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分娩

“小姐，喝杯茶吧。”顧千亦坐在屋簷底下看著繡娘給還沒有出生的寶寶縫製衣服。她把那些小小的衣服拿在手裡，非常的興奮。

“嗯。”顧千亦接過丫鬟手中的茶杯，輕呡了一口茶。

“這天氣漸漸的涼爽了下來。到時候小姐做月子的時候也就沒那麼的磨人了。”老媽子在一旁閒話。

“這些衣服做好了到時候全都用清水漂洗過。小孩子的皮膚嫩，到時候會過敏的。”

“是，都會洗過的。”老媽子在一旁賠笑著，連連的點頭稱是。

已經是夏末，院子裡的陽光充裕，屋簷底下陰影成片。有丫鬟拿著扇子在為顧千亦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旁邊另一個身穿藍色衣裙的丫鬟，手裡拿著蜜餞，顧千亦時不時的用手去撿一顆放進嘴裡。

這樣快回的日子恐怕是沒幾天了，再過幾天小破孩就要從肚子裡出來了。到時候可就有得忙的了。但這安靜的顧府到時候也會熱鬨一些吧。有了小孩子的哭鬨，這府裡一定會躲些歡聲笑語聲。秋辰，我多希望你能陪砸我的身邊。你會在天上一直陪著我的吧。顧千亦的眼眸輕輕的闔上，微微的有些心酸。

八月十七，顧千亦正在吃著早飯，肚子突然的痛了起來。

“是要生了，要生了。”老媽子大叫著，整個顧府一下子雞飛狗跳。

“快，快叫人去叫宮裡的醫官來。”顧莫言一個大男人，沒見過生產這種事，聽見顧千亦叫得淒慘，著急的圍著地板轉。

“少爺，你先彆著急。生孩子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曆的事。”那老媽子看著顧莫言著急的樣子有些好笑。

彆的女人他頂多隻是同情一下，這可是他的親妹妹啊。叫得那麼的淒慘他怎麼能坐視不管？顧莫言著急的走來走去。裡麵屋子裡的叫聲更大了。

“哎呀，這到底要什麼時候才生下來啊。”顧莫言聽著那叫聲有些心有餘悸。

“少爺彆急，這才剛開始呢。沒有倆三個時辰是生不下來的。小姐隻是頭胎，說不定要更久也說不定。”

唉，年輕人啊。性子就是太急了。生孩子這種事豈是能急得了的。隻要大人孩子都平安，時間久點也沒什麼關係。

年輕的女醫官帶著藥箱子匆匆的趕來。這可是王爺親自交代的差事，要什麼出什麼事人頭可是要落地的。

顧莫言見到女醫官到來，以最快的速度拉著她就往顧千亦所在的屋裡衝。

“裡麵請，裡麵請。已經叫了好一會兒了。”顧莫言擦著額頭上的細汗，擔心的說道。

“顧大人不必太過擔心了，這生孩子肯定是也熬痛的。”女醫官衝顧莫言笑了笑，安慰道。

“嗯，你可一定要保證她們母子平安啊。”見女醫官進了房門，顧莫言還是依舊不放心的叮囑道。

從早上一直到太陽落下，顧千亦的孩子一直都沒有生下。顧府裡麵來來回回的都是急促的腳步聲。廚房裡的熱水一直都不斷。因為怕顧千亦沒有力氣，廚房裡還給煮了糖水雞蛋。顧千亦的叫聲也不像原來那樣的有力了，門外的顧莫言著急得一天也沒有吃下飯。

“到底要生了不啊？”顧莫言這是第幾百次問這句話了，那老媽子也記不清楚了。

“快了塊了，少爺你彆急啊。”老媽子看也不堪顧莫言一眼，端著盆走進了屋子裡。這等著急的事本來是該冷秋辰的，沒想到卻連累了他這個舅舅。

終於在傍晚時分，顧千亦產下了一個大胖小子。

“生了生了，少爺生了。”不是少爺生了，而是小姐生了好不好。既然都生了，還那麼激動乾嘛？

“真的，我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下了。”顧莫言鬆了一口氣，隨即興奮的問道：“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是個大胖小子。”老媽子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很是興奮。

“太好了，我們顧家終於後繼有人了。”這下老爹也不會再罵他不孝了吧。都是顧家的血脈，雖然是妹妹生的。但也可以跟著母親姓不是。想到這裡，顧莫言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一停下來，才發覺來來回回的走了一天，肚子已經是非常的餓了。怎麼之前就沒有發覺有餓的感覺呢？真是太緊張了。

“這下少爺該放下心來了吧。”老媽子笑著打趣。

“是是，我這顆心總算是落地了。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我妹妹嗎？”

“男人進產房是不吉利的，少爺還是先回去吧。”老媽子對於顧莫言的急切笑了起來。

“那把我的小外甥抱出來給我看一下。”顧莫言的臉上有些期待。“也不知道長得像誰呢。”

“那少爺等著，我馬上就去把小少爺給抱出來。”那老媽子說完就進屋去了。

不一會兒，那老媽子就抱了一個被包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家夥出來。顧莫言想去抱，但看了看那小小的模樣，最終有些遺憾的放下了手，“我還是先練習練習好了。”他笑得有些尷尬。

“嗬嗬，少爺沒抱過小孩子，不會是自然的。”那老媽子也沒有取笑顧莫言。

那小孩子胖胖的，皮膚很紅。眼睛緊閉著，正在睡覺。

“這家夥也給折騰慘了吧，一出來就在睡覺。”顧莫言憐愛的摸了摸那張小臉蛋兒。

“他倒沒有折騰慘，他娘親倒是折騰慘了。”那老媽子笑了起來，語氣裡有些寵溺，像是自己家的孩子一樣。

顧莫言很是憐愛的看了那一直在睡覺的寶寶很久，才依依不舍的給抱進了屋裡去了。

天氣很快就涼爽了下來，顧千亦抱著手中張著大眼睛，盯著房頂看的寶寶。眼神中極是寵溺。“寶寶，你在看什麼呀？”

那孩子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一樣，依舊的盯著那房頂看。

“小少爺還小，現在還聽不懂話呢。”老媽子一邊給小少爺收拾著衣物，一邊笑嘻嘻的說道。這才滿月的孩子，怎麼能聽得懂話，倒是小姐，有事沒事的都喜歡和小少爺說話。他怎麼可能聽得懂嘛。

“嗬嗬，說你聽不懂話呢，小家夥。”顧千亦依舊盯著懷裡的孩子，那孩子眼睛轉也不轉的盯著屋頂。這孩子的眼睛看起來有點像冷秋辰，其他的地方下人們都說像顧千亦。小臉蛋兒圓圓的，很是喜歡吸吮手指。

那老媽子見顧千亦沉溺在和孩子說話的氣氛中，也就不再打擾。反正她再說些什麼顧千亦都不會有什麼反應的。至從有了這個寶貝少爺後，顧千亦的一顆心都放在他的身上了。他哭她跟著著急，他發出啊啊的聲音她就好笑。這是初為人母的喜悅。府裡給小少爺找了奶媽的，顧千亦不許，自己親自喂奶。廚房裡每天都給顧千亦熬了乳白的鯽魚湯，好讓她多有點奶水。下人們都不知道顧千亦為什麼那麼的倔。明明是有奶媽的，何苦去受那份罪。小少爺的嘴重，把奶頭都吸吮出了裂口。隻要一碰到顧千亦就會疼得長牙咧嘴。但她還是忍住了痛給小少爺喂奶，不許其他的奶媽碰到小少爺。

這個月子坐得並不無聊，每天都有孩子逗著，時間過得很快。而起這天氣一天比一天的涼了下來，房屋中也舒適了很多。唯一不足的就是府裡的老媽子非常的嚴厲，不許顧千亦下床走路，說是以後要落下了病根。所以就更彆說什麼洗臉洗頭洗澡之類的了。就連洗臉也隻是用溫熱的毛巾輕輕的擦一擦，水也沒有讓顧千亦沾到。顧千亦本來以為玩世不恭的顧莫言會阻止他們的這種封建行為，但沒想到他也默許了。隻是在來看孩子的時候安慰她：“忍忍就過去了，宮裡的醫官也交代了。三十天好忍，落下了病根你的一輩子還長啊。”

顧千亦隻得接受了。月子裡的飯菜湯都是按照宮裡開的方子來做的，清淡寡味，不能吃冷的，水果也隻能是弄熱了吃。說是怕孩子拉肚子。這本來是要了顧千亦的命的，但為了孩子，她還是忍住了。

出了月子的第二天她就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然後讓廚房給她做了紅燒肉，烤雞， 糖醋排骨等等肉食。菜剛端上了桌子，顧莫言就來了，看見這一桌子的菜，他皺起了眉頭：“怎麼儘吃這些油膩的？醫官說了，則油膩的東西不能多吃，你現在喂奶，孩子的腸胃會不適應的。”

聽了這話，顧千亦泱泱的放下了筷子。

“哥，你什麼時候也跟著那麼囉嗦了啊？”顧千亦很是不滿。

“不是我囉嗦，這也是為了孩子好。誰叫你非要自己喂奶的。現在反悔還來的及，府裡的乳娘我還沒有送走。”顧莫言的表情有些嚴肅，一說到他的這個小外甥，顯然的他比顧千亦更上心你，要求也更加的嚴格。就怕他的這個小外甥哪裡不舒服受委屈了。

“哼。”顧千亦冷哼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怎會為了吃的而不喂孩子的奶呢，哥哥這也太小瞧她了。

“這就對了嘛，過段時間孩子大一點就可以吃這些東西了。我問過醫官了的。”顧莫言看顧千亦放下了筷子，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他三句不離醫官大人，顧千亦真有些懷疑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奸情。

“哥哥，你最近經常喝醫官大人見麵嘛。”顧千亦喝了一口鯽魚湯，然後淡淡的問道。這鯽魚湯剛開始喝的時候感覺蠻好喝的，但時間已久，就隻能感覺出魚的腥味了。她早就不願意喝了，但為了那臭小子，她不得不喝。沒有奶或是奶不夠那家夥都是要哭的啊。

“是啊。”顧莫言回答得理所當然，“我經常都是要向她請教你和孩子的問題的，所以當然經常見麵了。”顧大少，你確定你不是再找借口。

“那我得多謝哥哥如此的勞心勞力了。”顧千亦特意的加重了勞心勞力幾個字。這聽得顧莫言心虛，他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沒關係，這不是我這個做舅舅的應該做的嘛。”真是個儘心儘力的好舅舅啊。這借口也太冠冕堂皇了一些。

顧千亦也不去拆穿他，有個醫官的嫂嫂也挺好的。就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顧莫言。

“小姐，醫官大人來了。”顧千亦正和顧莫言說著話的時候，有丫鬟領著那醫官走了進來。

“快快請坐。”顧千亦連忙的站了起來，把手中的孩子遞給了一旁的丫鬟。“給醫官大人上茶。”她微笑的看著那張年輕的麵孔。

“顧小姐客氣了。”那醫官大人給顧千亦回了一個禮，彬彬有禮的坐下。沒有女兒家的嬌羞之態，倒是多了幾分男子的好爽。顧千亦不禁對這個醫官大人多了幾分的好感。

“哪裡哪裡，讓醫官大人費心了，我還一直都沒有登門感謝呢。”顧千亦笑了起來。

“那是我的分內之事，哪用得著什麼感謝。”

“嗬嗬，喝茶喝茶。”丫鬟端了茶上來，顧千亦招呼道。

一直在旁邊沒有插嘴的顧莫言見倆人客氣夠了，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讓醫官大人過來給你把把脈，看你恢複得如何。”

原來是哥哥請來的啊。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醫官大人上門來乾什麼呢。

“哥哥，我恢複得好著呢。怎好意思三番五次的麻煩醫官大人。”顧千亦嬌嗔道。這借口也找得太好了，居然把她也搭上了。看來這個哥哥這次真的是上心了的啊。除了皇宮裡麵的娘娘，還沒有人產後還早大夫看看恢複得怎麼樣了呢。這次她可是開了這個先例了。

“不麻煩，不麻煩。”那醫官很是客氣。

喝完了茶，那女醫官就開始為顧千亦把脈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放開了顧千亦纖細的手腕，沉吟了一下說道：“顧小姐生產的時候傷了血氣，等好好的補補。不然以後身子會很虛的。”隻要見了醫生，沒病也是有病的。

顧莫言聽了這話悄悄的瞪了顧千亦一眼，好像是在說，看吧，我沒有假公濟私吧。

顧千亦回以微微的一笑，連聲向那女醫官道謝，還邀請她到時候一定要來參加小少爺的滿月宴。因為顧老頭一直都很忙，所以這滿月宴一直就拖到了現在。禮物是先收了，就是還沒有辦宴席。

那醫官笑著答應了，說到時候一定會來。顧千亦悄悄的向顧莫言眨了眨眼睛。後者嘴角掛著微笑，假裝沒有看見。

唉，還真是不領情啊。

滿月宴終於定了下來，今年因為天災，朝中的大臣大多都愁眉苦臉，天天的呆在皇宮裡麵想各種對策。這剛弄完了籌款的項目，大家都可以輕鬆一陣了。顧老頭還沒有好好的抱抱外孫，這時候那孩子在他的懷裡睡了他還舍不得放手。

“你們倆小的時候就這樣，非常的懶，整天吃了就睡睡了再次。你們娘還以為是傻子呢。”顧老頭難得的回憶起了顧千亦的娘，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神情。

“爹爹，你放下吧。經常這樣抱著他睡會把他給慣壞的。”顧千亦有些無奈，再不放在這床上這家夥的一覺就要醒了。

“我難得抱，就讓我好好的看看。”顧老頭依舊的抱著，舍不得放手。

“算了，爹爹要抱就讓他抱吧。這些年他想孫子可是想苦了的。”顧莫言在一旁笑著說道。

“都是你這臭小子。”聽了這話顧老頭瞪了那個笑嘻嘻的罪魁禍首一眼，語氣非常的不滿。“我像你那麼大的時候你妹妹都滿地的跑了，你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

顧莫言聽了這 話並不介意，隻是撇撇嘴。“你老就再等等吧，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聰明的大孫子的。”

“是啊，哥哥得抓緊點。到時候到嘴的魚肉就要飛咯。”顧千亦在一旁打趣道。

“聽這話，你這小子是有意中人了。怎麼練我也瞞著？”顧老頭搖晃著手中的外孫，表情很是感興趣。

顧千亦隻是微笑，看著哥哥不說話。

“爹，我都說讓您老彆急了。我一定會替你找個兒媳婦來繼承香火的。”顧莫言打著哈哈，還不想把這件事情那麼快告訴顧老頭子。畢竟人家姑娘還沒有表態呢。

“哥哥，你再這樣拖拖拉拉到時候人家定親了看你怎麼辦。”顧千亦忍不住的想要打擊他。

“這倒也是個問題，看來我得辣手摧花了，動嘴快點了。爹，你很快就有兒媳婦了。”說完顧莫言頭也不回的就走出了院子，估計是去找那女醫官去了。

“你，你到哪裡去？飯都還沒吃呢。”顧老頭在他的身後叫道。

“我去給你找兒媳婦去了，吃飯就不用等我了。”顧莫言頭也沒有回，對著屋內的人揮揮手，然後輕飄飄的出了院子。

“這孩子，都怎麼大了怎麼還是這副德行啊。”顧老頭在他的身後感歎道。

“爹爹，你就彆管他了。他現在著急著呢。”顧千亦笑了起來，跟著端菜上來的丫鬟一起擺桌子。

“對了，千亦，你可知道你哥哥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顧老頭迫不及待的問道。

“爹爹，哥哥想給你一個驚喜，您就先 彆管了。等著吧。”顧千亦也不打算告訴顧老頭。

“你這兩兄妹……”顧老頭開始數落了起來。

顧千亦微笑著，並不反駁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