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信念

群山林立，大雪紛飛，銀裝遍地，冰封萬裡！

大山腳下，一個小小的山村升起了嫋嫋炊煙，讓這個原本冰冷、孤寂的世界突然變得溫暖、祥和起來。

看著這無比熟悉的一切，吳歡不禁熱淚盈眶。不顧一切的向山村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不願去想，這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哪怕這僅僅隻是一個低劣無比的幻境，他也願意沉迷其中，不想將這個美好的夢打碎……他隻想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裡看一看，那個紮著可愛的馬尾辮，穿著碎花布衣，從小就和自己一起相依為命的女孩，到底還在不在……

時間仿佛回溯到了十幾天前，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可怕的噩夢。山村中的人們大都在吃午飯，一年到頭都早出晚歸的莊稼漢子們也隻有在這大雪封山的日子裡能落得幾分清閒，所以一直都很冷清的村落，反而在這寒冷的天氣裡多出了幾分生氣，雖然清貧，卻也其樂融融。

堪堪跑到村口的吳歡，看著自家簡陋的屋頂正向外冒著煙火，心中一陣狂喜，加快了速度向家門口衝去。

可就在這時，災難卻突然降臨了……

一股淩厲的殺氣從天際傳來，並迅速向著山村接近，如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正向這裡狂奔而來，要把所有人都吞入腹中！

吳歡猛的回過神來，心中頓時想起狗子對自己描述的村民遇害的經過。

越想他就越是迷惑，更加分不清這一切到底是幻境還是現實……

如果是幻境，那為什麼這一切跟狗子說的如此相似，又如此真實。

如果是現實，自己為什麼沒有看到狗子所說的兩夥人激鬥留下的痕跡……

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一個模糊的人影已經來到了村子上空，吳歡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憤怒，隻見他在空中略一停頓，就對著腳下的山村狠狠地揮了一下手臂。

霎那間，山崩地裂，自己居住了十五年的山村，就在自己眼前瞬間消泯於無形。

轟鳴聲，怒吼聲，嘶喊聲……紛紛湧入吳歡耳中，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那顆沸騰的心，在這一瞬間徹底冰冷下來……

吳歡永遠也無法忘記，在母親一去不回，自己和妹妹又還不能自食其力時，是善良的鄉親們省下自己的口糧，來一直接濟著自己，讓自己和妹妹得以活下去……

那一個個原本鮮活、淳樸、熟悉的麵孔，那一張張原本憨厚、慈祥的臉，此刻卻痛苦的扭曲著，帶著滾燙的鮮血，帶著恐懼、怨恨、絕望，紛紛凝固在自己麵前……

狗子的描述絕對沒有自己親眼目睹，親身經曆來得震撼，來得痛入骨髓、刻骨銘心。

吳歡的雙眼早已變得血紅，眼角處已經有鮮血隱隱溢出！

這種不共戴天的仇恨，讓他的理智處於崩潰暴走的邊緣。

可就在這時，他又在漫天的煙塵中看到那個罪魁禍首正衝天而起，往靈雲城的方向飛去，手中好像還提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孩！

那是……涵菱……

吳歡深深的看了這個已經變成廢墟的村莊一眼，咬緊牙關，毅然轉身往靈雲城的方向追去。

越是危急的時候，他越是能迅速冷靜下來。他清楚的知道，人死不能複生，此時決不能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自暴自棄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隻能化悲痛為動力，做一個修士，做一個無比強大的修士，以後才能伺機為鄉親們報仇。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跟上去，至少也要弄清楚他把涵菱帶去了哪裡。

吳歡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魯莽，那個劫走涵菱的修士雖及不上自己不久前在未知世界裡看到的一掌拍碎世界的強者萬一，但自己還隻是一個凡人，他恐怕一個指頭就能碾死自己。

事實雖如此，但男兒在世，有些事，明知必死也一定要做。人活著，都總有一個或幾個執著，寧願犧牲性命也不願放棄的執著……

雖然已經用儘了全力，但吳歡卻無奈的發現，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已經化作一個黑點，很快就會消失在天際儘頭。

“不……不行……我一定要跟上去”！

“我要知道，涵菱被他帶去了哪裡……”

“我要親眼看到妹妹暫時是安全的……”

此時，全身早已酸軟無力的吳歡全憑一股意誌，一種信念在支撐著自己。

“追上他……追上他……”

隨著這個念頭不斷加深，漸漸地，吳歡驚喜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自己的四肢百骸中散發出來，之前的所有的疲倦瞬間被一掃而空，速度也驟然加快，強大的力量感充斥著全身的每一塊肌肉，吳歡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此時的力量，比他平常全盛時期還要大出許多倍，恐怕隻要使出三成就能輕易打死一頭熊。

那股突如其來的力量還在不斷的增長著，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讓吳歡抑製不住的有些興奮。

吳歡忽然覺得這種感覺有些熟悉，略一思量，他終於想起，幾天前自己在靈雲宗進行入門考核的時候，在柳世封長老強大的壓力下，本已要失敗的自己，也是在做修士、救妹妹這股信念的支撐下，從身體中湧出了一股力量，讓自己成功爬到了終點。

那次的感覺，與這次幾乎一模一樣。隻是，自己這次得到的力量，明顯比上次要大得多。

吳歡思索許久，卻終究因為見識淺薄，無法得知自己身體中的這股力量到底從何而來。索性不再去想，定下心神，一心一意的追著前方的身影。

此時，在那股神秘力量的幫助下，吳歡竟然真的拉近了與前方人影的距離，已經能看清他的背影了。

越來越膨脹的力量給他帶來了強大的自信，他甚至有種想與前方的仇人一較高下的衝動！

近了，更近了……

吳歡與他之間的距離，隻剩下不足二十丈……

繃緊了神經，吳歡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濁氣，心中略略有些興奮，還有些緊張……

十五丈！

十丈！

五丈！

吳歡攥緊了拳頭，鼓足了渾身的力氣，猛的向前揮去。

眼看自己的鐵拳就要落在仇人的背上，可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前方的人影突然模糊起來，四下一看，不隻是他，就連那山，那水，甚至整個世界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吳歡用力揮出的一拳打在了空氣中，用錯力的感覺讓他渾身一陣難受。

這個原本熟悉的世界變得越來越模糊，然後漸漸透明，直至徹底消失在吳歡眼前。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深邃的宇宙虛空，繁星點點，辰光閃耀。星河懸空，壯麗無比。

前方的虛無空間中，仿佛有一支綻放著神光的眼睛，掩蓋了所有星辰的光輝。奇異的是，這光芒卻顯得無比柔和溫暖，一點兒也不刺眼。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沒錯，這裡就是吳歡剛開始陷入陣法中醒來後所在的地方。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看清了周圍的一切，吳歡憤怒的向蒼穹嘶吼著。

“為什麼給我創造了希望，又讓我在最後關頭絕望？”吳歡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被人任意擺弄著，卻無論如何也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

到底是誰，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自己這一場如夢似幻的經曆，又代表著什麼？

如果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那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無數的疑問紛紛湧上心頭，思來想去，還是找不到任何頭緒。

身體之中那爆炸性的力量感正徐徐消散，空前的虛弱感頓時席卷全身。

視線漸漸變得模糊，眼看自己就要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可吳歡卻突然發現，那鋪天蓋地的光芒漸漸消失了，仿佛那個未知恐怖的存在，緩緩閉上了眼睛。

眼前所見，還是那個漆黑死寂的宇宙虛空，隻是，在整片光源消失的地方，一塊晶體正靜靜的懸浮在虛空之中。

這晶體約摸拳頭大小，像一塊菱形的水晶，渾身晶瑩剔透，泛著淡淡的天藍色光澤，如一件最最完美的藝術品，找不到絲毫瑕疵。

龐大而恐怖的生機從它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仿佛它的體內，孕育著一個遼闊無比的世界。

這麼小的體積，在這浩瀚無邊的宇宙虛空中，本應毫不起眼才對，可它一出現，仿佛就是整片宇宙的中心，任何生物，都會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它的存在，並被他吸引住目光。

吳歡也不例外，此時竟怔怔的看著它，渾然忘記了一切。

在他眼中，這塊晶體仿佛擁有著生命，每一次呼吸，都吞吐著海量的天地靈氣。

而自己與它之間，好像有著一絲微妙的聯係，心中竟不知不覺的對它產生了淡淡的親切感。

仿佛感受到了吳歡的善意，那菱形晶體竟緩緩向他飛來，停在他身前一尺處，繞著他盤旋不休。

近距離看著它，吳歡心中的親切之感竟越發濃鬱起來，緩緩伸出手掌，想將它捧在手心之中。

可就在此時，那晶體瞬間加快了速度，向吳歡頭頂襲來！

在吳歡驚駭的眼神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沒入他眉心之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