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上瓜洲發清漪

“等我打一個電話，我陪你走！”

江晨站在路邊，飛哥掏出手機，邊撥了一個號碼邊說道。

“羅希，今天晚上幫我和江晨請一個假，你自己找一個理由。”開口就很不客氣的說道，就像命令自己的下屬一樣。倒不是林飛囂張，實在是兩個人的關係很不錯，從來不會客氣。

“哦，他在。沒得事兒，我們隻是在南城門這邊逛一逛，晚點會回學校的。”

飛哥在一旁嗚嗚的說道，手機中傳來的聲音模模糊糊的，江晨在邊上聽得不是很清晰，但電話裡麵賬房先生的聲音多多少少的有一些急切。

“他沒得事情，不要擔心！”

“小晨，羅希要和你說話！”飛哥把手機遞了過來！江晨輕輕攢在手裡，貼近耳朵邊上。

“江晨，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咯？”羅希的聲音帶著點點關切穿透空間落在江晨耳朵之中。語氣帶著一些輕佻，用以緩和滿弓的氣氛。

“沒有事情，隻是在外麵逛街逛過了點！”江晨淡淡的說道。

“心情不好咯？”

“沒有！”

“麼你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真的沒得事情。”

“說個球。你前天早上莫名其妙的跑了，今天又莫名其妙的不回學校，鬼才相信你沒得事情。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我們是兄弟，會儘全力的幫你一起解決，你一個人算怎麼一回子事情。。。。還是你不當我們是兄弟？”

“滾！你他媽說些什麼！什麼當不當兄弟？”一個有一些囂張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一些帶著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恩恩，江晨啊，不要和他說，那臭小子一天到晚鬼馬六道的，豎子不足與謀啊。和我說，我想麼，在瀟湘這一畝三分地還沒有我解決不了的問題，個對？”

“我哥，我這真的沒得事情。隻是心情一下子不好在外麵逛街，飛哥也在，有什麼問題麼。不要擔心。”吊兒郎當的話語沒有作假，江晨聲音都有一些顫抖。

“心情怎麼不好了，是不是有人惹你，說，我幫你修理一下他們。”張無忌義薄雲天的說道。

“不是！沒得事情，你們不要擔心。”江晨的聲音已經弱弱的了。

“是不是和小月鬨矛盾了！”

“沒有！”

“說我的說！大家是兄弟，有什麼事情就不要自己扛著。對於你的過去，我們幾個兄弟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一些，你不說我們也就不問，你什麼時候想說了我們都希望你能夠讓我們背負那兄弟之名。知不知道！”

江晨莫名的悸動，沙啞著嗓子沉聲說道：“我知道，謝謝！”

“那現在你可以說了，你怎麼了？”張無忌問道，聲音在長距離的傳輸中沒有失真，就像在江晨麵前說的一般。

“真的沒有事，馬上那個我就回來了。等我回來的時候，再和你說吧！”

說完按下了掛機的鍵，然後遞給靜立在一邊的林飛。

然後一言不發的坐在路邊。

“怎麼說！”飛哥輕輕的問道。

“沒事！”

江晨剛剛說完，就頂到了自己的手機傳出來。

“踩著月光打開車窗

離開這城市想找個解放，

一路開往最高那一座山，

孤單的想像寂寞的逃亡，

我想是偶爾難免沮喪，

想離開想躲起來，

心裡的期待總是填不滿

我看著山下千萬的窗，

誰不曾感到失望，

就算會彷徨也還要去闖，

關於未來隻有自己明白

不想讓心情被現實打敗，

一路開往最高那一座山，

孤單的想像寂寞的逃亡，

我站在靠近天的頂端，

張開手全都釋放，

用月光取暖給自己力量，

才發現關於夢的答案，

一直在自己手上，

隻有自己能讓自己發光，

要去闖”

孫燕姿的聲音在這一首歌中有一些沙啞，有一些堅強。江晨沒有看自己的手機上的來電是誰，靜靜的聽著那一首歌靜靜流淌完畢。

逃亡！

上了高中的時候，自己才首次聽到這首老歌。江晨06年上的高中，而在五年前，孫燕姿的逃亡就流傳於世界了，而江晨卻覺得那時候沒有聽到這一首歌是自己年幼的損失。在眾人不接孩子中，把這一首歌選作手機鈴聲，寒暑不易。

而這一個夜晚在街頭聽這般的一首歌，林飛忽然覺得江晨不立於世，平時之間看到的江晨那孤單單的背影或許不是因為他的身材單薄的原因。江晨悄悄的蹲坐在街邊的綠化帶邊。蜷曲著栓退，腦袋趴在雙膝之上。身前是車龍水馬的喧囂，和閃閃爍爍的路燈，身後是零零星星綻開的小花，那是六月雪，現在正是他們瀟灑的季節。江晨那孤單單的樣子，讓人一陣陣心疼。林飛掏出一支煙，靜坐在一邊抽著。

“我把它們喊來！”飛哥淡淡說道，沒有征詢江晨的意見，隻是告訴他自己將要做什麼。

“不要！”江晨的聲音幽幽的如同鬼怪。飛哥沒有聽見一般，播過了號碼。

江晨隨即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去，單薄的身影在繁華的燈火之下居然找不到影子。

飛哥也沒有再打，輕輕掐滅了煙，站了起來趕了上來。

“不要在我寂寞的時候說愛我。。。”飛哥的手機響了起來，鄭源的聲音有一些淒涼的響了起來。這個時候，鄭源的歌聲是比較流行的，飛哥的手機鈴聲這個季節又輪到了鄭源了。他不會像江晨一樣，為一個人守節，死性不改！

“冬瓜的電話！”林飛看了看號碼，說道。

江晨愣了一下，這個時候，他打電話過來做什麼！不會是也想攙和進來吧！

“接吧！”江晨淡淡的說道。

“他問我們在哪裡？怎麼說？”飛哥看著江晨，輕輕說道。

“你告訴他，西門街門口，輪回酒吧。”江晨想了想說道。

飛哥愣了一下，還是告訴了他。

“他掛了，說半個小時就到！”飛哥掛科了手機，然後有一點兒不滿的問道：“你想喝酒？”

江晨不說話，雙手插在牛仔褲背包之中。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褲管，有一些蹣跚。

“不要喝酒，個好？你從剛才到現在也沒有吃過東西，你喝酒肯定會整出問題的。我們回去，個好？”

飛哥像哄小孩子一般的遷就，循循善誘的規勸著。江晨現在心裡卻完全沒有想著飛哥的勸解，隻是沉浸在無法用函數描述的線條中，想找一點東西釋放一下，就像那一天在四中門口那樣，能放浪形骸就好，最後好好的醉一場，第二天醒古來，頭痛一會兒，什麼都有事美好的了。

對於江晨現在這一個樣子，飛哥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平時很乖巧的一個人，一旦腦袋短路往往讓人不知所措，就像現在。想勸解，想安慰，都找不到一個詞彙。真真的猛人就是那些平時一直弱弱的人，一旦爆發，猝不及防。就像江晨這一次，誰都想不到，誰不想不到的失真，誰都想不到的心疼。

原本飛哥已經不再抽煙的，隻是因為一些的原因，還是會在自己兜裡揣一包。今天沒有想到，還真有用武之地，煙霧繚繞之間，飛哥的臉色很陰沉。女孩子會用淚水闡釋著悲傷，男孩就是用煙火來解釋。

“你的手機我看一下！”飛哥看著江晨，沉沉的說道。

江晨逃了出來，扔了過去。

幾秒鐘之後，又把手機遞給了江晨，然後一個人在後麵撥弄著自己的手機。

幾分鐘內，腳步沒有移動太遠，兜裡再一次歌唱了逃亡！江晨還是沒有理會，任由孫燕姿的老歌隨著兩個人向前逛著去。想了一會兒，江晨似乎也覺得有一些聒噪，一隻手，伸進褲包中，婉轉歌聲就此夭折。

南城門離西門街不是很遠，大約一公裡的路程。楊雨當時不會帶著病兮兮的江晨長途跋涉，一公裡之內的風景已經是能夠享受的極限。

在不到半公裡的路上，江晨始而停一會兒，時而走一點，五百米的路程竟消磨了那行將就木的斜陽，喚醒了一城的燈窗百結。

對於酒吧，江晨的了解僅僅止於文字。傳聞酒吧之中一半都是社會上的人，妖孽橫行。還有傳聞中的DJ和吧台小姐，高跟紅唇。

小小的木門上麵，一排燈火竟然像是功率不足一般，就像搖曳在風中的殘燭，隨時都會熄滅一樣。上麵掉掛下來的幾縷，常春藤，銀邊吊蘭，爬山虎，弄得一個小小的酒吧就像西遊記中描述的妖精洞府一般。那兩個輪回似乎被人刺殺了一樣，四處流溢一些血液樣的液滴，隻是自我冰封了一般，始終流淌不下來。整一個酒吧，充滿了神秘，欲望。

門口，轎車，摩托，還有自行車，鋪陳成為一些看不懂的陣勢。酒吧裡麵的聲音不大，似乎不想傳聞之中的人聲鼎沸。不過穿過門口，可以看到裡麵影影綽綽的人。

飛哥的眼神現在有一些複雜，滅了的煙又在指尖嫋嫋升起，燃過一寸的難言之隱。

“真的要進去！”

江晨點了點頭，“今天晚上我想喝一點。”

“行，那好吧。今天就陪你喝一杯，不過今天晚上喝過之後，就不要再想那一些有的沒有的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幾個兄弟會一起幫你，不要自己什麼事情總悶在心裡。個好？好的話，今晚我就放開了，反正等一會兒洛辰也會過來，還有。。，總之，沒有事情！”

江晨點了點頭，“我自己有分寸。等我想通了，等我心裡徹底的接受了你們，有一些事情我會和你說。”

飛哥聽到江晨這般說，有一些不高興。

“難道，你沒有當我們是兄弟？什麼才叫做徹底的接受？”

“你不懂！”江晨未飲先醉的蹣跚進去了酒吧。

一個身著紅色旗袍的高挑的女人走了過來。職業化的舉了一個躬，“兩位先生，這邊請！”其實沒有走幾步，就到了一個小格子中，一盞紅色的燈散發出柔和而曖昧的光芒，在勾引人內心的某一種野望。

沒有書本上傳說的黑幫火拚，卻又同樣淡淡的嘈雜哀怨。每一個小格子中的人說話聲音都很小，似乎在訴說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尷尬或者一些言說不出的情愫，時而推杯換盞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嘶啞著。

“兩罐子冰啤。”飛哥拿起酒單看了一眼，上麵的很多酒名字都不知道是什麼，隻覺得後麵的數字有一些齜牙咧嘴，不懷好意。

“要什麼吃的麼！”小姐程式化得問道，隻是甜甜地聲音也很程式的討喜。

“額，有什麼！”飛哥沒敢扮熟客，雖然是一個小小的酒吧，可是也是高消費的地方。從剛才看的哪一些奇怪的名字身後的數字就知道了。

飛哥看了看周圍的，光線不很清晰，連一個參考的樣本就看不清。

“我和我兄弟第一次來，不知道這裡有一些什麼。你自己看這半吧！“飛哥老老實實的說道。

服務員愣了一下，然後聲音甜美的說道。

“那來一碟芥末鹽豆，一碟酒鬼花生，先生你看怎麼樣。”

“恩。”

江晨走進酒吧之中就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細致的雕塑坐落在林飛的對麵。服務員把啤酒和下酒的物什送過來，就消失了。林飛略微熟練的給江晨慢慢的倒上一杯。

“喝緩一點，你今天晚上沒有吃過東西。”飛哥提醒道。

江晨很討厭啤酒，平生隻喝過一次，這是第二次。

泡沫之下深深蘊含著苦澀，卻偏偏有人上癮了此道。無間道中梁朝偉說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酒為什麼好喝，那是因為它難喝！”現在江晨細細品嘗這這一句話還有手中的酒，忽然覺得這一句話很貼切。那一天的江晨在喝白酒的時候，那辛辣的液體如野火過境，從喉嚨引發，瞬間燎遍全身。那種液體可真是難喝的頭頂，可是在某種心情的添加之下，卻是瓊漿玉液，甘之如醴。

這個啤酒可是隻有苦澀，在這種情況之下，啤酒隻會破壞氣氛。隻有白酒，而且還要是度數有一定的才浸潤得開江晨此刻的紛亂。

“服務員，來一瓶二鍋頭。”江晨向後喊道。

“江晨！”飛哥壓著牙齒低低的吼叫道，“你今天晚上要做什麼。”

江晨抬起頭來，剛想說點什麼，孫燕姿的聲音郵箱了起來。江晨如有所感，探出頭看向昏暗的過道。一個白色衣衫，紮著短短的馬尾的高挑清雅女人手中我這一個手機在邊走邊打量，似乎在尋找什麼！

那是楊雨！

在江晨探出頭的時候，楊雨也似乎心電感應般的看了過來。然後眼睛都不眨的慢慢度步過來，在昏暗的緋色燈火渲染下，原本清秀雅致的楊雨，臉上顯得有一些妖媚。隻是藍色平靜的有一些滲人。

江身子似乎定住了，一動不動的屏息凝視著想自己走來的楊雨。而江晨的手機卻還是那一首飛哥都聽了害怕的《逃亡》。

“你的手機裡怎麼是這一首鈴聲！”楊雨麵沉如水的問道，自顧自的走進了那一間小格子中，秀眸似乎想要看穿江晨一般。

江晨挪開一個位置，原本小格子就是四人間。江晨不回答，隻是深深看一眼楊雨，然後也不喝酒了，把手機聲關了。

“你怎麼會來？”江晨淡淡的說道，楊雨沒有回答，太過江晨的杯子，狠狠的喝了一口啤酒。看著楊雨那緊閉的眼眸，可知對楊雨而言，啤酒也不是什麼美味。

楊雨用的是江晨的杯子。

“我來看看，你喝的東西是不是很美味！”楊雨看著江晨很是玩味的說著。

江晨似乎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逼視著對麵的林飛，林飛隻是把玩著手中的玻璃杯。

養育輕輕倒了一杯，手法沒有登堂入室，那麼小的一個杯子，卷起千堆雪。然後自顧自的抬起了酒杯。

江晨搶了過來，“你不要喝！”聲音帶著一絲嚴厲，一絲責怪。

楊雨看著江晨把杯子搶了過去，盯著江晨溫和的說：“那你為什麼喝酒呢？好像也不是很好喝的樣子。你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麼？”

“我，我不知道！”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之下隻會賭狠，江晨卻不會，隻好說一個莫名的理由。

“剛才發短信給我的是你吧？你是他同學？”楊雨看著對麵一個高壯的男生，說道。林飛自楊雨走進來之後，就一直呆呆的看著楊雨。

“恩。”飛哥愣了一下。

“額，你好像也是一班的，是不是？”楊雨突然驚喜的問道，“看起來好像有一些印象。”

“恩。”飛哥點了點頭。

“今天麻煩你了！”楊雨看了看低著頭，沉著臉的江晨，對著林飛笑道。

林飛自然知道楊雨說的通知她哪一件事，不由得笑了笑。

“那個，平時我們關係，很好，就像兄弟一下，這個，今天這個事情，是我出了一點問題，多多少少和你有一些關係。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一句話說的詞不達意，前言不搭後語。但養育還是聽得出來。

楊雨正在家裡看著書，忽然一條陌生人的短信來了。

“楊老師，江晨今天晚上有一些不正常，現在他要去輪回酒吧喝酒。我是他兄弟，但是今天晚上勸不動他，希望楊老師您過來一下。”

對於這一條短信，楊雨看完之後，略微想了一下。撥打了江晨的手機，裡麵一直響著嘟嘟嘟的聲音，就是沒有人接。

楊雨正在想著怎麼辦的時候，忽然想到江晨這幾天因為自己的的到來，變得有一些不正常的樣子，遂急急忙忙的出門了。

事實上楊雨對江晨現在，自己認不清什麼感情，隻是內心之中隱隱的在乎的緊，很多年過去了，自己內心還是念念不忘那個瘦弱，膽怯，聰明的小孩子。那些不聽清歌也淚垂的話語他是沒有對彆人說過，第一次對自己說，這何嘗不是一種信任，或者說是，依戀。君以國士待我，我如何不能以國士待君？

什麼時候，我的七玄琴就在那個少年前麵摔了個粉碎呢？原本就當做知心的人兒啊。原本不覺，待到重見，那個記憶深處的人一下子變得波濤洶湧起來了。

“江晨很不願意和彆人親近，你們關係不錯，以後多親近一些。小晨他是一個好孩子！”

林飛聽著楊雨的話，心裡沒有來由的淒涼了一下。最後一句好孩子，多麼像推銷，滯銷之後的無奈之語。江晨怎麼回事這種人？

“不要叫我孩子！”江晨皺了皺眉頭道，“我已經長大了！”語氣嘟嘟噥噥的。

“什麼長大了？長大了還這麼不愛惜身體麼？”楊雨秀眉攢蹙起來，“今天怎麼了！”最後一句話，已經溫聲細語了。

要是用江晨的說法，對於楊雨，那是一個已經完全接受的人，最脆弱的玻璃心都可以交給的人。對於她的問題，江晨都不用打草稿的如實回答。

“我給你寫的信，你有沒有看到！”江晨問道，迂回的避開了楊雨的問題。

“你什麼時候寫的，我昨天檢查郵箱的時候，還沒有呢！”楊雨做思索狀。

“彆看了吧！”江晨忽然歎了一句，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楊雨和林飛的目光一下凝固在慵懶的江晨身上。

外麵忽然傳來哧哧的撒車聲，似乎有人要來了。

“反正你都是知道的。”服務員的白酒遲到了，看著翠綠色瓶子中盛放的液體，兩個人目光變得不善起來。

“江晨，你要做什麼！你沒有吃過東西，喝白酒會有什麼下場，你自己不知道個？”飛哥吼道，伸出手想把酒瓶子抓在自己的手中。江晨似乎想到自己會遇到襲擊，一把把酒瓶子抱在懷中，就像保護糖果的孩子一樣。這一個可愛的動作，並沒有使得兩個人發笑，隻覺得鼻頭發酸。

“小晨！”楊雨的聲音有一些顫顫巍巍。

江晨抬起酒杯仰頭猛然灌了一口，楊雨驚慌失措的伸出自己的手，搶過酒瓶子。

“小晨，你在做什麼！你不要這樣子！”聲音變得有一些求乞的意味，楊雨的聲音已經多多少少的夾雜著一些哭聲。

二鍋頭果然是有名的烈酒，一口下去，江晨的呼吸都暫停了，那種灼燒感覺真是有一些難過。更難過的是隨之而來肚子中那種悶悶的隱隱的隨著脈搏的旋律震蕩的同感，讓人無法忍受。楊雨現在一隻手死命的捉住江晨拿著酒瓶子的右手，一隻玉臂就此橫陳在江晨的胸前，而那長長的睫毛放任它溺在水裡，看著落魄的少年。

江晨能感受到楊雨那一隻手的力道，關節處的白色即使在幽暗的燈光下也是動人心魄的。林飛臉色複雜的看著江晨，今天晚上的事情多多少少的與自己有關，雖說江晨原諒了自己，可是江晨的那時候的話，多少有一些口是心非。

林飛也站了起來，臉色很是陰沉的看著江晨，不到一米寬的桌子上懸著傾斜的林飛。

江晨也不喝酒了，一隻左手規規矩矩的放著，三個人之間陷入一種空寂。這種空寂似乎停駐在了一個爆發或者岑寂的臨界點。三個人都不要動，誰要是做出紋絲蠕動，必然星火燎原。

這種時候，需要外力。

“喲嗬，江晨，搞什麼！”一聲熟悉的聲音輕佻，親熱的響了起來。三個人將各自不同的目光轉向這個悄無聲息進來的人。江晨平靜，楊雨好奇，林飛無奈！

進來的的人是洛辰。

輕笑之後，就看到這一副詭異的畫麵，笑容慢慢的泛黃了。

“額，這是怎麼回事！”洛辰搔了搔自己的頭，有一些尷尬的笑道，然後看著楊雨呆了一下，又看著兩人交叉的手臂，說道，“你好！”

楊雨眼睛濕淋淋的，很動人，看著才進來的這個自來熟，“你好！你是，他的同學？”

洛辰看了看低頭的林飛，一臉平靜的江晨，沉聲說道。

“我是他兄弟！我聽說他今天晚上出事情了，過來照顧他。現在看來好像我是多餘的！”羅辰看了看容貌迤邐的楊雨，笑了笑。

楊雨呆了一下，一臉的認真說是江晨的兄弟的人，現在一臉笑容的人，也笑了笑，沒有在乎羅辰話語中的曖昧：“他的兄弟？嗬嗬。”

沒有任何伏筆和下文的話語讓洛辰糾結了。

“飛哥，我聽憨媳婦兒說，你們下午放學就出來，出什麼事情了。”

江晨看著一臉凝重的洛辰，無力的說道，“沒得什麼事，隻是心情不好而已。”

“你不要說話。”洛辰指著江晨命令道，然後凝視著林飛，“飛哥，我聽江晨說過，在你們班他和你關係最好，是真正的兄弟。我和你關係也不錯，是吧！現在你個可以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洛辰說的很平靜，平靜這種潛伏著洶湧的波濤。林飛或許站的人高馬大，不過那是和江晨相比，和羅辰卻又是不再一個檔次上。從洛辰語氣中客廳出，自己要是不說，不僅朋友都不能做，很可能要先打上一架。

飛哥略顯得歉意把自己和江晨上網，江晨在一邊給楊雨寫信，自己看過一些的事情原原本本不加潤色的說了出來。

“我知道，看人家的信箋不對，不過我已經道了歉，江晨也不會因為這一件小事怪我。”飛哥看著洛辰說道。

而一邊的楊雨臉色都變了，似乎被觸碰到什麼禁忌一般。

“哈哈，江晨不就是看了你的信件一點麼，以前我又不是沒有看過，而且好像情結比較惡劣，沒得事情的嘛！”洛辰笑了笑，對著江晨說道，“不存在什麼嘛。”

果然什麼都沒有存在！江晨還是沒有什麼表示。而洛辰眼尖，發現拉著江晨的手的楊雨的臉色變了。心思和體形成反比的洛辰，知道，這內裡有很多的故事。

“額，冒昧問一下，你是。。。”洛辰試探著問道，這個女人漂亮倒不是關鍵，關鍵是她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我叫楊雨，我，我。。”在訴及身份的時候，楊雨忽然變得局促下來，江晨轉過來頭看著楊雨，眼神很澄澈。

江晨是希望聽到一個什麼身份的呢！

老師？姐姐？朋友。。。。。女朋友？江晨的眼神很是平靜，根本看不出什麼欲求，但楊雨心神晃蕩的同時，緊張的手中手臂，也變得有一些晃蕩，心神旌馳。

楊雨的臉蛋都漲紅了。

“曾經是姐姐！”

說完之後，楊雨覺得自己力氣都用光了一樣，緊抓著江晨的手稍微鬆了，課也感覺到手下的人似乎也放下了什麼一樣。

“你不該看的。”楊雨看著林飛說的，聲音有些苦澀。

林飛不解的看著楊雨，楊雨卻看著洛辰，“你既然是他的兄弟，那你應該知道一些和江晨有關的事情的吧！”

洛辰點了點頭，看著江晨說道，擺了擺手，“知道模模糊糊的一點，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極少會和我們說以前的事情，嗬嗬，連你我都是第一次聽說見到。”

楊雨很是苦澀說著，“小晨他的事情，我不想說，等他徹底的放心了的時候，我想他會和你們說的。”然後很無奈的看著林飛，“我想他一般不會怪你看到寫給我的信件，可能是那裡麵可能會有一些他的以前的事情。那一些，那一些事情，他不想。。。恩，被人窺視。”

“楊雨！”江晨喊道，眼神很是不善的看著臉色又有些苦澀的楊雨，那一絲哀傷痛苦褻瀆了那如花般的容顏，看的江晨眼光慢慢的柔和下去了。

江晨轉過頭，輕輕提起二鍋頭喝白開水一般的又灌下一口，然後看著楊雨。

“你怎麼要出來，我沒有事情的，等一會兒，我會和他回學校的！”

楊雨細細的牙齒咬住了嘴唇，眼淚如小溪一樣流淌下來。

“你個傻瓜！這麼多年你還是耿耿於懷的，那一些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

“你不懂的！我不是不想放開，隻是放不開。我遇到的人都是自以為是的了解，或者偏執，這些時日，我總想找一個人說一下，可。。。”江晨搖了搖頭，繼續喝著酒。

“東瓜，我們出去給江晨買點吃的，他還沒有吃東西呢。”

林飛站了起來，抓起了冬瓜向外走了去。這個時節，不適合四個人都在。

看到兩個人走了出去，楊雨試探著用手輕輕握著江晨的手。微微顫抖，欲拒還迎的樣子無一不在訴說著主人的顫抖。

“你可是知道，當我這次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心裡麵是一種怎麼樣的激動，隻是有一份淡淡的距離使我望而卻步！當時確定了之後，我可是真的想上講台擁抱你一下。”檢察官很說道，語氣有一些飄渺，似乎在訴說一個輕紗似地夢境。“真的很想！從前，你抱著我，給我許多的貼心，這一次我想同樣的給你。”

“初中最後兩年，幾乎每一個星期天下午我都會來西門街走上一會兒，上了高中，我總喜歡在南城門邊上溜達，或者去瀟湘公園看一下那些花草，再或者一個人站在西門街上拎著摩挲細雨，然後喝一杯暖暖的豆漿。。。”

“不要說了。”楊雨低聲的嗚咽帶著痛徹心扉的旋律，輕輕地，狠狠地波動著。

“我錯了。我，我離開的太早了，我以為那是一個夢境，夢醒了就結束了。因為我也找你不到！”

“是啊，這幾年如夢一般，浮華，虛偽，膽戰心驚！”江晨嘴角揚起一個自嘲式的三十度角，然後想抬起酒杯來喝一口。

如今方才覺得，梁朝偉的那一句話，很對，而江晨現在腦袋有一些暈暈的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慢慢溢出，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現在正是破開了一個宣泄口。可能不是花無人弄，醉也無人管，江晨可以放心的醉一場。這麼多的時間埋在心裡的陳年往事已經堆積太久，發酵，惡臭難耐了，應該好好的清除一次心裡麵寄生的陰影。

酒杯早已被楊雨抽走了，楊雨溺水的睫毛看著江晨一閃一閃的，江晨伸出自己的右手，微微蜷曲，用食指輕輕刮拭著淚痕。楊雨並沒有閃開，隻是江晨的手指離開之後，楊雨垂下臻首。

“把酒給我，我想再喝一點！”

“你這單薄的身子怎麼會承受的住啊，不要再喝了，聽我的話。啊！”楊雨的聲音很溫和，就像在勸哄耍小脾氣的孩子。

江晨一直標榜著自己是長大了，自己可以頂天立地了。可是在這一刻，鋼筋都化作繞指柔，江晨一下子狠狠地鑽進楊雨的懷著，都沒有再一次吮嗅那久違的熟悉香味，就已經熱淚滂沱。

“雨，我很難受，嗚嗚！”

楊雨輕輕咬了咬嘴唇壓抑著洶湧的情懷，纖細的手臂輕輕地，緊緊地摟住在自己懷中顫動的身軀，自己的臉上留下的淚水都不及擦拭。隻是輕輕地撫摸著自己懷裡的那個哭的像孩子的人。明明就是一個孩子。

“小晨，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你不用在壓抑了，想哭就哭出來吧！嗚嗚”

自己還沒有勸解完畢，自己也弄哭了。可是江晨似乎壓抑的太久，弄得現在一發不可收拾，還有一些愈演愈烈的趨勢。就把不知道什麼時候，響起了鬥魚的主題曲——灰色空間。那股蔓延的悲傷和江晨的悲傷，水乳交融，弄得整一個酒吧都隻有江晨哭泣的聲音。

酒吧外麵，一輛銀色保時捷卡宴邊上。

“飛哥，給我一支煙。”

然後火光明明滅滅起來。

“咳咳咳！”

“你不會抽煙？”

“不會，隻是突然覺得想抽一支。煙火味是這般的！嘿！”

“江晨他什麼事情都悶在心裡，每一次，我都是和他說，有什麼事情和我說，到現在，他也沒有和我說。”洛辰咳了幾聲後說道。

“恩，我天天和他在一起，他也不會說什麼。”

“對了，那個楊雨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是不是。。。？”

“楊雨是我們的實習老師，上個星期才來的，不過好像下個學期才是正式的實習期。真是有一些雷人，江晨怎麼會和楊老師扯上關係。”飛哥甚是無奈的說道。

“不過長的蠻不錯的，江晨有本事麼，逗姑娘居然不顯山不露水的。”洛辰嘴角笑了笑，隻是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苦澀。

“這一下子蘇江月有麻煩了！”飛硌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看得出來，江晨對楊老師真的在乎，應該是愛！倒是怎麼看江晨和蘇江月都不像一對情侶，比演戲的還失真。楊老師和江晨之間應該不是那麼簡單的。”

“好像蘇江月挺喜歡江晨的，我記得有一次，我自愛樓上看到蘇江月在樓下遞了什麼東西給江晨，上來我一搜，居然是情書。後來看過之後，覺得蘇江月很奔放，感情很火熱，很有班長的架勢！”

“這個喜歡江晨的人又不是缺少蘇江月，隻是蘇江月比彆人付出的多一點罷了。”飛哥淡淡說道，“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比較支持蘇江月，就衝她對江晨的關心勁兒。”

“對蘇江月，我不知道，江晨倒是很少說起她來，不過江晨好像也對人家不錯嘛！不過，看今晚的架勢，那兩個更有奸夫淫婦的潛質！”

“我也看出來了。蘇江月的地位原本就不安全，現在基本上，沒戲!”

“那我們可以做什麼呢？”

“這種事情，我們就管不了了，讓他自己解決去！”飛哥說道。

“你想怎麼解決，不要色！！飛哥，不要給你的老實上抹黑！”洛辰“語重心長”的說道，然後看著愕然的林飛，二人相視苦笑，良久無語。

“你以前有沒有聽說過楊雨這一個人啊！”洛辰想了想問道。

“沒有，對江晨曾經的事情，江晨是從來不說的。高中兩年我就隻是見過他媽媽一次。那是一次家長會，會前的時候，我們班有人見到，江晨牽著他媽媽的手，在過馬路。事後，又帶他媽去了一次動物園。其他關於他家裡的，我是一概不知道。這是我所知道他的從前的一切。”

“他放寒暑假，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我家打工，又一次我開車送他回家。才到村口，就叫我停下了車，好家夥都不邀請我去他家坐一會兒，嗬嗬，我們對他的知曉程度真是貧瘠的害怕。”洛辰自嘲的笑了笑。

“那個倒是可能有一些不方便，比如說，你開車去我家的話，我家你可能也不習慣的。”林飛斟酌的說道。

洛辰笑了笑，笑容之中有一些落寞，不知道是不是也觸動了一些心事。那份不屬於青春的悲涼，在黑夜之中飛哥卻是沒有看到。

“這幾天，看江晨心情是有一些波動，是不是和楊雨的來臨有關呢？”洛辰轉變一個話題。

林飛抬起頭想了一想，“好像是啊，以前的時候，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平時他總是微微笑著的，對人對事也都很好。可是最近好像有一些奇怪。好像自從楊雨來了之後，就有一些不正常。”

“江晨什麼時候會喝酒的？”洛辰皺了一下眉頭。

“和我在一起從來沒有過。不過好像楊老師來了之後，他是喝過。好像上一次在四中門口喝過一次，喝的是酩酊大醉。我想因該是有一些楊老師的原因，不然的話，江晨不會這麼放肆的。”

“我還覺得奇怪，江晨怎麼會喝酒，還突然喝醉了！”洛辰笑了笑，可能是初次吸煙，被煙微醺了的眼睛微閉這，身子寫意的躺靠在車身上。“不過也不排除，他想喝酒，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江晨心裡麵藏著很多的心事。經常壓抑之後，也可能去喝酒，而且一喝就完蛋。”

“我都不知道，不過那一次，恩，好像王剛在，你可以具體的情況問他。你認識王剛不？”飛哥看著洛辰問道，“我和他不是很熟，有些事情不好問。”

“王剛？認識，不過也不是很熟。說幾句話應該沒得問題。上一次回來的時候，那小夥也是精神不佳，聽一個人說是被江晨說了一頓還是怎麼的！誒，不過可以問一下蘇江月，那一天蘇江月也在，隻是沒有和江晨見麵而已。”

“對了，那個小晨到底是寫了一些什麼啊？”洛辰偏下頭對著蹲在旁邊吞吐的林飛說道。

“我也沒有看到多少，隻是看到什麼，江晨找了楊雨幾年了，什麼西門街之類的。才看了一點，江晨就出來了。”

“西門街？找人？”洛辰愣了愣。“好像江晨那小夥真是動機不純的呀，難怪那麼喜歡西門街。”

林飛也是一愣，然後站起來，“好像是哦，江晨那小子有事沒有事儘是往西門街跑，我還一直奇怪呢！”

“嗬嗬，江晨這個小夥不老實的很嘛，這種秘密都可以保持到現在，難為他了！等他好一點之後，我們在好好的問他，他心裡麵好像有一個結。”洛辰噓噓道，向裡麵看了一眼，“小晨沒有哭了。我車中有一袋麵包，拿進去給江晨吃點去。我們去吃燒烤！今晚，我也想喝酒了。”

“我們三個，都逃學了，居然為了喝酒，嘿，我也陪你們吧。”

江晨放下臉的哭了一會兒，終於從楊雨的懷裡出來了，楊雨的胸前濕淋淋的就像被潑了一樣。

楊雨看著自己胸前的濕漉漉的一片，又看著江晨有一些扭捏，調笑道，“嘖嘖，小晨你哭了哦，這可是第二次了哦！嗬嗬！”而楊雨笑著說話的時候，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臉上也是含有一些淚水。

第一次是在護城河邊，南城門外，那個絢爛的夜空之下。

“笑什麼笑，我還沒有說你，胸前沒有肉就算了，居然長有兩個硌人的小丁丁，都把我硌出眼淚了！”江晨兩眼看天的哼哼說道。臉上已經恢複了一些柔和。

“江晨，你！”楊雨登時伸出一隻手揪向江晨的耳朵。

飛哥的身影不合時宜的出現在格子門口，瞬間定格了這一副張牙舞爪的畫麵。

楊雨放下了手，臉上渲染一層誘人的胭脂，眼神斜視著江晨，裡麵甚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