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誰的賬戶？”

“這個人姓周，是個放高利貸的。”說完，品了一口茶，就像完成任務一樣看著朱擎禹的反應。

看來一切都明了了。采購部部長利用職務之便受賄，本該購進珍稀的中藥材，卻從不法商販手中購進了大量等外藥材替代。贓款轉到一個陌生賬戶，與賬戶主人合作發放高利貸，又牟取一份暴利。不過這兩人進行的這麼順利，銀行裡的高管裡估計也不乾淨。朱擎禹抬眼看向郝正泯。

“我已經把行裡的主任送去查辦了，賬戶現在也已經凍結，估計他們都應該得到消息了。”郝正泯很有默契地回他。

“還是你的辦事效率最高，把事情交給你我最放心。”朱擎禹不吝誇讚著，這回他是幫了大忙了，早就該查辦這些所謂的元老了，否則好不容易建立的集團恐怕早晚毀在他們手上。

“得了得了，你的表揚我可承受不起，你不知道我這樣私自給你查賬是犯規的麼？”不過這次的清查也讓自己發現了內鬼，還算有意外收獲。

朱擎禹戲謔地看著吐苦水的好友：“不如這樣，以後你老了，你的醫藥用品我全包了如何？”

郝正泯怒目相對：“看人真不能看外表，你說你雖然沒我帥，也算一表人才，一張嘴可真毒啊，恨不得我不生病是不是？”

最毒？是這樣麼？溫玥怡是不是也這麼想的呢？朱擎禹拿起手機，想起走時也沒通知她一聲，不過她也應該不在乎吧，猶豫間，電話屏幕閃了閃最後暗下去，最後一點電量也用光了。

溫玥怡終於完成手頭的工作，當她走出大廈，發現朱擎禹已經離開了，心裡突然響起一個埋怨的聲音，不是說等她麼，說話不算話！不過她很快幡然醒悟，自己難道是在期待麼，人家說女人喜歡恭維，難道這些日子他對她不賴，自己就守不住陣地了麼？溫玥怡啊溫玥怡啊，你可真沒出息。人家隻不過是聽家長的話而已。

天色儘暗，霓虹閃爍。她嗬出一口氣，一道白霧消散，天已經這麼涼了。

夜涼如水，但在這繁華息壤的都市，哪裡能尋得水樣的寧靜呢。她邁開步子，朝家的方向散步而去，走著走著，一顆聖誕樹突兀的立在前麵，鈴鐺彩燈披掛的滿滿的，看的出店主有多喜歡布置。原來聖誕節不遠了，她是不是應該給他準備一份聖誕禮物呢？

溫玥怡甩甩頭，怎麼又想起朱擎禹了呢？他看上去那麼有錢，用的都是高級貨，什麼都不缺吧，憑她能送他什麼呢？手表？太貴。領帶？她沒那個品味。汽車掛飾？是不是太廉價了呢？

哎呀，好煩啊，要是不認識這個人有多好，省的我為了送你禮物而煩惱。不過他又是請吃飯又是送媽媽禮物的，自己總該有所回報，這個想法讓她心裡舒服許多。

回到家中，趙悅一臉喜色迎上來。

“玥怡啊，新的一年來到前我們請朱擎禹過來吃飯吧。”

又是朱擎禹，他什麼時候入侵自己的生活這麼徹底了。

“為什麼啊，上次不是請過了麼？”

“他好久沒動靜了，你們有沒有聯絡？”

溫玥怡心虛的躲開母親詢問的眼神，敷衍道：“哦，遇見過一兩次。”

趙悅一聽有聯絡就說明有戲，眼睛一亮。

“就這麼說定了，我改天約他過來。”

“哎呀，隨你好了。”溫玥怡假裝不感興趣，看來母親還沒放棄繼續撮合他們。不過他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趙悅會做很多好吃的可以讓她享用，她暗喜。

咚的一聲從身後傳來，溫玥怡感到奇怪地回過身，隻見剛剛還嘮叨不停的趙悅赫然倒在不遠的地上，麵色蒼白。

“我建議讓你母親住院，我會安排她做全麵檢查。”醫生對著一臉焦急的溫玥怡說。

“醫生，到底什麼原因導致她突然暈倒？”她嚇壞了，她一直以為母親是健康的。

“昏厥的原因很多，我現在無法回答你。”醫生無能為力地看著她。

一名護士跑過來：“醫生，患者已經醒來了。”

溫玥怡趕緊跟著醫生回到病房裡。不過她幫不上任何忙，好幾個人圍在床邊用各種儀器給母親做檢查。

好不容易人散了，溫玥怡走過去：“媽，你感覺怎麼樣？”

“頭有點痛，我不想住院。”趙悅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

“不行，醫生說了要住院做全麵檢查，我們總要弄清楚昏倒的原因啊。”

趙悅雖不情願，不過還是答應了。大概是太疲勞了，沒一會就昏昏睡去。

溫玥怡害怕母親再有意外，整夜留在醫院陪同。

第二天一早趙悅就被帶去拍片了，溫玥怡趕去上班。

小敏看著她的臉尖叫：“怎麼臉色這麼差？像是一夜沒睡。”

“唉，根本睡不著，我媽昨夜昏了過去，現在醫院檢查。不行，我還是請兩天假好了。”溫玥怡實在放心不下，找到向珊請了兩天假，並承諾回來後會把兩天的工作補回來。向珊平時苛刻，但還是有人情味的，還勸她彆太勞累。

溫玥怡趕回家給趙悅拿了換洗的衣服又奔回醫院。但回到病房卻發現屋子裡空空如也，她頓時腿軟，好害怕媽媽被帶到她找不到的地方，趕緊喊來護士。

“患者被安排到高級病房了，是上邊特彆交代的。”

溫玥怡長出了一口氣，上邊？她帶著疑惑來到高級病房，竟看到朱擎禹站在那。見她來了，皺了皺眉，她的臉色比病人還差。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樓下做檢查的時候碰到了朱先生，沒想到他跟這裡的院長是舊識。於是幫我安排了一個這麼舒服的病房，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趙悅向她解釋。

這個病房果然乾淨舒適很多，病床又大又舒服，一旁有個大沙發，還有室內衛生間，冰箱電視也都配備齊全。溫玥怡感激地看著朱擎禹。

趙悅吃了藥曬著太陽睡著了。兩人靜悄悄地關上門走到樓下的花園。

“謝謝你。”估計他聽這話已經聽的煩了吧，但她還是要說。

“我看你的臉色慘白慘白的，是嚇壞了吧。”他覺得她像是要隨時有可能昏倒。

她找個地方坐下，向他娓娓道來：“我上一次來醫院，送走了我爸爸，當時還小，隻知道難受的哭，可是還好我還有媽媽。昨晚看著她躺在那，卻沒人能告訴我她生了什麼病，我很害怕再發生一次。”她不能再失去一個親人了，擱在膝上的手握緊了拳。

他默默的聽著，回想起那時的她又小又脆弱，可是如今長大了，依然脆弱的讓人憐惜，有誰不害怕親人的離開呢，就像他每一次見奶奶住院，也會擔心受怕。

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溫玥怡隻是愣住，竟忘記了自己應該掙脫，她望進他的眼睛裡，裡麵有一種她不解的欲言又止。她想問，是因為他奶奶關係才讓他如此關心她嗎？

忽然她感覺他塞了東西在手掌裡。她攤開看，竟是一個棒棒糖。

“以前有一首歌，唱的大概是這個意思，用力的吃你的棒棒糖，不要因為愛受傷。”

她剝開包裝把糖含在嘴裡，是甜甜的水果味，她看著他的側臉，心裡百感交集，眼淚差一點就要奪眶而出。這些日子她過的就好像要溺水，越是掙紮越感到窒息，所以她被動她妥協地生活，可就當她快要沉下去的時候，有隻手拉了她一把，因為這隻手，她有了依賴和勇氣。

嗯，真的很甜，他用一塊糖治好了她心底的憂傷。

溫玥怡站在醫生辦公室裡試著心平氣和地等待母親的檢查結果。

“你母親這次昏厥是因為腦動脈硬化，說的簡單點就是腦血管硬化了。這是中老年常見病，她的情況並不嚴重，你們不用太擔心。”

“要吃藥嗎？”

“是的，我開了些藥記得叮囑病人按時吃。”後來醫生又交待了一些生活注意事項，溫玥怡才放心帶母親出院。

趙悅的狀態又恢複到了當初，回到家就趕女兒去上班。溫玥怡還想再多陪她一天，賴在家裡陪她看電視。

“媽，我燉了海帶排骨湯。”

“媽，吃水果。”

“媽，吃藥了。”

“媽，吃點心。”

“好了，再吃我又得住院去，這次是撐得。”趙悅看著女兒忙這忙那給她張羅吃的，心裡覺得好笑，平常她很少研究吃的，都是吃現成的。

“我怕你缺營養嘛。”

“一會兒就睡覺了，我喝杯牛奶就好。”

“好，我去給熱牛奶。”溫玥怡像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去廚房了。不一會兒出來手裡端著一杯熱騰騰的牛奶。

“來，把牛奶喝了，醫院裡的床再舒服也比不上家裡的，等會兒你可以睡個好覺了。”

趙悅點頭認同，高級病房的床軟的不像話，但她就是覺得不踏實。

“好甜啊，你放糖了？”

“沒有啊，是朱擎禹送你的蜂蜜。”剛見那蜂蜜還沒拆封，放在那怪可惜的，她就加了點到牛奶裡。

“那孩子真好，體貼又細心。”

唔……溫玥怡也表示認同，越是接觸下來，發現他優點越多了。

“現在不討厭他了吧。”趙悅注意到女兒的態度轉變了很多。

“隻是不討厭了而已，媽，你可彆想太多了。”她趕緊解釋，免得她媽誤會什麼。

忽然，電視裡的一則報道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今日“金豫集團”采購部負責人被曝陷入貪汙門，據初步估計挪用公司款項超千萬資產，目前已經被送往調查。此案可能波及集團更多員工，“金豫“總裁目前沒有表態，據說隻是靜待審查結果。

原來他的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還來關心自己。溫玥怡拿起電話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問候一下。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溫玥怡有些擔心，不知道這次集團內部審查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畢竟他看上去職位應該不低。睡覺前又打了一次仍然是關機，她隻好發一則短信：如果需要，帶你去喝熱呼呼美味的骨頭湯。

希望他能早點看到，因為她真的很想也為他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