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天瞳的力量

命運是會改變的，當歐陽天昱死過一次後，他靈魂深處的一股力量便在覺醒，包括出色的身體強度，靈敏的大腦，以及與生俱來的瞳力，與在剪刀幫時相比，已經進步了不止一個檔次。

當然，他並不為自己的變化而感到奇怪，當這個世界開始變得愈發奇怪的時候，自己突然的改變反而就不值得奇怪了，你說是嗎？

歐陽天昱堅定的向那扇來時的合金門走去，甚至連眼睛都不曾掃視那架逃生電梯一眼，可當他將要穿過那扇合金門的時候，合金牆壁忽然像是地殼移動一般，陡然一動，竟然將那唯一通往逃生通道的合金門死死蓋在了牆內。

這是怎麼回事？

逃生電梯赫然取代了合金門的位置，在這1000平方公裡的“人形獸雛形改造實驗城”內，僅僅剩了這唯一的出口，那就是這架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升降電梯。

驀然回首，劇烈的痛楚讓歐陽天昱抱住腦袋，身體控製不住的痙攣起來，直到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儼如死神的召喚，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寒取代了頭部的刺痛：闖入者死，擅逃者死！

餘音尚未消散，炫目的藍色幽光像是星火聚攏成太陽一般映滿了整個實驗城，歐陽天昱的呼吸一瞬間停止了，他的大腦再度陷入了呆滯狀態，因為就在他的眼眸當中，但凡能夠看到的大型試管在同一時間，全部炸裂！

這意味著什麼？

已經不用刻意去想象，因為事實就在眼前。

“鐺。”歐陽天昱手中的斧頭隨著自己雙手的無力下垂跌落在了電梯內的鋼製地板上，他的瞳孔放大了人類的極限，眼球裡塞滿了幽藍色即將消散前的最後一抹絢爛，繼而變化成了屬於自己的欲罷不能的恐懼！

試問，當麵對一隻超基因改造生命體的時候，歐陽天昱會恐懼，那麼五千萬隻形態不同的改造生命體同時出現，他會怎樣？

或許換了一般人，隻會立刻精神崩潰，即使膽大如牛的人，也必然會癱倒在地，欣然接受死亡，因為在這個時候，死亡豈非是對自己最大的救贖，亦是真正的解脫。

這是一幅極具震撼力的畫麵，藍色的福爾馬林液體如江河般覆蓋了地麵所有的部分，失去了玻璃試管的散光效果，整個實驗城頹然失色不少，卻是多了無數不同顏色的亮點，那是五千萬頭變異生物的眼睛，這裡的空氣也已經不夠用了，歐陽天昱甚至連呼吸的權利都被剝奪。

不過，若是認為歐陽天昱已經驚嚇休克，那就大錯特錯了，當劇烈的刺痛感隨著試管的爆裂聲消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停止了痙攣，呼吸雖是停止，生命卻依然旺盛的燃燒著，人已非人，眼眸當中卻是漸漸泛起了勝過五千萬幽藍光火合一的純潔的天藍。

呼吸可以被動的短暫停止，思想卻是無法被剝奪，歐陽天昱並沒有停止思考，當藏匿在大型試管中的變異生物傾巢而出的時候，他反而解脫了，那麵臨生命威脅前產生的機體反應全部消失了。

他很淡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一個個形態不一的黑色的影子，有螞蟻、螳螂、蝙蝠、蛤蟆、兔子、老鼠、犀牛、獵豹、蜈蚣、鱷魚、禿鷹、青蛙、蟑螂，總之，那些在外部世界已經絕種的生物全部以變異體的形態出現在了這裡。

其實，很久以前，人類就已經宣布外界世界除卻人類的所有的生物體都已滅絕了，隻是沒有人會想到，它們竟然是以一種全新的方式獲得了新生。

儘管，這新生短暫的很，僅僅一日而已，但是，它們的臨時心核卻在同一時間傳遞給它們相同的信息：屠殺賤民，成為人形獸，依舊可以活下去。

而眼前就有一個真正的賤民，它們改良過的獸眼甚至能夠看到歐陽天昱胸腔中正充滿生命力跳動的A型心核，同一個念頭想起，隻用一個字詮釋足夠，那就是：殺！

當然，五千萬頭變異生物出生之後是虛弱至極的，它們像歐陽天昱遭遇的那隻變異蜘蛛一樣，暫且無力的趴在地上，努力的喘息著，似乎那強健身體產生的負荷太重，讓歐陽天昱猶豫著究竟該怎樣去做。

做什麼？這個時候還能做什麼？

空氣愈發稀薄起來，甚至已經沒有了歐陽天昱可以分享的氧氣，但他依舊閉氣思考著，猶豫著，掙紮著，安靜的站著。

歐陽天昱閉上眼睛，讓那愈發強盛的天藍眼眸藏匿在黑暗裡，他在思考一個問題：“這樣做，可以嗎？”

要做什麼，隻有歐陽天昱一人可以給予答案，他重新睜開眼睛，看著那醜陋的生物們一個個麵目猙獰的樣子，依然淡藍色的眼眸褪去了那本不該有的猶豫，藏匿的卻是深深的憂傷。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憂傷，是在擔憂自己嗎？

當然不是，隻有人才會在任何情況下都思考自己的利益，思考究竟該如何算計。算計如何讓永遠也無法填滿的欲望得到最大的滿足，算計如何在其它生命掙紮的時候讓自己得到一時殘忍的快意。

在這樣一個漠然的世界，人的欲望已經達到了巔峰，已經麻木到了在無限毀滅中尋找所謂的快感，毀滅生命的肉體，毀滅生命的精神，毀滅生命的靈魂。

這就是造物主創造的偉大的人類啊！

但是歐陽天昱根本就不是人，因為他根本沒有欲望，根本沒有人類肮臟麵的所有，他已經不再是人了，他真的不需要做人，也唯有他或許才真的不是人。

麵對如此龐大的異獸群體，歐陽天昱的眼眸再次被無塵的清明填塞，似曾相識的淡藍奪目重現，可是，這一次，他的眼裡隻有悲傷，當然，還有決絕！

天有四象，風雲雷星。

什麼是風？風如刀，溫柔若妖嬈的情人，擦身而過，帶來舍不去的溫情。霸道若現，江海河流亦可斬斷，震懾萬靈。

什麼是雲？雲如劍，靜若處子安詳寧靜。動時現雨現霜現霧現雹現雪現霾，鋪天蓋地難以捕捉，無法反抗唯有死亡。

什麼是雷？雷如槍，突兀的出現隻是一抹勝過陽光的短暫的光，刺目攝魂。一旦震怒則是霸道如負心漢般難以抵抗。

什麼是星？星如鏢，凡塵點點，讓人讚譽引人遐想。若是星芒大作，流星成雨，則將落地生輝，締造一場末日浩劫。

一個人，若是擁有了風雲雷星的力量，他會怎樣？

歐陽天昱的眼眸恰是包含了風雲雷星的力量，當全部的變異生物緩慢起身，準備第一個搶掠屬於賤民的歐陽天昱的身體的時候，風雲湧現，雷星瞬閃，就在這本不可能出現天間四象的地方，不可思議的出現了。

風驟起，發絲飛揚；

雲飄渺，驅散惆悵；

雷攝神，驚懾萬靈；

星辰變，終結救贖。

顫抖是源自恐懼的機體反應，隻是，這次顫抖的卻是五千萬頭變異生物，它們的眼中驚現著恐懼，驚現著難以置信的惶恐。

1000平方公裡的實驗城，五米高的天花板驟然幻化為一片蔚藍的天空，那是萬靈曾經嬉戲繁衍的地方，有風，有雲，有雷，也有星。

當然，還有一個人，一個被五千萬頭變異生物看做成神的人！

所有的凶戾全部收斂，所有的欲望全部消失，在終極的天象壓迫下，五千萬頭變異生物一一俯首，甘為王者彎腰，並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那龐大的天庭幻象居然無法比擬眼前那人兒純藍色的眼眸，那眼眸深處乃是仁慈的所在，乃是救贖的真正的伊利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