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真正的人

歐陽天昱很累，這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像是靈魂被抽乾了一樣，但他的眼眸卻眨也不眨的凝望著那些凶性已經失去的變異生物們。

所有的變異生物已經俯下了身體，頭顱貼地，似在膜拜它們眼前的同一信仰，這是歐陽天昱最為神奇的力量，來自天瞳的真正力量：救贖！

“請珍惜你們最後一天的生命吧！”歐陽天昱的聲音並不大，可五千萬頭變異生物卻像都聽到了一般，滿目淚痕，那是悔恨，那是悲戚，那是終於擺正心態，甘願麵對死亡的解脫。

數隻變異體突然站起，互相注視著，那眼神告訴歐陽天昱，他們已不願奢求這一日生命的延續，就要在現在互相為對方終結醜陋的生命。

“請上電梯，主人有請！”一個淡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似乎是剛剛蘇醒的一個人，歐陽天昱的身後卻沒有人，唯一存在的隻是那架白色燈光閃爍的電梯。

離開是必然的，但是還要做完最後一件事情，這是歐陽天昱的選擇。

“不能讓它們自相殘殺！”這樣做出了決定，歐陽天昱的眼睛已經鎖定在了天花板處，那裡密密麻麻分布著無數噴頭，似乎是為防出現火情而造就的。

抬頭看那室內的天花板，歐陽天昱心想：“不知還能不能使用，姑且試試吧。”

一個精準的拋射，歐陽天昱已經將鋼斧穩穩的拋了出去，鋒利的斧頭與噴水頭劇烈的碰撞後磨出了燦爛的火花，響應般的，高壓水流噴薄而出，欲要起身廝殺的怪物們似乎被這冰涼的水壓天生克製似的，竟然再次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下一刻，歐陽天昱倒身走入電梯中，沒有絲毫的猶豫，藍眸不再，他長長舒了口氣，“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的確都已結束，那些悲劇的變異生物已經獲得了靈魂的解脫，最後一日的生命裡，相信當那罪惡的合金門再度重現的時候，不會有一隻變異怪物再踏過那裡進行所謂的不死輪回。

電梯內空空蕩蕩的，甚至沒有可選擇的任何按鍵，但是當電梯門閉合的一刹那，歐陽天昱能夠感覺到這架電梯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上升去。

終於，電梯內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還是那麼的平淡：“歡迎來到四十四層，祝您一路順風。”

心核並沒有任何指示，或者是說，進階過快，心核根本沒有升華到能夠解鎖這裡概況的程度吧。

踏步走出電梯，紅豔豔的光色照在了歐陽天昱的臉上，居然還有些淡淡的熏香。

與先前所有的地方不同，這裡燈光明亮，像極了酒店裡的布置，紅色的地毯在曲徑通幽的廊道上鋪設著，向左望不到頭，向右也望不到邊，而歐陽天昱的麵前卻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

似乎從外麵看不到裡麵，出於對第一層那生物實驗室的忌憚，歐陽天昱沒有貿然進入那玻璃門內，而是憑借感覺向左邊走去。

一排排數字在歐陽天昱眼前晃過，廊道是蜿蜒的，在深處有好多岔道，看著那如同門牌號的數字，歐陽天昱懷疑自己是否來到了室外桃園。

檀香木製作的房間門讓整個廊道充滿了糜爛的味道，而粉飾的金光閃爍的牆麵又讓人產生著濃濃的原始欲望，歐陽天昱的神智再次產生遊離，“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似乎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人所有的感情都被一種情緒替代了，那就是欲望。

這是關於什麼樣的欲望？

這是一種宛若吸食毒品般的欲望作祟，在這裡，會忘卻理想，忘卻仇恨，忘卻究竟該做什麼。

這是一種勝過死亡的頹廢，若是有人置身在這裡的環境生活，不消幾天功夫，就會沉浸在這裡的糜爛生活當中，像是身處泥沼，再也爬不出來。

在先前經過的多處虛掩的門前，歐陽天昱僅是輕輕一瞥，便是一陣氣血上湧，麵紅脖子粗，每個房間內都是一個男子與多名美豔至極的女子。

或是飲酒，或是洗浴，或是按摩，或是嬉戲，或是上演情欲的一幕，甚至還有男子手裡牽著數根狗繩，獰笑著看著身下多名扮狗的魔鬼身材的女子，這是另一類人間地獄，卻是勝過血腥世界數倍，演繹著第二類死亡，心靈的死亡。

歐陽天昱的腳步已經愈發沉重了，他已經經過了大約一百間房間門口，每一間屋子內都蕩漾著奢靡的歡笑。

男人在笑，女人在笑，可那笑容在歐陽天昱眼中卻是那樣的令人憎惡，一種強烈的惡心感讓他無法再向前走去了。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歐陽天昱俯下身體，乾嘔了幾分，終於稍稍平靜了，麵對五千萬變異怪物都不曾動容的他，在見到如此之多的男人女人後卻是產生了這般痛苦的感覺。

在歐陽天昱眼裡，這裡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而那些男人女人，也根本不能算作是人，他甚至沒有勇氣推開門去詢問一下：這裡究竟是哪裡。

“先生，你好，請問需要服務嗎？”當歐陽天昱再次走到一個岔道的時候，另一邊不知從哪冒出一個皮膚白皙的大眼姑娘，一身清潔工裝扮，但卻掩蓋不住火爆的身材。

那一眨一眨的大眼睛像是被設置好了似的，哪一秒該眨哪一秒不該眨，讓人在那姣好的麵容上挑不出一點瑕疵。

看到她的第一眼，歐陽天昱警惕萬分，無數個想法在大腦中響起：“她是人嗎？是不是獸人，這次又是什麼怪物？還是屬於那房間裡的一員？”

不過，看到那姑娘胸口此起彼伏呈一副呼吸的模樣，再看那姑娘純潔的讓人根本無法產生邪欲的純真眼神，一個想法突然閃過歐陽天昱大腦：“莫非，我遇到了真正的人？”

那些男人女人，本來是人，但是在歐陽天昱的眼中，他們已不是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一個擁有靈魂擁有無邪雙眸的清潔工才算是真正的人。

令人眩暈的糜爛燈光讓歐陽天昱神智有些迷離，“我該說些什麼？”已經不再視自己為生命物種的他在猛然間麵對稀有的美麗時竟會不知所措。

“你好，小姐，我需要…”為了不引起懷疑，歐陽天昱慢吞吞地說道，大腦裡飛速的想著對策，可話還未說完，整個廊道的燈卻是全部熄滅了。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斷電情況，歐陽天昱發現自己麵前的服務生在黑暗裡竟然是全身發出熒光，像極了夜光燈，晶瑩剔透的骨骼都清晰的透過身體讓他看個一清二楚。

歐陽天昱並沒有看走眼，這雖然是一架完美的人形機器人，卻真真切切的擁有人類的靈魂，或者說是人類的意識，甚至擁有一顆屬於人類的真正的心臟！

“她究竟是不是人？”歐陽天昱的思維再度混亂起來，惶然不知所措，剛剛搞清一層的秘密，卻是突然來到了四十四層，難道這裡也有著全新的秘密等待自己發掘，可是為什麼會是自己，而不是彆人呢。

多種疑問填塞了歐陽天昱的大腦，但他並不焦躁，他相信既然來到這裡不是偶然，那必然會有人告知自己一切的答案，這種預感告知自己，新的真相就在不久，不會太長。

麵對突如其來的黑暗，那服務生小姐彷佛不受影響似的，仍然機械的發出甜甜的聲音，“先生，您需要點什麼？”

“呼，看來是高仿真人工智能型機器人了。”歐陽天昱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需要一套衣服，你們有專門的更衣房間嗎？”

透過黑暗，那服務生發光的嘴部揚起一道好看的弧形，“先生，請跟我來。”說著，她一個禮貌的躬身後回身帶歐陽天昱向她身後走去。

跟隨在這架機械人身後，歐陽天昱並不擔心什麼，他相信自己看到的那雙眼睛，那是真誠，也是自己進入實驗大樓之後唯一看到的屬於人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