場，眼前出現的是一處石階，石階斜斜而上，大概有百餘級之多。燕一逍在那石階前立了片刻，一整衣衫方才緩緩的踱步而上。林羽其見了這麼多奇妙光景，一邊不停的環顧四周，一邊便也慢慢的跟了上去。

石階行儘，映入眼簾的又是一處廣場，隻是那地麵上鋪著的卻是一種玄青色的石板，從那石板上緩緩的升騰出淡淡的山嵐霧氣，一片廣場皆是如此，不可不說是頗為奇妙。林羽其驚歎之餘，左右環顧，卻見身側不遠處的石碑上刻著“嵐台”二字想來便是這處廣場的名字了，但心中仍然不明所以。舉目遠觀，卻見嵐台的正中央聳立著一柄赤褐色、高有十幾丈的巨大寶劍，似是某種石質所鑄，但又似乎不是。淡淡的山嵐霧氣之中，遙見那巨劍劍柄指天，下半截劍身隱沒進了地下，在巨大的劍體上刻著石篆“封天”二字。心中一時不知為何，忽然莫名的一痛。

嵐台的儘頭是一處巨大宏偉的建築，屋脊高聳，四角飛簷翼然而飛，遠遠觀去，巍峨壯觀，正是天翼居的主殿天罡殿。燕一逍畢恭畢敬發軟看了那柄巨劍片刻，方才踱步走向天罡殿。林羽其仍是不緊不慢的跟著燕一逍，但雙眼早已被那封天巨劍吸引住了，他眼神中頗有幾分驚歎，但驚歎下卻分明又有幾分神傷。悠悠雲霧下，唯見那赤褐色的劍體，十餘丈高的劍身，聳天而立，當真有一股凜然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