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進退兩難

夜色依舊無儘蒼茫，傾盆大雨撲麵而來，雷聲陣陣，難辨方向。

隻喬珂一個晃神的功夫，眼前三四把刀劍同時向她襲來，喬珂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握劍的右手已經不自覺揚起，輕挑，回旋。

雨夜中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極度自信與張揚，可惜無人察覺。

濃烈的血腥之氣揮之不去，腥甜的氣味充斥在空氣中，激起全身熱血沸騰。

利落的手法掃除前路的障礙，周身隱隱散發的煞氣令敵軍從心中感受到膽寒。

那個女子雨夜孤身闖入，在無儘的黑夜中給麒麟軍指明方向。

寬闊而平坦的烏江地域極少有高險之地，而喬珂憑借自己強大的空間感知，隱隱中辨彆出東南方的那做山林，方圓百裡唯一的山林。

隻有拚死撤退，守住山林，那麼便能獲得一線生機。

“殺——”

“殺——”

“殺——”

希望總是能給與人更大的動力，從孤立無援的絕望到喬珂帶來的一點點希望之火，點燃了所有麒麟軍戰士心底的欲望。

求生的欲望，期待活下去的強烈感知。

大雨無法淹沒戰士們的呐喊！

黑夜無法阻擋戰士們求生的腳步！

消滅敵人，突出重圍。

“噗。”喬珂清晰的聽見利箭沒入血肉的聲音，不偏不倚正好射在她受過傷的左肩。

“姑娘。”劉青眼尖，迅速覺察到發生的一切。

麒麟軍自動向喬珂靠攏，將她護在中心，喬珂心中一股暖流湧過，仿佛那天在演武場聽過的最肮臟的字眼全部都化成此刻以身相互的感動。

如此有血有肉有骨氣的百人戰團，趙潯野竟然毫不猶疑就撥給了她，到底是他太自負還是自己彆有利用價值。

揣測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戰場，不容分神。

“劉將軍，敵方首領已經盯上我了，你帶弟兄們先走，朝東南方而去，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這裡由我斷後。”

喬珂清冷的聲音不容任何人拒絕她的決定，然而幾百麒麟軍並沒有聽從她的指揮。

她是個小女子都能如此舍身相救，而作為軍人的麒麟軍們更沒有道理拋下為了救他們而棄生死於不顧的喬珂。

那個被當眾羞辱能隱忍不發的女子，在戰場上身法詭異，膽識氣魄絲毫不遜色於男子的女子，此刻已經獲得了麒麟軍眾將士們的尊重，這對於閨閣女子來說乃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然而她並不知道。

“劉青，你要抗命嘛！”

聽見喬珂略帶怒意的聲音響起，碩大的雨珠敲砸在劉青麵龐，不知為何卻突然感覺到一股令人壓抑的氣息。

這女人氣場好強大！

即便是身經百戰的麒麟軍副將也被喬珂身上的氣場所震懾，那是久經沙場而擁有的殺伐決斷的戾氣，它壓得劉青有絲喘息不暢。

“姑娘，麒麟軍需要你，王爺需要你。”

“姑娘，兄弟們前些日子說了許多不堪入耳的話，是我們狗眼看人低，姑娘彆放在心上。”

“姑娘不走，兄弟們也不走。”

“……”

冰冷的夜雨無情的砸在人們身上，外圍的刀光劍影，嘶吼殺戮震的喬珂心驚，敵軍的包圍之勢正慢慢的將他們再次圍進圈中。

再不決斷便無翻身之機。

麵對麒麟軍將士如此統一而堅定的態度，喬珂最終點了點頭。

冰冷的刀劍，刺骨的寒雨，無情的殺戮，這一切都抵擋不住人情的冷暖，她豁出性命去拯救的鐵血將士，回報給了她最珍貴的忠誠。

“衝啊——”

明明廝殺了大半夜，明明都已經戰得精疲力儘，卻依舊聲勢高昂，握劍的手似乎不需要大腦指揮就已經能夠在危險襲來之際，扼殺、泯滅。

包圍之勢漸破，前方空曠到“一覽無餘”，在這樣的環境中喬珂甚至不需要去多做什麼便能帶著麒麟軍一路退去。

一旦訓練有素的麒麟軍脫離包圍圈，便猶如脫韁之馬，極其迅速而且規整的跟著喬珂退去，敵軍緊跟而來，卻因此慢慢拉開了安全距離。

一路平原，沒有藏身之地，如果敵軍追上大舉反撲，便再無生機。

唯一的活路便是占領高地，守住那塊山林。

這點喬珂清楚，所有麒麟軍將士更清楚，所以哪怕身體再累再痛，這一路也不能停歇，不能給敵軍任何一絲機會，這就是戰場。

“兄弟們，還有十裡。”

喬珂的聲音高昂，傾盆的雨聲也不能將她的聲音掩蓋，儘管她無法用內力傳音，但是話語中傳來的自信與堅定，讓所有將士們在黑夜中迷茫的心有了期待的方向。

山林越來越近，喬珂接受空間反饋的信息更加豐富。

那座山，不僅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山林中還有狼群。

喬珂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狼怕火，怕雷。

可這雨天無法生火，而春雨無雷又該如何是好？將士們剛剛從屍體中殺出一條血路，雖然血腥之氣多被雨水衝刷，可那若有若無的氣味分子又怎麼能逃得掉靈敏的狼鼻？

前有狼窩，後有追兵。她該怎麼做？

喬珂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劉青亦跟她停下。

“姑娘，可是有什麼不妥？”

這一路喬珂展現的領導能力和判斷能力都讓將士們城府，此刻發覺喬珂行為有異也不自覺緊張起來。

“姑娘。”

“前方是狼窩。”喬珂的聲音的不大，卻字字咬的清晰。

狼是蒼雲大陸最聖神的物種，他們向來群居，喜好團結協作，無堅不摧，戰鬥力十分強大。

劉青望著前方的黑夜，麵露遲疑，“姑娘，有多少？”

“數百隻。”

一般幾十隻狼的群體就很少有人敢上門招惹，如今就算麒麟軍有幾百人，也敵不過整個山頭的幾百隻野狼啊！

何況在他們後麵還有一大群追兵。

現下，進退兩難。

“楊康傑。”劉青大聲喚道。

“在。”

“你帶人保護流雲姑娘，其他人跟我回去，與敵軍決一死戰。”

軍人洪亮的嗓子響徹在夜雨中，顯得悲壯而決絕。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