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說‘金豫’總裁同意采用你的方案？”向珊一臉懷疑。

“是的，他相信這是個行之有效的方案。”溫玥怡隻要一想到他們的想法一致心情就大好，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恐怕你還要去跑一趟。”

“為什麼？”

“擬一份合同，我們將在五月份派兩名員工去法國取景，他們的第一筆款項要在那之前到位。你的任務就是讓他在合同上簽字。”

“我知道了。”沒想到早上才從他辦公室裡走出來，下午又要去一趟。溫玥怡趕緊回去找合同書樣本。

座位上，妮妮和小敏正在爭執不休，溫玥怡早就見怪不怪了，兩人的意見沒幾次統一的時候，經常吵個麵紅耳赤，不過吵完又能馬上討論下班去哪家小店覓食，讓她佩服不已。

“我要去打保齡球，台球那麼無聊，我才不要玩呢。”

“台球才不無聊，保齡球那麼重，打完胳膊上會長難看的肌肉。”小敏自己覺得這是個很好的理由。

“那也比你現在的狀況好吧，都長成蝴蝶臂了，比我大腿還粗呢。”妮妮不客氣地道。

小敏捏捏自己的胳膊，臉色一變，不知不覺竟然這麼粗了，她痛下決心：“好啊，去打保齡球，不過晚飯要吃川菜。”

“不要，我要吃西餐，我要吃大塊的牛排配紅酒。”

“我看你一定是長痔瘡了才不敢吃川菜。”小敏雙臂抱在胸前笑道。

“你才有痔瘡呢！”

兩人的對話越來越無聊，溫玥怡忍不住出言製止：“好啦好啦，一人讓一步，打保齡，吃川菜。”

“我不要讓步，我就要吃牛排。”妮妮像個刁蠻的大小姐一樣。

“傻瓜，跟女人一起吃西餐多沒意思啊，要跟男朋友一起才浪漫呢，你想啊，牛排紅酒，燭光晚餐，旁邊還有小提琴配樂，你是恬靜淑女，他是謙謙君子，你們深情對視，他給你套上戒指……”

“哇，我願意！”妮妮明顯是入戲了，合著雙手滿眼桃心。

“沒想到平常看你大大咧咧的，腦袋裡還裝著這麼浪漫的想法，難道是想戀愛了？”小敏不放過調侃她的機會。

“才沒有，跟誰戀愛啊？”難道跟朱擎禹嗎？溫玥怡腦海裡突然浮現的想法把自己都嚇了一跳，乾嘛想起他呢，性格陰晴不定的，開玩笑的時候能把她氣死，一臉正色的時候又讓她猜不透想法，疲憊沉默的時候讓她有些擔心。總之，男人真的好麻煩。

否認的這麼急，還說沒有，小敏看著她賊賊的笑。

知道小敏想說什麼，溫玥怡趕緊堵她的口：“不跟你們說了，主管給我布置了任務，我現在是工作第一，不能被你們帶壞。”

反複確認自己的合同沒問題了，溫玥怡滿意地笑笑，抓起包包走去“金豫大廈”。本以為會很順利，但她忘了他是總裁，見他要預約。

“我們總裁去藥廠巡視了，怎麼你沒預約是嗎？”Abby皺著眉頭看她，似乎覺得她沒有常識，總裁是你想見就見嘛，雖然昨天晚上看到她跟在總裁身後，但自己仍不能壞了規矩。

“可是我今天必須得見到他。”溫玥怡恨為難，希望眼前這個漂亮秘書能幫得上忙。

“你跟我說也沒用，要不你就在這等著吧，等他回來看看有沒有時間見你一麵。”

隻能這樣了，道了謝，溫玥怡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不知道要等多久，眼前這個嚴肅的女秘書也不跟她聊天，她突然很懷念朱擎禹辦公室裡的那張皮沙發，又大又軟……

朱擎禹回來就看到溫玥怡坐在那裡，頭一點一點的，快要睡過去卻拚命抗住的樣子，看見他回來立馬站起來綻放笑臉，就差敬禮迎接了。

“進來。”他頭一歪示意她跟上。

溫玥怡趕緊欣喜地跟上，Abby看著兩人的互動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如果她沒猜錯，有什麼種子正在破土萌芽，隻是能不能開花結果還要繼續觀察。

“怎麼又來了？”

聽聽，這語氣像是不歡迎她來，溫玥怡收起笑臉，正色道：“是公事，把這個簽了我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可是怎麼辦，我現在要去開會，你恐怕還要等我。”

她想抗議但肚子搶先一步，咕嚕咕嚕的聲音不優雅地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裡。她不好意思地笑，揉揉乾癟的肚子，都怪自己太敬業了，為了快點完成工作回家休息，午飯也沒吃。

朱擎禹沒有笑她，越過她走了出去。溫玥怡沒跟上去，無法拒絕那個沙發的誘惑，果斷坐了上去，真是舒服，一會兒要不再打個盹？

朱擎禹走到秘書的桌前，敲敲桌子喚起Abby的注意力。

“總裁，什麼事？”Abby像彈簧一樣從座位上站起來。

“把抽屜裡的餅乾給我。”

Abby心驚，偷偷藏進去的零食怎麼會被發現呢，本想邊上網邊吃的，她真是小瞧領導的眼力了。

“總裁，我沒打算上班吃的，我……”

“沒說你錯了，給我就是了。”

她委屈地從抽屜裡拿出心愛的餅乾，算了，就當總裁是在幫自己減肥吧，嗚…她的零食就這麼被沒收了。

朱擎禹再回辦公室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包餅乾，放到溫玥怡手裡。

“你從哪裡變的？才出去一分鐘竟然就給我找到了口糧。”

“等我回來。”在沒有多餘的話，他抓起桌上的文件夾大步流星地走了。

好忙啊，都不坐一下，所以說做總裁有什麼好的呢。她的肚子又叫了，趕緊拆開包裝吃起來，一包餅乾下肚，饑餓問題解決了，但是口渴的難受，她趕緊找水。

轉了屋子一圈，終於發現辦公桌水杯裡有茶，她趕緊抓起來灌下肚去，嘖嘖，真好喝，抹抹嘴巴。不過她幡然醒悟，這杯子不用問自然是朱總裁的，那麼他們這樣豈不是間接接吻？而且是她主動……

還好他不在場，不然她一定會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隻要涉及到他的事她就被牽動情緒，明明想遠離麻煩，卻常常自找麻煩。明明想拉開距離，卻越靠越近。難道真的如小敏所說，她想談戀愛？

溫玥怡趕緊擺脫這個荒唐的想法，人家隻是聽了奶奶的話才給了她家那麼多幫助的，自己就在一頭熱起來，實在是異想天開。

為了轉移自己思想的注意力，她東摸摸西瞧瞧，但是怕看到他的商業機密，她還是決定看電視，正好在播放卓君君的專訪，她不禁感歎：“同樣都是女人怎麼差距那麼大呢，又漂亮又有涵養，她男朋友肯定顏麵有光。”

如果當初自己繼續跳舞會不會也能取得她的成就呢？不會的，爸爸的離去已經把她所有對舞蹈的熱情都帶走了，一個沒有了熱情的人跳什麼都沒人愛看的，就像兀自開放沒有綠葉的花那樣單調乏味。

發了會呆，朱擎禹就回來了，看到她沒睡覺意外地挑挑眉，然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順手就去抓起杯子，發現裡邊沒了水隻剩乾乾的茶葉。

溫玥怡早在他拿杯子的時候就心虛地背對著他，但不知她紅透的耳根早就出賣她了。

朱擎禹知道她臉皮薄，抑住笑：“把合同給我吧，你不是著急嗎？”

溫玥怡趕忙遞過去，低著頭不看他：“你看有沒有需要補充或修改的。”

“沒有，和我想的一樣。”他大筆一揮，簽下名字。然後看她：“讓你等我到現在，這會兒該吃飯去了,我們走吧。”

“我不去了，每次跟你在一起就是吃。”其實是她自己不太好意思麵對他，她的心裡亂糟糟的，哪有心情吃飯呢。

“那好吧，自便。”他也不勉強她，穿上衣架上的呢子大衣徑自離去。

溫玥怡緊張的神經終於鬆弛，想起上回他等在她公司樓下，一個勁兒要她上車，可是這次卻沒有，她的心不禁有點失落。

把資料送到公司已是下班時間，溫玥怡朝家裡趕去。

打開家門，不期然見到門口一雙男人鞋，溫玥怡驚訝地抬起眼來。

“你回來了。”朱擎禹氣定神閒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嘴裡叼著啃了一半的蘋果迎接她。

“你……”她的舌頭都要打結了，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我請朱先生過來吃飯的，已經是新的一年了，上次住院還是多虧了他幫忙，還沒好好謝謝人家呢。”趙悅端著一盤油燜大蝦從廚房走出來。

“其實阿姨不用跟我客氣的，我奶奶總說跟您很投緣，我和玥怡的關係也很好，幫忙都是應該做的。”

溫玥怡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的瞪他，那張嘴還真是會說話。直至晚飯結束，他起身告辭，她主動跟出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要來吃飯也不早說，早知道就搭順風車了，這樣耍我很好玩嗎？”喊完後咳了兩聲，見他不做聲，又問：“你乾嘛不說話？”

“看你這麼潑辣，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氣得跺腳：“我自認為沒有潑辣這項美德。”

他沒再激怒她，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袋中藥放進她的外套兜裡。

“是什麼？”摸著像是中藥。

“今天去藥廠拿的，止咳效果很好。”他說的輕描淡寫，這時的他又有一番不同的魅力，專注認真隻看她。

“你怎麼知道我嗓子不舒服？”她可是難受了一天，可是自己都沒把這當回事。

“應該是昨晚休息的不好，早上起來就在咳，以後不能再讓你熬夜了。”

看他如此嚴肅認真地說出親昵的話，她慶幸現在是夜晚，否則他一定會看到她臉紅的樣子。

“我走了。”他轉身朝汽車走去。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追了上去：“等一下，我也有東西給你。”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清涼油，笑著解釋：“你熬夜開車很危險，你累了困了的時候可以抹在太陽穴上，這個你應該比我懂，畢竟是你家生產的。本來聖誕節的時候就想給你的，可是那時候我媽住院了，就忘記了。”

朱擎禹拿過來一瞧，果然是“金豫”出品呢，他握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打開了車門鑽進去。

透過車膜看她步履輕巧地上樓去，朱擎禹擰開清涼油的瓶蓋，塗抹了一點在太陽穴上，清涼的觸感攜著略微刺激性的氣味竄入鼻腔，他頓時精神了許多，嗬！她還真會選。

溫玥怡衝泡了一杯中藥，濃鬱的味道頓時彌漫了整個屋子，入口苦苦瑟瑟，但回味卻有一絲甜甜的，她滿足地笑了，沒想到新的一年裡，兩人互送的第一份禮物竟然都是藥，多美奇怪又奇妙的巧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