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關鍵問題

掃除了心理障礙，程曉曦覺得無比愉悅，開始對這個單位有了一絲絲的眷戀，原來在一個環境裡，讓你喜讓你憂隻要一個人就能做到，程曉曦按照這個邏輯推導了一下，如果一個單位的所有人都和你敵對，你會不會生不如死嗎？這個結果是成立的，而且在每個機關單位裡都會有那麼一兩個生不如死還不能死的人。

程曉曦覺得這件事解決的很輕鬆，還沒有出現更嚴重的後果，就已經截斷了源頭，所以這天晚上，程曉曦很得意的坐在客廳裡邊吃香蕉邊看電視，程曉曦這個美女願意看新聞，這是大家都無法理解的，可事實就是這樣，她找不出比新聞更真實更有趣的節目。

程曉曦剝開香蕉，又隨手把香蕉皮的內側往臉上蹭了幾下，她就是有這個習慣，有時候吃完西瓜也會用西瓜皮蹭一蹭臉，這個動作總是讓張麗清這個完全用保養品和化妝品堆砌起來的現代美女驚訝不已。

第一次發現程曉曦這個動作的時候，張麗清有點目瞪口呆：“曉曦，你這是在做什麼，怎麼用這種東西擦臉呢？它最好的去處應該是垃圾袋吧？

張麗清的表情就好像是程曉曦剛從垃圾袋裡把西瓜皮撿起來，然後又蹭到臉上。

程曉曦對於這個想象有點彆扭，皺皺眉，說：“這可是天然美容啊，比那些化妝品強得多，你知不知道你每天擦的那些高檔化妝品其實有很多含有毀容的成分。”

張麗清呲之以鼻：“你不相信那些謠傳，所有的女人都在用，而且都用了幾輩子了，你看誰出問題了，完全是商家之間的相互詆毀。”

不愧是大學生，張麗清的言談舉止明顯是見過大世麵，有了自己的觀點和思維。

程曉曦哼了一聲：“副作用當然不會幾年就顯現，但是未必永遠不顯現，當時候想後悔也晚了。”

張麗清不服氣：“你這麼擔心，不還是每天都在用化妝品嗎？”

程曉曦一下子沒聲了，因為她自己的確每天也在用，但是這和她用西瓜皮並不矛盾，所以她轉移話題說：“美容有很多方式，我研究的很多，天然的相對還是好一些。”

張麗清就說：“反正我是接受不了，想一想就難受。”

程曉曦不屑的說：“那你就不要看好了。”

當時兩個人的關係就是如此，雖然融洽，可是說起話來卻毫不留情，真的就像一對進入青春期針鋒相對的兩姐妹。

所以，隻要程曉曦在用西瓜皮香蕉皮蹭臉的時候，就會條件反射的想到張麗清，可是，今天晚上，張麗清不在，這沒什麼奇怪的。

程曉曦瞥了一眼牆上的鐘，九點一刻，張麗清的酒局應該正到高潮處，每天都是如此，因為程局長每天都會晚歸，張麗清也就耐不住了清冷寂寞，很快就有了自己的交際圈和酒局，誰說全職太太就不能有應酬呢，有時候張麗清比程局長還忙，回來的還晚。

九點半的時候，程局長推門進來了，竟然沒有聞到酒氣，剛進來的時候，這個中年男人是緊皺眉頭的，但是一抬眼就看到坐到客廳裡的程曉曦，連忙又展開自信的笑意，一副瀟灑自得的樣子。

不能讓女人看到自己低落的樣子，這是程局長的原則，哪怕最親近的女人也不行，男人必須把自己包裝好，才能不斷地征服所有人。

程局長換完妥協，踱著步子走到沙發上，和程曉曦間隔了一段距離坐了下來。

程曉曦轉頭看看程局長，隨口說道：“爸爸，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程局長想了想，還是找出來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最近酒喝得太多，腸胃覺得不舒服，就想休養幾天。”

“很嚴重嗎？吃了藥沒有？”程曉曦有點緊張，她還是很在意程局長的，雖然對他拋棄自己的親生媽媽是有抱怨的，但是這事責任應該全在那個張麗清身上。

程局長搖搖頭，說：“都是小問題，沒什麼事的。”

程局長今天沒有酒局，不是沒有人請，也不是請不到人，是最近單位裡出現了不好的苗頭，有人在背後開始動刀子，向上頭反應程局長在經濟上有問題，好在程局長交際圈子很廣，又大方敢出手，所以上上下下好多人都是幫他的，反應問題的人又沒拿出確鑿的證據，根本奈何不了程局長。

可是程局長還是覺得很不爽，竟然有人開始在他頭上動土了，他的威嚴有點被損傷，在程局長眼裡，他自己就是皇帝，至少在B局裡是，所有對他不忠心的屬下都該拉出去滿門抄斬，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程局長一時間有點惶惑，所以開始心焦，臨時推掉了酒局，想一個人好好思考一下。

程局長不想糾結這個問題，就似笑非笑的問：“曉曦，你怎麼開始八卦了，以前你也沒有這個愛好啊？”

程曉曦一愣，迷惑的轉頭看著程局長，問道：“我怎麼了八卦了？”

程局長深深的一笑，隨手抓起茶幾上的煙，點燃抽起來。

程曉曦看見程局長手裡的煙已經燃儘一半了，程局長還是不開口，隻是在煙霧後麵眯著眼睛。

“爸爸，你說啊。”程曉曦有點著急。

“你說你們同事亂搞男女關係。”程局長說完，自己就笑了，心想這孩子才多大了，怎麼對男女關係這個問題這麼敏感，雖然眼前的程曉曦已經身材豐滿，長發披肩，早就有了女人的韻味，但是在程局長眼裡，留存的影像還是那個紮著兩個衝天小辮的小女孩。

程曉曦一驚，她沒想到這點小事程局長也這麼快就知道了，想了一會又覺得委屈，說道：“其實也不能算是我穿的，就是另外一個同事向我打聽這個張尚紅，我隻是隨口一說，說有幾個男人同時和她交往，那個同事就添油加醋的把這事傳出去，更可氣的是還說是我說的。”

“這個很正常。”程局長點點頭，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機關單位一向就是流言蜚語的始發地。”

程曉曦想了一會，又高興地說：“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問題了，我今天請張尚紅吃了飯，哦不，是她買的單，不過我們兩個之間已經融洽了。”

程局長很不以為然的笑笑：“不是吃飯的問題，是因為她根本鬥不過你。”

程曉曦很驚訝，忽然就想到了宋主任，難道宋主任威脅張尚紅了？平時宋主任對自己不是很偏袒啊，而且更加嚴厲一些。

程曉曦連忙問道：“那是什麼問題。”

程局長慵懶的笑著，說：“因為宋主任告訴她，如果在這樣下去，那就請她走人。”

程曉曦頓時驚呆了，問道：“宋主任為什麼這麼做，有這麼嚴重嗎？畢竟是我造成這個結果的。”

這回是程局長疑惑了，眼神裡有點怒其不爭的神色，嚴肅的說道：“為什麼這麼做，因為你是我的女兒啊。”

程曉曦“啊”了一聲，低聲問道：“原來你和宋主任也吃過飯。”

程局長差一點就被煙嗆到了，責怪道：“你肩膀上長的是什麼啊，是西瓜啊，怎麼沒有腦袋嗎？難道一定要吃過飯，人家才把你當朋友嗎？才會幫你嗎？”

程曉曦覺得程局長有點侮辱自己的意味，也有點惱火，就執著的問：“那你們到底有沒有一起吃過飯？”

好像隻要證明了程局長和宋主任一起吃過飯，程曉曦肩膀上長的就是腦袋，而不是西瓜之類的東西。

程局長哭笑不得，在煙灰缸裡撚滅了煙頭，卻不想給程曉曦台階下，很認真的說：“真的沒吃過，不過我隻要認識郭局長就足夠了，如果每一個人都需要我親自應酬，我即便是活到一百歲，也不可能認識所有人。”

程曉曦沒話了，氣鼓鼓的又去看電視，可是程局長竟然打發她。

“曉曦，你早點回房間休息吧，我在客廳裡呆一會，我也好久沒看電視了。”程局長說。

程曉曦正想抗議，回頭看到程局長一副疲憊的樣子，正用手揉著太陽穴，也不敢太放肆了，隻要冷著臉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程家父女兩個人是沒有辦法一起看電視的，因為程曉曦隻看新聞，但是作為國家乾部的程局長偏偏隻看電視劇，這一點兩個人爭執了好多年，誰都沒有為對方改變過。

程曉曦不甘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其實又不困，隻能躺在床上發呆，她躺了一會，忽然清醒起來，覺得程局長今天情緒不太對頭，又不完全像身體不舒服的樣子，應該是有心事，遇到難題了，可是程局長會遇到什麼難題了，他的朋友那麼多，不可能是在事業上的難題，那就是感情的吧？

程曉曦回想了一下，真切的感覺到這段時間張麗清和程局長之間的關係不太親密，一眼就能看出來貌合神離，戀情熬不過時間，奸情就更隻能曇花一現。

想到這裡，程曉曦心裡一陣竊喜，她不在擔心程局長的精神狀態，因為就算兩個人真的出現了感情裂痕，也不至於就把成熟的程局長傷到什麼程度，最後吃虧的還是那個沒有事業的張麗清，想著這個壞女人也許很快就要失去安樂窩，程曉曦有種莫名的快感。

作為當事人的程局長當然也感覺出來張麗清最近對自己有隔閡，可是他才不在乎呢，就像一個人養的一隻寵物哪天對自己的主人有了意見，開始不再邀寵討賤，主人就會為此憂心忡忡嗎？當然不會，因為這個寵物還依靠主人喂養了，什麼時候餓了，那些意見就很煙消雲散了，現在，張麗清除了還擁有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無所有了。所以程局長根本不擔心，也沒必要擔心。

就算寵物真的跑了，又會跑多遠呢？會適應新的主人嗎？新的主人能給它提供這麼高檔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