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攤牌

一出汽車站，我的心有開始糾結地痛起來，我對這個城市太熟悉了，熟悉到對她的變化都熟視無睹，汽車站的廣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出租車也很有序的排在那裡，沒有了拉客的現象。

我是很少到長途汽車站的，上一次來也是十五年前，我和天鑠回他老家，回來的時候，帶了許多東西，山芋乾，鹹辣菜，各種顏色的豆子，剛下汽車，就有四五個人拉著我們：“要送吧，到什麼地方。”弄的我和天鑠招架不住，拉扯中，豆子撒了一地，結果，我們還是負重到了公交車站，坐公交車會的家。那一次的經曆，讓我對汽車站有了恐懼。

現在，沒有那樣的現象了，是啊，城市都在不斷的進步中，而我的婚姻卻開始走下坡路，現在已經到了懸崖，我們都刹不住車了。

不過，我對王天鑠有了新的認識，同時也很好奇，王天鑠的本來麵目到底是什麼樣的，當他說這是唐駿的騙局的時候，是那樣的言之鑿鑿，把自己說的是那樣的無辜，那麼，他在我麵前演了那麼多年，這麼多年來，他也沒有不演的時候？

我對他的愛是實實在在的，一直到這件事情發生之前，儘管我們在一起交流少了，但沒有改變我對他的愛，他的冷漠我一方麵認為是工作的壓力，另一方麵，人到中年的夫妻不都是這樣嗎？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對我的愛，我一直都認為，他是一個潔身自愛的人，生活和工作都是。

原來我一直都生活在一個又一個騙局中，這一次，我要扒開他的心，看看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我進門，就見到了客廳裡的王天鑠。我並不意外，他開車回來的，肯定比我先到家。我在路上就想到這一點了，出了這樣的事，他肯定風急火燎地往回趕的。

我自己倒了杯水，坐下來，他想說什麼，我用手勢攔住了他。他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聽的。結婚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和他大吵過，他也從不在我麵前發脾氣，我的手勢，就可以讓他閉嘴，平時也是這樣，同樣，他的也手勢也可以讓我閉嘴。

“離婚吧。”我說。他又想說什麼。我不再用手阻止他：“你讓我說完。”他的身體坐回了沙發。

“你不用給我解釋什麼，你也清楚，解釋起不到掩飾的作用，同樣，也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離婚，你覺得除了離婚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我突然改變了想法，我本來想速戰速決的，我不想聽到從他的嘴裡出來的任何話語，但，看到他緊鎖眉頭的樣子，我想聽聽他到底說什麼。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秀芬和我是同村的，她很早就喜歡我，她對我們家特彆的我母親，很照顧，我們在一起，也是因為她太癡情，我——”

“現在承認了？你不說是彆人對你的陷害嗎？看你還能編出什麼來。”我很難控製自己發抖的身體，讓自己的身體向沙發裡坐的更深一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

“我怎麼想沒關係。”我再次打斷了他，“孩子不是你的？”

“是。”他不看我的眼睛，“是我的。”

承認的倒很乾脆，不過他能不承認嗎？他已經無法抵賴。

“不離婚怎麼辦？就算我既往不咎，你們能不來往？你能不去見你的兒子？老太太能不見她的孫子？”

“我可以不見他們。”他的話讓我意外。

“不見他們，一刀兩斷？”

他點了點頭，我怒極而笑：“騙鬼去吧。”

我明白了，華秀芬告訴了他我離開時的話，我對眼前和我生活了二十年的男人，第一次，感到惡心起來。我不再理他，轉身朝臥室走去。

“我可以做到的。秀芬也答應了。”他也站了起來，“主要你不離婚，我就永遠不見他們。你知道，我的心裡也是很苦的，希望你能理解。”

這個在我的眼裡很英俊的男人，現在在我麵前卻是那樣的猥瑣，這個不要臉的，他不是因為愛我而不願意離婚，而是他怕丟了他的官位，這個齷齪的東西。

他見我沒有說話，繼續說：“我們沒有孩子，我每次回去在家裡人的麵前都抬不起頭，出去應酬，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孩子都上中學了，我心裡是什麼滋味，你能理解嗎？”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領養的嗎？柳眉都幫我們聯係好了。”

“柳眉幫我們要領養孩子的時候，秀芬已經有孩子了。我和她走到一起，也許是一時的衝動，但是，她懷孕了，懷了我的孩子，雖然害怕，但是還是很高興的。秀芬要打掉孩子，我阻止了她，我是想，她生下來後，我就抱回來給你養，當時秀芬也答應了的，但是，孩子生下來，她說什麼也不讓孩子離開她，她寧可離開我，也不離開孩子。所以，就成了今天的這樣。”

我很奇怪，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是那樣的平靜，好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情，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而且，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

“秀芬”“秀芬”的，也很刺耳。天鑠說的時候，秀芬就是自己的老婆。他們也許是相互喜歡吧，但是，這個女人，卻在王天鑠最關鍵的時候，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我現在隻想告訴你，你比你的秀芬差遠了。”

我頭也不回，關上了臥室的門，上了鎖。

他在外麵敲門，堅持要和我談談。我突然之間心裡有了報複的快感。王天鑠的欺騙我很氣憤，但是，怎麼對待他，我真的不知道。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離婚，出了這樣的事情，除了離婚還能怎麼辦？

現在，他的情人告訴我，我可以毀了他，認真想一想，因為他的孩子和他的女人，想讓他一敗塗地，簡直太容易了，真是的，這麼多年，我真是白活了，毀了他，還是華秀芬告訴我的主意。

有了這樣的想法，自己不禁興奮起來，是先找到他的單位呢，不行，他是他單位的一把，誰敢幫我說話？那就到紀委？到了紀委，查他個一年半載，至少，他的副市長是沒戲了。不過還是上網吧，這樣消息傳得更快，如果把他們的照片放在網上，效果會更快，也最有效。看來對付王天鑠的辦法還是很多的。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梳洗好準備去上班，王天鑠在餐廳，已經準備好了早餐：牛奶和麵包。我們基本是不在家吃早餐的，我不知道，這些他從哪裡弄出來的。

我坐了下來，我不喜歡吃麵包，我更喜歡豆漿和大饃，我更喜歡傳統的東西。

顯然他一夜也沒有睡，眼袋比平時大多了。看到他這樣，我感覺很好。

“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他小心地說。

“你想好了？”我邊吃邊說。

他擺弄了一下筷子，說：“我不想離婚。”

“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你不會真做傻事吧，那樣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我的男人都當了彆人孩子的爹了，我還要什麼好處。”

“你真的想全世界都知道你不能生孩子？我替你背了這麼多年的黑鍋，我在外麵可是從來都沒有辯解過。”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了？”我氣的渾身哆嗦，想把杯子裡的牛奶澆在他身上，但我還是忍住了。

“如果人們知道外麵離婚是因為你不能生孩子，他們會怎麼說你，況且，這年頭，生活作風問題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最後吃虧的還是你，和我離婚了，你怎麼辦？”

這真是一個笑話，按照他的邏輯說下去，他是我們婚姻的受害者了，我倒成了罪魁，因為我不能生孩子？

我站起來，拎起包：“那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婚是一定要離的，你就按著這個思路，想想你要什麼，你可以放棄什麼。我上課要遲到了。”說完，把不知所措的王天鑠撂在了餐廳，讓他一天忐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