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入陸府
兩人還在打著,掌櫃的忽然大喊一聲“姑娘有話要說”,四周就忽然靜了下來。
隻見那姑娘扭扭捏捏地站出來,聲細如蚊地開口:“陸……陸大俠,你……你莫要和他計較了……我拿了錢……拿了錢就好,不要……不要什麼道歉。”
這是掌櫃教她的說辭。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姑娘點頭說了聲“多謝陸大俠相助”,便抓著錢袋飛也似的跑了。
陸大俠還想說些什麼,跑堂立刻上去製止他。
“陸大俠,人家都不要道歉了,您看,這事兒還是不要鬨大了吧,鬨大了,對福來酒樓沒啥好處。”
這邊說完,扭身又恭恭敬敬地朝著“外地人”鞠了一躬:“這位爺,您也消消氣,這頓飯,我們酒樓給你免了。”
掌櫃的連忙接道:“對,咱們不收你的錢,你打碎的這些杯盞也不算了,你行行好,我們隻是做生意的,不想把事情鬨大。”
這話給他順了台階,他要是不下就是傻子。“外地人”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衝動了,於是點點頭,做出了個抱拳的手勢。
“那剩下的便是你我二人之間的事,說個地方,老子不打你咽不下這口氣!”
陸大俠若有所思道:“我還沒吃飯。”
“哈哈哈……”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菜上齊了,陸大俠送著火辣辣的燒刀子囫圇吃飽,擦擦嘴對丫頭說:“我去會一會那人,你慢慢吃,我把賬結了,回來再送你去陸府。”
“嗯。”
丫頭輕輕應了一聲,埋頭繼續吃菜。
那扇門外已經不見了陸大俠的背影。
等到跑堂上來收拾飯桌的時候,那小子一直唉聲歎氣。
丫頭沒理他,他自顧自說了起來。
“你應該去湊湊熱鬨的,那外地人可是和陸大俠約在了垂楊碼頭,今日在酒樓的人估計都去了,他們當中的人肯定會放風的,這下子,去的人就更多了。”
“嗯。”
“我是抽不了身,哼,掌櫃的不讓我去,他自己呢!將賬簿交給二掌櫃拍拍屁股就去了!”
“……”
“說來今天也多虧了你,嗬嗬,咱們幾個,包括掌櫃這個見過世麵的,當時都沒想到要怎麼做呢。哎,對了!”跑堂那小子忽然抬起頭眼神發亮地看著丫頭:“你和陸大俠是什麼關係?我還沒見他在身邊帶過姑娘呢!”
“他救了我。”
“哦,陸大俠為人仗義,救人是常事。”
“嗯。”
“你遇到什麼事了?陸大俠又是怎麼救的你?”
丫頭:“……”
嘰嘰喳喳的跑堂終於走了,丫頭在單間待了一個下午,中間小憩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接近黃昏,丫頭撐起窗戶,困倦的雙眼看向遠處的風景。
火紅的落霞燒至天邊,連綿的山脈由翠綠變成深綠,一片清澈的湖水倒映著四周繁忙的景色,整個世界安靜祥和。
她打了個哈欠,目光鎖在一片碼頭之處。那裡人頭攢動,似乎發生著什麼大事,靠岸的貨船逐漸多了,下船的人也紛紛朝同一個方向湧去。
丫頭在想,這架打得真久啊。也不知道那裡是不是陸大俠和外地人約架的地方。
正準備關了窗戶,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響。
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丫頭轉過身,一眼就看見那個高大矯健的身影。
“走了,再遲點恐怕要耽誤你。”
丫頭拾起包袱,一聲不吭地跟著他下了樓。
他身上掛著一些傷,頭發明顯亂了,鬢角處還有幾綹青絲。起伏的胸膛出賣了他的呼吸,說明這人是飛快趕回來的。
他們下樓的時候,相識的人都出聲和他打趣。
出了酒樓,丫頭終究沒忍住內心想要知道勝負的渴望。
“你贏了?”
一直緊繃著臉的陸大俠撓著頭嗬嗬笑道:“贏了。”
他原以為她什麼都不在乎呢。
“哦。”
丫頭冷淡的態度沒有影響到陸大俠的熱情。
“他原來叫劉昌盛,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那姑娘他並非有意冒犯,說是她唱的那首曲兒,叫什麼?我也忘了,那首曲兒唱得不應時,他家中老父今日逝世了。之後他還想和我喝一杯,不過我答應你在先,隻能推辭了。”
“嗯。”
接下來的路,他在說,丫頭在聽,兩人十分和諧地到了接近陸府的地方。
“過了這段橋,陸府就在前麵那條街上,看見那處的白牆黑瓦了嗎?那便是陸府的後院。”
“嗯,這一路謝謝您了。”
“客氣什麼。”陸大俠咧嘴笑了。
“那我走了,大俠保重。”
“嗯,你也保重。”不知怎地,他心裡竟然升起幾分不舍。
看她瘦瘦小小的,進了陸府,要是受到欺負怎麼辦?
“丫頭!”
“嗯?”
丫頭不解地回頭去望他。
“你進陸府做什麼?”
“長工。”
“……哦,那沒事了,保重。”
陸府的長工?他記得還是有些保障的,陸家從來不虧待下人。管理女長工的人是誰來著?還是崔姨嗎?多年沒有回去,也不知陸家現在是個什麼境況了。
要不下次回去看看吧?
心裡有了計較,陸大俠轉身走向橋的另一邊。他似乎還忘記了一件事,什麼事來著?
“糟!我和秋刀約在駱伽酒館呢!”
陸大俠立刻奔走如飛。
丫頭給開門那人遞去賣身契,老頭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最後點點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著自己。
“陸府是個大家,長工不少,短工也不少,你既然是長工,往後就安安分分地乾活。我現在帶你去見英娘,有什麼事不懂,你就問她,她是負責你的。”
“嗯。”
丫頭就乾脆利落地應了一聲。
老頭見她再也沒有表示,心裡暗自歎道:這孩子沒什麼心機,不知能不能在陸府待下去呢。
被領至老頭說的地方,丫頭由一個女人接管。
隻見那名被叫“英娘”的女子身穿深綠衣裙,頭上簡單地挽著一個發髻,細白的手腕處係著一條醒目的紅繩。
單看皮膚和五官,實在難以猜到她已年方四十。
“你就是幫廚六叔的親戚?”
聽她開口說話,丫頭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今年幾歲了?”
“十七。”
英娘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把賣身契拿給我。”
丫頭乖乖遞上賣身契。
英娘仔細看了一遍,最後放下那張熏黃的紙,耐心說道:“長工大抵都是府中下人的親戚,我就是賣人情也賣不了幾個,你要心裡明白這點。我若是將你分到條件不好的大院,你說,你計較嗎?”
搖搖頭,丫頭還是一聲不吭。
“不計較自然是好的。到時分到了大院,院子裡麵還各有管事,你心裡也該清楚,什麼事情該去找他們,什麼事情該來找我。”
“丫頭明白。”
“明白就好。如今我跟你說清楚,按照院子人手的情況,明天開始你就在漿水院乾活。這並非表示你得一直待在那個院子,我會按照情況來調整的,指不定哪天你也能服侍少爺小姐們。我這麼說,你可都明白?”英娘眼神犀利地看著她。
“明白。”
“那好,領了這套衣服,明天你就是漿水院的人了。以後安分做事,不該動的心思就彆動。”
說完,英娘遞給她一件淡藍色的褂子以及一條同色的寬腳長褲。
漿水院,顧名思義是漿洗縫補的地方。這個院子的管事是個尖酸刻薄的老女人,上了一點年紀還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對待下人的態度就跟畜生似的,就知道往死裡壓榨。
丫頭進來五天,沒有一天睡得舒服。
按照現代的時間算,早上她得五點起床,洗了一個大白天,中午隻得半個時辰吃飯休息。下午一點開始做針線活兒,直到眼酸了,換來一頓飯的功夫,她又得立刻去各大院子收取明日要洗的衣服。收好之後,新進的人必須負責自家院子的衣物以及那些額外送進來的。
堆得成山的衣服,洗下來都到晚上十點了。
丫頭真心覺得這比她在現代的工作還累,簡直就是勞力剝削啊。身體累就算了,還要成天忍受那個老女人的催促和嘮叨,丫頭第一次有了想家的感覺。
雖然那根本算不上她的家。
所幸和她一同進來的還有四個人,加上她一共五個,晚間分配的衣服也就少了一些。
說來也挺有趣的,漿水院本來不收男子,可是這次來了一個身嬌體弱的長工,彆的院都不收他,英娘隻好破例將他置給漿水院。
丫頭和他打過幾次照麵,發現他還是挺機靈的一個人。雖然身子薄弱了一點,說話的聲氣小了一點,但是平日待人都很親切,才進來沒幾天幾乎將院子裡的人都認全了。
他叫趙清,臉長得很白,五官十分耐看,尤其是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和右邊挑俏眼角下的一顆黑痣。
這天晚上同以往一般,五個人分配好要洗的衣物,各自忙活起來。
前麵兩個人洗完了,他們提著兩大桶朝晾曬的地方走去,這裡就隻剩下丫頭、彩蝶和趙清三人。彩蝶是和丫頭同一個屋舍的姑娘,年紀和她差不多,就是人長得一般般,相貌不及趙清半分。
兩人接著洗完之後,就剩趙清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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