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梁昊辰一家到舅舅家給舅母慶祝生日，他選了真絲連衣裙作為禮物。

“咱們家浩辰真是出息了，買這麼貴重的禮物送我，我先去試試。”舅媽歡天喜地地跑進房裡試衣服去了。

舅舅招呼他坐下，長話家常：“聽說你升為主管了，終於熬出頭了。”

“難得領導器重，升了職也不能怠慢，以後還得好好工作才行。”梁昊辰說得有模有樣。

“咱們浩辰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成熟了，說起話來還真有當領導的樣子。”

“表姐。”梁昊辰站起來跟表姐聶萍打招呼。

“你坐你的，我帶了些工作回來，得趕緊回房去趕稿了。”聶萍一臉無奈，弟弟已經升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輪到自己。

“是什麼稿子？姐，先給我看看好嗎？”

聶萍想了想，隨即答應：“行，我弟弟難得開一次口，我當然得答應。不過你可彆給我寫的東西透漏出去，否則你老姐就在這圈子混不下去了。”

梁昊辰跟著表姐來到書房，目之所及全是書本紙張和照片，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忍不住調侃：“表姐，平時看你挺乾淨的，沒想到私底下這麼邋遢。”

“損我？小心曝你緋聞啊。”

梁昊辰把沙發收拾出一塊地方坐下來，隨手翻弄起一旁的文稿，看了半天沒有特彆感興趣，便拿出一疊照片看起來。

“這女人挺漂亮的，是哪個明星？”他指著照片上的女人問聶萍。

“哦，叫卓君君，是個跳芭蕾的，現在坐節目嘉賓，漂亮是漂亮，可惜高傲的很呢。”想起每回采訪不是讓她等上半天就是放她鴿子，她心裡就恨恨的。

“誰叫人家是名人呢，有錢人就是高傲。”

“說到有錢，她的男友才叫有錢呢，我排查了一下，已經大體可以確定她是某集團總裁的相好。”聶萍竊喜。

“你說的有錢男友，不會就是他吧？”梁昊辰揚起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他記得，就是在警局帶走溫玥怡的那個人。

“你怎麼知道？”

“你把他的照片夾在卓君君的照片裡，當然不難判斷。”

“你還真聰明，不過現在還不能曝光，我要保證這則報道引起效益的持久性。”也就是說她手頭的資料不夠多。

“表姐，我知道他現在正在約會某個人，而這個女人不巧是我的前女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梁昊辰揚起邪惡的嘴角，雖然這個朱擎禹沒得罪他，不過他就是看不慣那深沉大氣的樣子，還有溫玥怡，他要搶回來，直到玩弄夠再遺棄，才能一消他心底的鬱悶。

聶萍的眼睛瞬間光亮，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信息得來全不費工夫，趕緊給他衝杯咖啡，慢慢講來。

朱擎禹一早就進了會議室，都是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但都需要有他定奪。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原來是短信息，朱擎禹一瞧，竟然是溫玥怡。

我想了想，被請進警察局的事情，麻煩你替我保密好嗎？尤其是對我媽。

他輕笑，下屬以為總裁不認同自己的意見，慌的噤了聲。他趕緊示意他們繼續討論，然後手指觸動屏幕，回複過去。

封口費你打算出多少？

溫玥怡一看傻了眼，有錢人這麼計較。

我是窮光蛋耶，你如果好意思壓榨我就開口吧。

他又想笑，為了不讓其他人誤解，他隻能把拳頭放在嘴邊掩飾。

既然沒錢，那就給我做兩天晚飯好了。

因為奶奶跟趙月都走了，他一人吃飯，她也是一人，一起吃也好，溫玥怡乾脆地答應了。

好啊，不過不許挑食，我做什麼你就要吃什麼。

看她這話說的就知道廚藝應該不怎麼樣吧，他已經開始犯愁了，萬一真的食不下咽可怎麼辦，應該不會比參加冗長的會議讓他更難熬吧。

知道了大廚，下班過去接你。

……

下屬們都無心討論了，會議剛開始沒多久總裁的手機就叮叮當當的不停收發信息，他們的總裁什麼時候這麼不專心了，難道是他們的議案太沒價值了太無趣了？

朱擎禹抬起頭來看他們一個個欲哭無淚的樣子，發話：“都說完了？彙總交給我就行了，散會。”

走到秘書辦公桌處，朱擎禹瞥見Abby緊忙把吃了一半的餅乾藏進桌子裡，他停下來說：“這兩天晚上不要給我安排行程。”

“是是。”

“還有，喝點水吧，小心彆噎著。”

Abby眼珠子瞪得老大，她家領導什麼時候這麼通情達理了，上回還沒收她零食了來著，想不通啊，都說女人心事海底針，依她看來，男人心比桃花潭水還深。

分針剛過五點，溫玥怡像獲了大赦一樣抓起包包就往外跑，她從窗戶已經看到某人的車啦。剛到電梯口，被一個嚴苛的女聲喊住，她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正是她的女上司向珊。

不會是讓我加班吧，她愁眉苦臉地轉過身。

“把這份計劃書拿回去修改了，明天給我。”

聽向珊這麼一說，溫玥怡送了口氣，畢恭畢敬地接過文件下樓去了。

從沒想過朱擎禹推著購物車逛超市會是這個樣子的，總以為他的氣質和生鮮市場格格不入，但今天看來也有點居家男人的感覺了。溫玥怡暗自一笑。

“晚飯想吃什麼？”

“簡單點好了，燉鍋鯽魚湯，糖醋個排骨，再炒盤鮮蘑好了。”他隨口報著菜名。

“這還叫簡單？”她腦子裡的簡單無非就是蛋炒飯、煮個麵什麼的。媽媽不在家控製大局，她懷疑自己能不能應付得來。

朱擎禹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直接告訴她：“彆想唬弄。”

溫玥怡已經開始後悔做出答應他來自家吃飯的決定了。買完了食材，她很自然地跑到零食區掃貨，什麼泡麵、夾心餅乾、巧克力派統統往車子裡塞，看得朱擎禹眉頭打結。

“這些東西就是添加劑的大集合，我已經看到你以後的樣子了，胖的挪不動步子，不僅掉頭發，臉也會變黃，還有肝病腎病，胰臟也不會好。

“我知道你專業，可是我又不拿這些東西當主食，一次隻吃一點不礙事的。”嘴上雖這麼說，不過他說的夠嚇人的。

“喔？不礙事嗎？小姐你臉上的斑月來也明顯了，這就是食用垃圾的後果，不過你自己都不在乎了，我就不說什麼了。”

溫玥怡背過身摸摸自己的臉，她的臉頰處有一兩個小斑點，一直以為是曬斑，難道真如他所說的？她隻好心不甘情不願把東西放回原處。

“你也不必不開心了，我給你買點其他的健康零食就好了。”朱擎禹深明大義地說。

溫玥怡看著手裡的黑巧克力咽了口唾沫，不是因為她饞，而是她最不喜歡吃苦苦的東西了，如果是奶糖和果糖她還比較喜歡吃。

“我看還是你拿去吧，怎麼好讓你給我買零食呢。”

“這東西好處多多又便宜，你不必謝我。”

嗯，真要謝謝你讓我舍棄了美味的小零食，以後恐怕她一看到那些東西腦海裡就會浮現又胖又醜又多病的形象來。溫玥怡心想。

到了家，朱擎禹屁股往沙發上一坐，打開電視看起財經要聞，溫玥怡拎著袋子進廚房準備晚餐，儼然老夫老妻一樣的生活，隻是……

大半個小時過去了，米飯的香氣已經溢滿了整個屋子，讓人食指大動，但飯桌上仍然空空如也，任憑朱擎禹再坐得住也不得不移駕廚房一探究竟了。

溫玥怡圍了個卡通圖案的圍裙，手持菜刀，有模有樣地圍著料理台打轉，而那條鯽魚安然地躺在案板上“毫發無損”。

“如果下輩子投胎還要做一條魚的話，那你就做鯊魚，至少不會被同類欺壓。”

朱擎禹怎麼聽都覺得她這自言自語有所映射，但早就習慣了她的小小埋怨：“魚是用來吃的，不是買來陪你聊天的。”

“我是在給它念悼詞。”她歪理連篇。

“哦？念了半個小時，你對它還真有感情。”

“都怪你，喝什麼鯽魚湯啊，嘴巴真叼。”她最怕處理與內臟什麼的了。

朱擎禹算是看明白了，她是半點也沒繼承她媽媽的廚藝。他擼起袖子，在旁邊的洗手池裡洗了手，然後奪過她手裡的刀，說道：“你還是出去等著吧。”

“你會做？”溫玥怡嘴巴張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等你做，恐怕我們今晚隻能吃白飯果腹了。”

她扁著嘴退後一步，心想廚藝不精也不是什麼大罪過，誰較她有個一喊餓就能變出各種美食的老媽呢，她就自甘墮落到隻會炒兩個簡單菜式的地步了，沒想到今天會被個男人看不起。

溫玥怡本以為朱擎禹和自己是差不多檔次的，但看他熟練地刮魚鱗，清洗內腔，從用料到烹飪過程都很講究，立即明白自己連個工作忙的要死的男人都不如。所以她很自覺地去洗蘑菇、焯排骨了，地位瞬間從大廚變成大下手的了。

晚飯吃的飽飽的，不同於媽媽的味道，飯菜裡還有種幸福的味道。

席間她好奇地追問他怎麼會開始學習廚藝的。他娓娓道來，自從在澳洲上學的時候就開始學了，後來回國為了給奶奶配營養餐又下了不少功夫。

溫玥怡見他如此孝順心裡很是觸動，內心充滿自責，因為自己從來都是飯來張口，沒給趙悅正兒八經地做過一頓營養餐。

朱擎禹占領了她家唯一的雙人沙發，溫玥怡不好意思過去跟他擠，離他太近會讓她很不自然，所以她蹲在茶幾邊順手收拾起雜物來。

朱擎禹好奇地看著她手裡雜七雜八的東西，看來她好一陣子沒清理雜物了，才會這麼多類彆的東西堆在一起。

“這是什麼東西？”他拿起一塊壓縮麵膜問。

見他也有知識麵狹隘的時候，溫玥怡的心裡有些找到平衡了，但她決定賣個關子：“這個東西嘛，我需要演示給你看。”

不明白她的演示是針對自己，他輕率地點頭，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

“怎麼配合？”

溫玥怡拿了個抱枕放在沙發一側，然後朝上麵拍了拍：“躺下。”

朱擎禹依言照做，隻是他長手長腳的，躺在哪裡很局促，稍微一個翻身就會跌下去。

她衝他柔柔一笑，算是滿意他的聽話，然後跑去廚房做準備工作。手腳麻利地取了一個容器，首先倒點鮮牛奶進去，然後加入蛋清調勻，最後把壓縮麵膜丟進去，不一會就膨脹了。

她屁顛屁顛跑回來，命令的口吻：“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