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雖然在雨地裡淋了幾個小時的雨，但我的病情並不嚴重，隻是因為淋雨而引起的發燒而已。大概在深夜十一點的時候，我終於勉強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艱難的朝母親的病房走去。儘管每走一步我都需要咬著牙，但我卻依然倔強的走進了母親的病房。

母親靜靜地躺在床上，那張慈愛的臉依然是那麼的蒼白。我輕輕地走了過去，然後坐在了病床邊。我緊緊地握著她微涼的手，哽咽而嘶啞的對她說：“媽，你知道嗎，我懷孕了……我懷了他的孩子……可是我卻害死了他……我現在該怎麼辦？求求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一邊哭泣著一邊對她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傻？是的，我就是這天底下最傻的女人，我不得好死……我本以為隻要我離開他，就能夠結束那一切，就能夠讓他過的更好。可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現在這樣……是我害死他的，是我……”

我將母親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哽咽的說：“媽，求你告訴我該這麼做，我需要你的幫助，真的需要你。”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母親的手似乎動了一下。我知道她一定是聽到了我的呼喚了，所以我激動的握緊了她的手，驚喜的叫她：“媽，你醒了嗎？你真的醒了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如果能聽到我說話，你就再動一動手指頭？”

不過我顯然高興的太早了，因為之後不管我說什麼，母親都沒有任何動靜了。我並不甘心，於是找來了醫生，並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他。而一聲在仔細檢查了之後，卻隻是說這隻是正常現象，而且還告訴我說母親的傷勢正在逐步恢複，很快就能夠醒過來。

後來在護士的攙扶之下，我回到了病房。那天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而我也並沒有再做夢。老實說，那一覺我真的睡的很好。也許這是因為生病的原因；也許是因為我真的很累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的體力似乎恢複的很不錯，精神也好了很多。儘管我的臉色依然很不好看，而且嘴唇乾燥的開裂。確切的說，這些天我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我打起精神下了床，然後去了母親的病房。經過昨天的那件事情之後，我一直在期待母親醒過來。畢竟隻要母親醒過來，我就能夠多一份依靠。不過她依然和昨天一樣，沒有絲毫的醒過來的征兆。她看起來就像是快要凋謝的花朵，已經完全萎靡了下去。我坐在她的身邊，輕輕地握著她的手對，說：“媽，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我並沒有在醫院呆很久，半個小時後我就出了醫院，然後攔下一輛出租車去了上次的出租房。我在那裡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不過當我站在鏡子前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就像是一個鬼。因為我的眼眶已經高高的腫起，眼睛裡還有著明顯的血絲，整張臉蒼白的就像是白紙一樣，毫無血色。

毫不誇張的說，我現在的樣子完全可以去拍恐怖片了，而且還不用化妝。

為了遮掩我那恐怖的麵容，所以我簡單的化了一下妝，然後換上一套樸素的衣服。我在小區外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往學校趕。其實我是準備去學校辦理休學手續，畢竟我已經沒有心思再去上學了。而且以我現在的狀態而言，也根本無法去上學了。老實說，我現在對自己的未來和前途早已經沒有了幻想，而我現在隻知道自己是一個孕婦。僅此而已。

在學校忙完一切之後，我才坐車去了李遠輝所在的那家醫院。其實這幾天我一直都不敢去見李遠輝，因為上次的那件事情讓我真的很害怕。不過今天我卻很想去見他。其實李遠輝給我打了很多個電話，不過我的手機都是關機狀態。確切的說，我是忘記給手機充電了。畢竟在經過莫小飛的那場變故之後，我根本沒有心思去做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給手機插上充電器，然後我就看到了一連串的未接電話。

我買了一些水果，然後在醫院門口猶豫了大半天才進去。當我走進病房的時候，我看見他正在玩PSP。整個病房裡隻有他一個人，而且安靜的要死，讓我覺得那一刻的他特彆的孤寂。特彆是看到他那明顯消瘦的臉時，我的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心疼，甚至忍不住伸手去觸摸。我輕輕地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將水果放在旁邊的櫃子上。

他似乎把我當成是醫院的護士，所以看也沒看我一眼就說：“拔針頭的時候輕一點。哦對了，給我倒一杯水。”我轉身默默的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將水杯遞給了他。在他轉頭去接水杯的那一刹那，他終於看到了我，然後我就看到他手裡的水杯突然滑落了下去。

水杯直接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見他這樣子，我不由露出一個笑容，問：“怎麼，很驚訝嗎？”他卻是一臉嚴肅的問我，“這幾天你去哪裡了？”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他那張嚴肅的臉時，我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慌，我說：“我病了，在醫院……手機也沒電了。”我不敢再去直視他的臉，隻是轉身再次給他倒了一杯水。他皺眉打量了我一番，才接過水杯。他似乎想對我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我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低頭默默地給他削蘋果。他則將PSP放到一邊，然後沉默的看著我，就像是在看一個解不開的謎團一樣。病房再次安靜了下來，安靜的我們彼此能夠聽到對方的心跳聲。在這詭異的氣氛之中，我的心突然揪了起來，難受的要命。其實我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也有很多的委屈要向他傾訴，但是我卻不敢。因為我害怕將那件事情說出來。我想他如果知道那件事情，一定會為難的。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然後笑著和我說起了一些關於以前的事情，他說：“你還記得那一次我陪你一起過生日嗎？那天你就像一個調皮的公主，在酒吧裡又唱又跳的，而且不管誰來向你敬酒，你都來者不拒。我記得你當時還在台上唱了兩隻老虎，唱的那叫一個勁的難聽，簡直就是在侮辱藝術……”

聽他這麼一說，我倒還真想起那件事情了。記得那是大一的時候，也是我和他認知之後的第十三天——這一點我記得很清楚。其實當時我們還並不能夠算得上是真正的情侶，因為我們連接吻都沒有。

老實說，在那次生日之前，我還一直擔心自己的生日會過的很平淡呢。畢竟那個時候還剛剛進入大學，朋友之間的感情也並不是很深。至於他，我那個時候也就是跟他說著好玩的，畢竟我們當時的關係還很一般。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個家夥倒是交友廣泛，那天倒是毫不猶豫的給我拉來了一大班的狐朋狗友。

那天在酒吧裡，我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特彆是喝多了之後，我更是肆無忌憚了，搖頭晃腦的，就像是吃了搖頭-丸似地。不過話說回來，那天剛開始的時候我還的確不適應，畢竟一大班陌生人跑過來給你過生日，你會怎麼想？不過那班人倒是很會活躍氣氛的，我很快就融入了其中，然後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我也不知道那天自己喝了多少酒，反正最後是喝醉了。

記得當時有一個女孩好像是學校拉拉隊的，特能喝。而我身為美女之中的千杯不醉，自然不甘心輸給她，於是我就和她杠上了。之後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那女的放倒。而為了慶祝我的勝利，當時我還特地跑到了酒吧的歌台上，唱了一首兩隻老虎。老實說，我當時完全是在大聲的亂喊亂叫，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唱什麼。

在下台之後，我問他們唱的怎麼樣，他們都笑著朝我豎起了大拇指。當然，李遠輝也不例外。而且這個家夥當時還死勁的誇我，說我就是王菲附身，唱的簡直驚天地泣鬼神。說真的，我當時覺得自己特牛掰。

回憶到這裡，我不由的白了李遠輝一眼。畢竟剛才他竟然說我唱的特難聽，簡直是侮辱藝術？這可和他上次說的不一樣啊！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天我真的覺得挺刺激的。而最讓我難忘的還是他送我回家的時候。

記得那天我們一直鬨到了淩晨兩三點才散夥，然後他主動提出送我回家。他那次並沒有喝多少酒，說什麼胃疼，所以一直都在喝果汁。其實我很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想請那班人幫我灌醉，然後給他製造一次酒後亂性的機會。不過他們一定沒想到我的酒量竟然那麼好，喝了那麼多竟然還能夠保持清醒。

那天的夜色真的很美，星空璀璨，圓月當頭。在那皎潔的月光下，仿佛隻有我們兩個人，偶爾能夠聽到夏夜的蟬鳴。一路上，我和他樂此不疲的聊著童年的趣事，他總會開一些玩笑，逗得我開懷大笑。也許是喝了很多酒，我當時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而且整個人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可以飛起來。我知道自己是真的喝醉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特彆的清醒，簡直能夠去參加智力答題了。

他送我到了宿舍的樓下，不過宿舍的鐵門卻已經關了。他笑著對我說：“要不我送你去附近的酒店吧？”我給他的腦袋敲了一下，不滿的撇嘴說：“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打姑奶奶我的注意啊？”他笑著反問我：“我有那麼猥瑣嗎？”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嗯，你的確很猥瑣。”

他被我氣的不輕，咬牙切齒的說：“好啊，那我就猥瑣一次給你看看。”說完，他就在我的嘴唇上親吻了一下。但隻是蜻蜓點水一樣，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而已。我當時也許是真醉了，竟然對此沒有任何的反應，更沒有害羞，反而鄙視他說：“膽小鬼，你就這點膽量啊？”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臉，他似乎有一些害羞，臉色有一些發紅。在銀色的月光下，他那張俊俏的臉顯的特彆的完美，再加上那一點微紅看上去特彆的可愛。他的身上有一股自然的幽香，似乎隔得很遠都能夠聞到。他那雙迷人的眼睛在銀色的月光下散發著說不出來的美麗，讓我忍不住的踮起腳尖去親吻他。

那一次我們接吻了將近一分鐘，之後我們兩個都有一些尷尬。不過他倒是率先打破了僵局，笑著問我，“你知道什麼女人最美嗎？”我不假思索的問他：“什麼女人啊？”他故作沉吟了一下，然後說：“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喝醉的女人最美嗎？”

也許那天我真的很美，畢竟天時地利人和我都占到了。那天的月色很美，銀色的月光就像是碎緞子一樣，再加上我喝醉了，臉色紅彤彤的，眼睛又是那種似醒非醒的迷離，所以我能不美嗎？不過我當時卻並不覺得，反而嗤之以鼻的說：“切，這還不是你們男人的屁話？你們男人不就是想趁著我們女人喝醉了，好趁機下手嗎？所以你們男人當然覺得喝醉的女人漂亮咯！”

他笑著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好吧，我說不過你。”又說：“不過現在宿舍的鐵門已經關了，你準備怎麼辦？”我笑著擺了擺手，一臉的風淡雲輕的樣子，我說：“這種小事也想難倒姑奶奶我嗎？你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姑奶奶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厲害。”說著，我就轉身朝鐵門走了過去，然後我就像是一隻靈敏的猴子一樣，很輕易的就翻過鐵門。我轉身對他吐了吐舌頭，調皮的說：“猥瑣大叔，再見了哦！”

之後，我頭也不回的朝宿舍樓走了進去。

也許這件事情的確值得懷戀，但是我覺得這輩子過的最開心的那個生日，還是和莫小飛一起度過的那個才對。儘管那次並不熱鬨，因為隻有我們兩個人。但是那卻是我最難忘的一次生日，也是最開心的一次。

那是我們搬到出租房之後的事情了，而莫小飛當時還在陸琪父親的公司上班。其實在我生日的前一天，他突然打電話給我說要去出差，這幾天都不會回來了。儘管我當時一百個不願意，但也隻能夠聽天由命了。畢竟那是公司的規定，我總不可能讓他辭職不乾了吧？儘管那是他和我相愛之後我的第一個生日，但遺憾的是他卻並不能夠給我過生日了。

老實說，那一天我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在下午的時候，我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出去逛街，直到晚上的十點多才回來。可是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我卻發現了暗淡的燭光，也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我知道那是玫瑰的花香。我驚喜的走進了房間，然後就看到了茶幾上的生日蛋糕和一束鮮紅的玫瑰花。蠟燭已經點燃了，而且並沒有燃多少，一看就知道是剛才點燃的，我想他一定就在附近。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他打來的。我欣喜的按下了接聽鍵，笑著說：“你不是在出差嗎？”他一本正經的對我說：“對啊，我是在出差啊。我現在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你難道感覺不到嗎？”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很遠嗎？我怎麼不覺得呢？”他嬉皮笑臉的說：“我們彼此相愛，所以你當然不覺得。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隻要兩個人相愛，再遠的距離也不是距離嗎？”

我也不和他甜言蜜語，笑著問他：“好吧，如果你在出差，那麼屋子裡的蛋糕是誰準備的呢？”他咳嗽了一聲，然後故作驚訝的說：“不會吧，有人為你準備了生日蛋糕？”我笑著“嗯”了一聲，他卻是誇張的說：“不會是那個家夥喜歡你，準備向你求婚吧？”我不由掩口一笑，正經的說：“就算有人準備向我求婚，那也隻會是你這個傻瓜吧？好了，彆和我貧了，你在哪裡呢？”他很不正經的說：“你猜！”

沒辦法，我隻能夠按照他的意思猜測了一個：“廁所？”他似乎對我的答案很不滿意，斥聲說：“親愛的，你可真會破壞氣氛。這麼浪漫的時刻，你卻還說這種肮臟的詞語？”我調皮的說：“浪漫嗎？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呢？”

我的話才剛說完，就看到房間的各個角落裡突然噴出了好看的焰火，然後就是五顏六色的禮花從房間的上空灑落下來，就像是一場夢幻中的雨，美不勝收。而最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後，然後突然抱住了我的腰。他笑著問我：“覺得現在浪漫嗎？”我用手捂住嘴巴，高興的想要哭。老實說，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麼多年，我到現在才知道喜極而泣原來是這種滋味。

那天我們一起吹蠟燭，一起許願，然後一起切蛋糕。之後他很討厭的將一份蛋糕拍到了我的臉上，而我也不甘示弱的將蛋糕拍到他的臉上，也算是禮尚往來。老實說，他那俊俏臉上沾滿了蛋糕之後真的很滑稽，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高貴的小醜。當然，我也好不到那裡去。也許我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賤-人罷了。

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台老式的cd機，然後放著不知道什麼年代的音樂。我們打開了香檳，在昏暗的燭光下享受著浪漫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