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不信命（上）

“蓬”的一聲，林風從座椅上跳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在北鬥變形而成的悍馬H1之內，此時的他，正被一道紅光籠罩住，而全身的疲累空乏，已經消散一空，一身玄術，也恢複得七七八八。

他望向窗外，察覺天色還沒發亮，顯示他剛才那一覺，並沒有睡上多久。

“北鬥，剛才，是你在叫我嗎？你竟然可以入侵我的識海，進入到我的睡夢之中？”林風看著麵前閃爍不定的鍵盤，憶起方才夢境的最後一幕，吃驚道。

“不錯。”鍵盤不斷閃動，“剛才我幫你恢複功力，見你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便潛入你的夢境裡頭，喚醒你。”一邊說，林風身上的紅光，開始漸漸消散。

林風看著一點點消逝不見的紅光，心道：“聽杜瘋子說，修煉太陽訣的術士，因為其內在的修煉模式，與超金剛的能量運轉模式，完全相同，因此，與超金剛訂立契約後的術士，才可以與超金剛融合無間。而超金剛，也可以通過流轉自身的能量，幫助修煉太陽訣的術士，加快修煉與恢複的速度，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怪不得人人都渴望與超金剛訂立契約，成為一名超金剛戰士，單是能輔助修煉這一項，就已經足夠讓術士對超金剛垂涎三尺了。”

“林風，什麼是六階超金剛，剛才我已經在你的睡夢中聽懂了，但火係超金剛的含義，你還沒解釋，快點告訴我！還有啊，方才那個夢境，應該是你過去的真實經曆，你怎麼會偷偷進入玄術學院的呢？你最後是不是被那個男人捉住了？被捉以後，他怎麼會放了你？還有，原來你在偷進玄術學院的時候，就已經懂得玄術，你是怎麼學到玄術的呢？”此時的北鬥，完全沒有方才輕易毀掉一個鋼鐵金剛的強者架勢，倒是十足像一個好奇寶寶，無數的問題噴薄而出，在車廂內不斷回響，震得林風耳鳴目眩。

“停！”林風擺擺手，揉了揉太陽穴，“你一次問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你？而且，我的夢境，是我的個人隱私，你怎麼能隨便偷看我的隱私呢？”

“隱私是什麼？”北鬥又提了一個問題，理直氣壯地道，“我隻知道，我想得到一樣東西，就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弄到手。既然你不肯回答我的問題，那我當然就隻能通過入侵你的識海，尋找我的答案。”

林風啞然，掃視了車廂一眼，低頭沉思：“聽杜瘋子說過，超金剛，乃至於其衍生出來的鋼鐵金剛，都擁有類似於雷達的神識掃描能力，而成年的超金剛，還可以對處於他內部的人類進行更為深入地神識掃描，甚至能窺視該名人類的意識，今日一見，果然不假。我隻要身處於北鬥的車廂內部，對於它來說，幾乎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此時的北鬥，就像是一個力量強大無比的嬰兒，擁有驚人的力量跟窺視人意識的能力，對任何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心，而心靈卻又純潔得猶如白紙，完全沒有善惡之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可以不擇手段……不過……”

林風轉念一想：“正因為它純潔得猶如一張白紙，如果好好引導的話，說不定，它會成為我的得力臂助。雖然杜瘋子曾經囑咐過我，不要把我學習玄術的過程以及我的身世，隨意告訴給彆的陌生人聽。但，北鬥是一個超金剛，不在‘人’的行列。我即使對它說了我的秘密，也沒有違反他的吩咐。”

“這樣吧，”林風沉吟了一陣，終於歎了口氣，“你可以進入我的識海，窺視我的夢境。那我的身世經曆，對於你來說，已經沒什麼秘密可言，早晚你都可以知道。既然如此，我乾脆就把我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等我講完我的故事後，我相信你的問題，應該都有了答案，不過，這之後，你得保證，以後再也不許窺探我的夢境。而且，不許向其他人，透露我的身世與秘密。”

“成交！我保證我一定保守你的秘密。”北鬥興高采烈地答應道。

“我是一個孤兒……”林風開始了他的自述，話語中頗有些傷感，“從小就被一個開小茶館的老爺爺撫養大，老爺爺姓方，名施仁。我從小到大，都叫他方爺爺。聽方爺爺說，那天，他本來打算到瑞芳鎮外的森林采集茶葉，不過，在他經常采集茶葉的茶樹下，他發現了還是嬰兒時候的我。那時的我，被裹在一件黑色的風衣裡頭，既不哭也不鬨，隻是睜著烏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方爺爺。

方爺爺的妻子早已去世，膝下無兒無女，看見我十分喜歡，忍不住把我抱了起來，放在自己的懷裡。在我的脖子上，掛了一枚火紅色的玉牌，玉牌上簡簡單單刻了兩個天青色的小字——‘林風’。”

說到這裡，林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掛在他胸前的玉牌，繼續道：“那時候，方爺爺以為我的父母就在附近，隻是因為有事離開片刻，所以他就抱著我守在茶樹下，等我的父母回來，可是，等到了天黑，卻連人影都沒有等到。

於是，方爺爺就把我抱回家，以後的幾天，方爺爺都是一早就抱著我，在茶樹下等待我的父母，卻一直沒有等到我的父母來找我。已經年過六旬的方爺爺，慢慢相信這個孩子是上天恩賜給他的禮物。想通了這一層，方爺爺就收養了我，並用玉牌上的名字叫我做林風。

我六七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懂事，開始幫方爺爺的忙，在小茶館裡當一個小夥計，專門負責斟茶滴水。

我身處的騰龍帝國，是一個等級極為森嚴的帝製國家。建築工人的兒子隻能成為建築工人，不能再乾彆的。而種田農民的孩子，長大後也隻能成為一個種田農民，甚至想改為種菜，也是帝國森嚴的法律不允許的。每一個從騰龍帝國出生的嬰兒，在他誕生那一刻開始，他的職業、他的未來，就已經被帝國的各種詳儘的法律製度規劃好了，想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從事自己喜歡的職業，那隻能是衣食無憂的貴族老爺的事情，身為平民的我，不可能有這種權利。

在帝國嚴密的法律規定下，可以預見，我日後，應該會繼承方爺爺的小茶館，成為一名茶館的小老板，以後我會娶妻生子，而我的兒子，又會繼續經營方爺爺留下的茶館……

可是，在我九歲那一年，在小茶館裡發生的一件小事，卻徹底改變了我日後的命運。”

“是什麼事呢？”一直默默在聽林風說話的北鬥，忍不住插嘴道。

“那天，我如平常一般在小茶館工作。”林風眼裡，流露出回憶的神色，“由於昨晚我比較晚睡，結果在斟茶的時候，我一不小心，手一抖，滾燙的熱水，淋到了瑞芳鎮首富二少爺的手上，燙出了一個大泡。結果，我遭到了二少爺三個仆人的一頓毒打。善良懦弱的方爺爺，根本不敢多說一句，隻是含淚看著我被打成重傷。

我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能下地走路，對此，方爺爺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告誡我，以後做事要小心點，不要再得罪鎮上那些來喝茶的貴人，我還記得，在我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日子裡，方爺爺常常摸著我的頭，對我說：‘孩子，我們是窮人的命，比不上那些貴族老爺，你要看開點，不要強求什麼’。

我表麵上唯唯諾諾，答應了方爺爺，以後一定不再得罪那些貴人，但在我的內心，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不服氣。

我不服氣為什麼人家二少爺生下來就錦衣玉食，每天大魚大肉，還有三個仆人跟著來服侍，而我卻隻能當個茶館的小夥計，為了賺一點點錢就要忙個半死不活；我不服氣二少爺一不開心就可以找人打一頓出氣，而我稍微犯一點錯，就要被人毒打一身，而且還不能反抗。

大家都是人，為什麼差彆就這麼大呢？

看著方爺爺每天傴僂著背，賠著笑臉接待客人，見到達官貴人還要打躬作揖，為了賺一點點小錢而卑躬屈膝，我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年老時的模樣。

我很害怕，這絕對不是我想要過的生活。

幸好，在茶館，我每天都可以聽到許多客人在喝茶之餘常常海吹神聊，從中，我了解到許許多多的事情。我知道，在騰龍帝國，有一種奇異的機械生命，叫超金剛，無論你的出身多貧寒，但隻要能得到它的認可，與它結合，成為一名超金剛戰士，就可以得到強大的力量，尊崇的身份，顯赫的名聲，還有數之不儘的財富，以及帝國無數名門閨秀的青睞。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儘大都花！”

林風禁不住又吟誦出他最喜愛的詩句。

“這兩句詩是什麼意思呢？”北鬥插嘴問道。

“這是一位超金剛戰士所作，流傳極廣的兩句詩，”林風側過臉，看著車窗外漆黑的夜景，悠然神往道，“它的意思是，隻要你成為一名超金剛戰士，就可以縱橫天下，快意逍遙，而且，即使是帝國最嬌豔的花朵，也隨你觀賞，任你采摘。”

解釋完詩的含義，林風回想到這兩天的失意，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繼續道：“不過，要得到超金剛，成為一名超金剛戰士，並不容易。首先，你必須到各地的玄術學院，學習一種名為‘太陽訣’的玄術，在修煉到太陽訣第一層的頂峰以後，你就有機會到帝國首都大都，參加超金剛學院的資格考試，隻要通過考試，進入超金剛學院學習，就有機會成為一名超金剛戰士。

可是，當我滿懷希望地去到本鎮的玄術學院，打算學習玄術的時候，我才了解到，玄術學院一年的學費，竟然是十萬騰龍幣。

北鬥，你知道十萬騰龍幣是什麼概念麼？方爺爺經營的小茶館，一天的收入，大概也就一百來騰龍幣，扣除了店鋪租金、請人來說書助興、還有各式各樣的雜費後，一天的利潤，也不過三四十騰龍幣。就此推算，我們小茶館，一個月的利潤是一千騰龍幣，一年是一萬二千騰龍幣，換言之，我跟方爺爺，必須不吃不喝八年零四個月，才可以湊足一年的學費，這可能麼？

曉得我根本繳納不起玄術學院那昂貴的學費後，我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剛剛萌生出來的希望與夢想，就這樣被無情的現實，碾得粉碎。

難道我就隻能像方爺爺那樣，一輩子隻能經營著一間小茶館，過著蠅營狗苟的生活，每天都必須默默地忍受著貴族與富商們的鄙夷與辱罵？如果我日後的生活隻能是這樣的話，我寧願馬上去死。

就在我大悲大慟，為我的未來感到迷惘與絕望的時候，那塊自我嬰兒時期就一直懸掛在我的脖子上，刻著我名字的火紅色玉牌，突然發出一道淡淡的紅光，我驚訝地低頭看著玉牌，不曉得它為何會無緣無故地發光，正在這時，玉牌驀然華光大作，我隻覺得腦海裡轟然一震，登時就昏厥過去。

在模模糊糊的夢境當中，我依稀見到一團雲霧狀、呈盤旋狀態的不知名物體，在漆黑遼闊的夜空當中閃閃發光，同時，一段莫名的口訣，也在我耳邊響起。

我猛然驚醒過來，這才察覺到自己還是在那間小小的屋子裡。‘原來是在發夢。’我拍了拍自己的頭，同時忍不住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玉牌。

然而，當我碰到那塊玉牌之後，奇事再度發生，那團雲霧狀的星際圖像以及那段不知名的口訣，又再度浮現在我的腦海當中。

我先是大吃一驚，待看清圖像與聽清楚口訣之後，心中隨即大喜。我每天在茶館裡聽人聊天，天文地理、民俗風情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而對於我最感興趣，要成為超金剛戰士所必須掌握的玄術，我更是處處留心，一兩年下來，我對於玄術也有了一個大致而模糊的了解。憑借著對玄術零零碎碎的認識，我隱隱約約地猜到，玉牌呈現到他腦海中的口訣與圖像，很可能就是當今騰龍帝國最炙手可熱，有玄門第一心法之稱的太陽訣。

太陽訣共分六層，第一層名為星雲，是太陽訣最基礎的心法，在各大玄術學院都可以學到。因為這一層的心法流傳極廣，故而我能從星雲圖像與太陽訣的一些特征依稀猜到，玉牌中蘊含的玄術心法，很可能就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太陽訣。

至於玉牌裡的這一套心法到底是不是太陽訣，為什麼太陽訣心法會藏在玉牌之內，這不是那時候才十歲的我所能想到的問題。我隻知道按照玉牌裡傳授的那套心法，努力地去修煉。因為，這很可能是改變我命運的唯一機會。我沒得選擇。

半年之後，看到我身上終於能發放出淡淡的紅光之後，我終於肯定，我修煉的，正是當今騰龍帝國的玄門第一正宗心法——太陽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