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傳承

“什麼人……”

刹那的失神過後，吳歡很快的定下了心神，下意識的大聲質問出聲。

“我……隻是在此守護了九萬年的一縷神念……”

隨著聲音的回蕩，吳歡前方三丈處的虛空中，緩緩浮現出一位老者的身影。此時此刻，虛空仿佛變成了一塊畫布，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畫布上緩緩勾勒出一位老者的輪廓，並不斷描摹，不斷修飾，不多時，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就活生生的出現在吳歡麵前。

這老者身材瘦小，須發皆白，臉上皺紋密布，帶著曆儘萬世的滄桑，帶著悲天憫人的慈和，他雙眼渾濁，卻帶著一股俯視蒼生的威嚴和無與倫比的睿智。恍惚間，吳歡仿佛看到，他那渾濁的雙眼中，有無數的世界，無數的種族在誕生、毀滅……

乍一看上去，這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可站在他身前的吳歡，卻再一次被冷汗打濕了全身。

吳歡敏銳的感覺到，隨著這老者的出現，漫天的星光瞬間黯淡下來，那些原本向自己蜂擁而來的天地靈氣，也瞬間凝滯，一時間，萬籟俱寂，好像這整片宇宙虛空，也在他身前呻吟著，顫栗著……

吳歡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站在神明前的螻蟻，他隻需一個念頭，就能抹殺自己無數次。

直覺告訴吳歡，此人的實力，隻怕與自己在未知世界中看到的一掌毀滅世界的人在伯仲之間，即使稍有差距，也絕對相去不遠。都達到了匪夷所思，令人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度。

這老者沒有釋放出任何氣息，可他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裡，自然流露出的氣勢，就已經壓得吳歡喘不過氣來，有一種草民見到君王，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就在吳歡快要支持不住，即將被這股俯視蒼生的氣勢壓垮時，老者終於慈祥的一笑，開口道：“九萬年了，它終於找到了傳承者……”

隨著他開口，吳歡頓時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瞬間消失一空，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待呼吸平穩之後，吳歡的心也隨之平靜下來。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想通了，以這老者的實力，如果真要對自己不利，根本用不著、也不屑這樣拐彎抹角，在這種舉世難尋的高手麵前，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勞幼稚的。

而且他對自己好像也沒有惡意，還不如放開一些，大膽地與其交流一番，說不定還能有所收獲。

調整好了心態，從容與自信瞬間又回到了吳歡臉上。

吳歡如此之快就定下了心神，顯然出乎了老者的意料，渾濁的雙眼之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讚賞之色。

吳歡雙手抱拳，對著老者恭敬道：“前輩……”

可話一出口，吳歡卻又停住了，滿腔的疑問，此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問吧，彆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老者那渾濁的目光仿佛能洞徹人心，一眼就看破了吳歡心中的想法。

聽到這句話，吳歡瞬間打起了精神，心中隱隱有些激動。也許，自己心中的許多疑惑，都能夠解開了！

“九萬年前，一顆神秘的天藍色菱形晶體打破了至高神界的屏障，落入無量仙界之中。那一日，天公震怒，滅世般的雷劫籠罩了大半個仙界，數以億億計的生靈死於非命，處於雷劫中心的十三個星域被永遠的從無量仙界中抹去，與其臨近的許多星域，也受到波及，死傷慘重。那一天，整片星空都被染成了血色，數之不儘的怨靈在哀嚎、在咆哮……整個仙界，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慟與恐慌之中……”說到這裡，老者仿佛又再一次目睹了那場不堪回首的浩劫，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臉上那悲天憫人的神色越發濃鬱起來。

吳歡雖然沒有親身經曆，但聽著老者簡單的訴說，他的眼前仿佛浮現出了一幅屍山血海般的淒慘景象，心情竟然也不受控製的沉重起來……

吳歡靜默著，沒有插言……

良久，老者才漸漸從回憶中醒來，定下心神，繼續說了下去！

“那一場浩劫，給無數生靈帶來了毀滅與絕望！但與此同時，也為一部分人帶來了希望……”

“許多早已站在了仙界巔峰，覓地潛修，不問世事，卻又封神無路的存在，紛紛出世，參與到對那神秘晶體的爭奪之中。所有人都認為，解開它的奧秘，也許就能找到成神的契機。”

“那一戰，無數種族的至尊強者出手，在域外戰場中殺得天昏地暗，一道道世界屏障被撕裂，沿途所過，數以千計的種族受到波及，死傷不計其數。”

“而我，也參與其中，人族勢微，若再無自強之道，則前景堪憂……”

說到這裡，老者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憂慮，雖然稍縱即逝，卻還是被吳歡看得真真切切。

“隨著戰爭的持續，那神秘晶體幾經易主，其部分功用也漸漸被發現並流傳出來，它能帶給人龐大的生機，本身還蘊含著任何人也無法掌控的本源之力。所以，它被一部分修士稱為‘本源之晶’……”

“而隨著這一消息的傳出，戰爭也變得越發慘烈起來，許多修士都認為，掌握本源之力，也許就是封神的關鍵，而從這本源之晶中，很可能可以找到掌控本源之力的方法！”

“這一戰，持續了近六百年，巔峰強者死傷無數，有的甚至整個種族都被卷入戰爭之中，據戰後統計，在這一戰中，被滅絕殆儘的種族，竟超過了一百之數……”

“最後，戰場竟轉移到人間界之中，本以為我人族也將不可避免的遭遇這場浩劫，可就在這時，變故卻發生了……”

“無數的世界屏障被撕裂、破壞，無數的星域、種族被徹底毀滅，終於使天地法則出現了混亂，從而觸動了這天地間至高無上，卻無人能夠掌控的平衡法則……”

“九位由法則幻化而出的執法神侍從天而降，對所有破壞者進行了一場血腥屠殺。”

“剛開始，許多修士都認為，執法神侍雖然戰力超強，但畢竟隻有九個，憑借所有人的力量必能將其磨滅。可很快，他們就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由於是天地法則幻化而來，這九位執法神侍沒有任何情感，且免疫所有攻擊，不死不滅，在它們麵前，所有修士都無法調用天地法則，隻能憑肉身作戰。”

“結果，當然不會有絲毫懸念，這些早已站在巔峰的修士，恐怕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麵倒的屠殺！

“最終，近七成的修士被無情抹殺，隻有少數一些修為較高的才得以逃脫。而其中又有十幾位修為最高的，在執法神侍的追殺下猶有餘力，遂以本體將其纏住，並分出神念繼續對本源之晶進行搶奪。”

“最後，在所有人都身負重傷的情況下，我終於僥幸將其奪入手中。之後，我就在那十幾位高手的追殺下奪路而逃，輾轉於萬千世界之中，曆時一千八百多年，終於將他們全部擺脫。”

“還好執法神侍並沒有進行不死不休的追殺，在抹殺了大部分破壞者，天地法則漸漸趨於穩定並緩慢的進行自我恢複的時候，它們就消失了。否則，我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兩說之事。”

“最後，我又回到人間界這個他們很難想到的地方，隱居在這顆偏遠的天罡星之中，並用大陣將整顆星球包裹，蒙蔽了天機，並隔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係，才真正得以安穩下來！”

吳歡一直沒有插言，恭敬的在一旁傾聽著。老者雖然說得很籠統，很簡單，卻依舊讓吳歡聽得熱血澎湃。

眼前這貌不驚人的老者竟在執法神侍的追殺下，還能分出神念從十幾位至尊強者之中虎口奪食，最後全身而退，這份實力，簡直是可驚可怖，猛得沒邊了。

“可惜……我卻與它無緣……”

“我隱藏在這裡，足足用了三萬年來研究它，卻一無所獲……我終於不得不放棄！卻又不忍將其收入囊中，就此埋沒，所以，我開始想方設法為它尋找合適的傳承者。”

“我發出了四十九枚蒼穹令，將它們散播到天罡星的各個角落之中，得到令牌的人，如果真的與它有緣，就能找到我布下的挪移古陣，隻要接近陣法，蒼穹令自然就會將他帶到這裡。”

此時，吳歡終於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也清楚了自己懷中那塊毫不起眼的令牌應該就是所謂的蒼穹令。

不等吳歡繼續思考下去，老者又接著開口道：“可是，這一等，就是足足六萬年……”

“期間，有近百位有緣者來到了這裡，其中天資高低者皆有，甚至水火神英乃至三屬性天靈根都出現過，卻依然沒有得到它的認可！”

說到這裡，老者深深地看了吳歡一眼，滿是詫異的道：“沒想到，它選擇的，竟然是一個末法之體的擁有者，一個被稱為‘修道絕緣體’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