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約定

夏時意一出來就撞上了顧決，她錯愕地看著他，內心頓時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

然而隻是幾秒鐘的時間，她的頭腦就迅速變得清明起來，唇角綻開清淺的笑意，似是開了一春桃花，“顧總，好久不見。”

她不知道顧決聽到了多少，隻能以不變換萬全。

顧決居高臨下地看了夏時意很長時間，沒有笑也沒有應，清絕的目光中透著幾分冰冷。

最怕的就是這種什麼也不說不問的人，沒有辦法窺測到他的底線是什麼。

夏時意被他的眼神看了顫了顫，就在她已經做好準備承接他的發問時，卻聽到顧決對她身後慢條斯理地開口：“梁小姐，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不過我很想知道，今晚我若是當了一回擺設，那一腳讓言歆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不測，梁小姐會怎麼收場？”

“有顧總在，就不會有這個不測。”

說話的人卻是夏時意，而梁小姐早在她的暗示下就已離開，隻剩下夏時意和顧決兩人麵對麵站著，形如對峙。

顧決的聲音慢慢冷了下去，“我對你們女人之間的戰爭沒有興趣，但夏小姐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夏時意鎮定自若地抬頭，微笑道：“顧總也說了對我們女人之間的戰爭不感興趣，所以解釋就不必了吧？顧總要是對今晚發生的事情不滿，我任憑處置。”

看著夏時意一副要殺要剮豁出去的模樣，顧決倒是笑了，那笑容當真是好看，“你好像很篤定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他頓了頓，繼續說，“我不為難你，你隻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出現在言歆麵前。”

夏時意唇邊的笑容像是被定了格，“怕是很難。”

……

……

言歆聽到敲門聲以為是顧決，她內心正詫異著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卻在下一秒被門外的人給怔住。

言歆目光在顧決身後的夏時意身上逡巡了半圈，不滿地說道，“顧決，你給我帶禮服，怎麼結果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顧決讓出身體的一側，讓夏時意進休息室，他關上門後對言歆解釋，“言歆，她是Alisa的學生，叫夏時意。”

言歆的臉色不太好看，對夏時意說話的語氣有些高高在上，“Alisa呢？為什麼來見我的人是你？”

夏時意從容地解釋：“Alisa老師已經回國，她臨走前委托我前來和你商談婚紗一事。”

這句話剛說完，卻讓言歆不太友好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她看著夏時意的眼神有些複雜，遲疑地對身旁的顧決開口，“顧決，你有沒有覺得……她的聲音很像夏綾？”

豈止是像，幾乎到了一模一樣的程度。

就連姓氏也有種詭異的巧合。

顧決輕描淡寫地開口，“是有些像，不過夏時意小姐剛從法國回來，不會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人。言歆，你不要多想。”

夏時意對言歆報以一笑，向她伸出右手，落落大方地開口：“你好，我叫夏時意。”

不知道為什麼，言歆看到夏時意的第一眼就覺得不是很舒服，她從上到下地掃視了夏時意一眼，“那麼，接手婚紗的人是你？”

夏時意並沒有將她的輕視放在心上，始終笑盈盈，在這位心高氣傲的言家千金麵前不曾輸掉半分氣勢，“是我。”

言歆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態度，“夏小姐，我直接和你開門見山吧，除了Alisa，我是不會把我的婚紗交給任何一個人的，哪怕是她的學生。”頓了頓，“所以，夏小姐請回吧。”

顧決剛要出聲，卻意外地看到夏時意從身帶的包中取出了一把服裝裁剪的專用剪刀。他不動聲色地挑挑眉，倚在牆上饒有興趣地看她手中的動作。

夏時意沒打任何一聲招呼，半蹲在地，直接一刀剪向言歆的白色長裙。

言歆被夏時意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驚聲尖叫道：“夏小姐，你乾什麼？！”

“彆動。”夏時意沒理會言歆的質問，手上裁剪的速度愈發快起來，純白色的布料在她手中上下翻飛，她麵色冷靜地開口：“服裝也是有靈魂的，臟了一處並不代表全身一無是處。”

“不要做服裝的奴隸，你需要的是讓它來配合你。”夏時意的眉目間似是籠著一層細細的光，叫人看不清她眸中的神色，“來配合你的獨一無二。”

言歆本覺得不耐，但是轉念一想，左右這裙子已經報廢，還不如讓她看看Alisa親自傳授的弟子能做到何種地步。

於是言歆站著一動不動，任憑夏時意在她這件心愛的白色禮服上隨意裁剪。

二十分鐘過去，夏時意收起剪刀，地上布滿絲質白裙的碎布。

一件全新的禮服出現在了言歆的身上，也讓她轉眼之間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原本飄逸輕巧的絲質長裙被夏時意改造成利落大氣的半身短裙，讓言歆本身高傲的女王氣質完美地展現了出來。

白色裙子下半身裁剪得層次不一，卻無一將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膚襯托得膚如凝脂，言歆整個人也顯得愈發高挑，神采奕奕。

“好了。”夏時意將剪刀收起，對眼前神色莫名的言歆莞爾一笑，“Alisa老師說過，再好看的服裝如果不適合所穿之人，那就是一件累贅。言小姐不適合穿及地長裙，這樣會把你修長的雙腿遮住，所以我動刀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讓你的長腿展現出來。”

“夏小姐是個好學生，但未必卻是一個好的合作夥伴。”一直沒有出聲的言歆勾動嘴角可有可無地笑了笑，“我不需要一個沒過問我意見就開始動刀的設計師。”

言下之意，夏時意剪得再好，卻不是言歆想要的風格。

夏時意聞言聳聳肩，笑吟吟道：“言小姐大概不明白訂製和設計之間的區彆，設計師所存在的意義，就是將被設計者身上的優點全部挖掘出來，然後展現在世人麵前。”

言歆被夏時意嗆得說不出話來，倒是一直旁觀的顧決漫不經心地開口：“言歆，夏小姐說得沒錯，換做今晚是Alisa在場，或許她的想法和夏小姐一樣。所以你不妨試試與夏小姐的合作？”

言歆瞥了一眼顧決，神色欲言又止，她不說好也沒說不好，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夏小姐，今晚的事情先這樣，過幾天我會聯係你。”轉頭對顧決道，“顧決，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率先開門離開。

顧決站著沒動，他隻看著夏時意不緊不慢道：“知道言歆不會輕易認同你，所以就想方設法地在她麵前證明自己。這也是你讓梁小姐毀掉她禮服的原因，好讓言歆配合你。我分析得可對？”

“顧總看得真明白。”夏時意歎口氣，“不過就算我做了這麼多，可未必能達成所願，不是嗎？”

顧決直起身體，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好久，淡淡開口：“我可以幫你。但你要答應我設計完言歆的結婚禮服後，不要再和她見麵。”

夏時意詫異地看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會主動提出幫忙，不過爾後輕聲笑了起來，“不明白顧總為什麼這樣執意要避免我認識言小姐，難道是因為你們之前說的那個夏綾？”

顧決聽到這個名字後臉色微微一變，沉聲說道：“夏小姐不用知道。”

夏時意笑了笑，並不在意。

畢竟有顧決的幫忙，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