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喜歡聰明人

徐小倩站在原地，舉起手來，還朝那人微微一笑。

她清麗的嗓音，宛如石破天驚：“你們是天鷹大隊，還是天蠍大隊？”

十個特種兵一愣，從他們的眼神裡，小倩捕捉到了詫異。

自己賭對了，這些人雖非自己人，起碼，不是敵人。

“我會跟你們走，不過我要先穿衣服。”

“敢玩花樣，我就立刻開槍！”帶隊的薛兵厲聲道。

小倩唇邊勾起一抹淡笑，拉開衣櫃門，找出一套衛衣穿上，又穿了鞋，她就那麼放棄了抵抗，任由兩個隊員捆著她，一左一右地束著她，帶著她往外走。

薛兵的精神始終處於高度緊繃狀態，老大下令不許傷了這個女人，如若她存心反抗到底，他們十個人還真討不了好。

拉開一輛軍用大卡車，兩人將小倩塞進去，一人舉起一塊防光墨鏡道：“你是配合我們，還是願意我們打昏你？”

小倩冷哼一聲，接過墨鏡帶上，立刻，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

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她知道，自己又將踏上征途了。

“天鷹的作風一直沒改，真是令人懷念呢。”

女子的聲音，在車內彌漫開，卻沒人敢接口。

十個人，包括帶隊的薛兵，都不知道這女人的來曆，也不知道她的用途，他們甚至對空降來的首領死神也一無所知。

隻是知道，他是軍中所有男人的偶像，包括特種兵的首長，都曾多次提到此人，說此人是傳說中的鬼見愁。

薛兵給死神打電話，向他報告任務已經完成。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嚶嚀，接著，就聽死神冷冷的聲音傳來：“很好，到人間天堂夜總會門口集合。”

薛兵掛了電話，將集合地點報告給驅車的小武，眾人都是一陣無語。

想他們堂堂特種兵，居然聽令於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還要到夜總會門口集合，真心是豈有此理！

淩晨三點，死神穿著一身黑色常服，戴著防塵鏡，那超大的眼鏡，遮住了半張臉，剩下的半張臉，依然冷酷十足。

軍車在夜總會門口停下，死神微笑著，朝十個隊員招手：“都下來吧，哥幾個，難得有機會出來，樂嗬樂嗬，我買單。”

十個男人麵麵相覷。

說實話，都是血性男兒，在部隊裡，一年到頭都難得見到雌性動物，見到母豬都雙眼放光，他們雖然心底裡歧視這地方，可另一方麵又心癢癢得很。

死神見沒人聽令，臉色冷下來：“怎麼，敢違抗軍令？”

薛兵率先跳下來：“老大，這個女人咋辦？”

“你們去吧，我看著她。”

死神一手拉過小倩的胳膊，帶著她，就往那軍用吉普車裡塞。

雖然麵前的世界依舊一片黑暗，但小倩還是敏銳地感覺到，身旁這個男人，渾身充斥著嗜殺的冷酷氣息。

這種氣息，是常年行走在邊境戰役上，殺人如麻的人，才會有的氣息。

看著那十個特種兵都被領到了樓上，死神唇角洋溢出得逞的笑意，轟隆一聲，發動車子，咆哮而去。

吉普在深夜無人的大路上疾馳，死神不時地掃著身旁的女人一眼。

不得不說，她這個樣子，除了胸前的那兩處凸起，跟個男兵沒區彆。

腦海中，驀地出現她和老K訂婚時的照片，那時候的她，陽光明媚，笑靨如花，雖然同樣是一頭齊耳短發，卻嫵媚動人。

比之現在的冷若冰霜，她的心中，肯定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才會有這樣巨大的變化。

被人打量的感覺，讓小倩渾身毛骨悚然。

她看不見，但能感受到，身旁這個男人，眼神如利刃，幾乎將她看穿。

她必須做點什麼。

“你對部下可真夠好的，竟然讓他們去嫖娼，不怕違反軍紀嗎？”

她想從他的回答中確認，他是不是故意甩開那十個特種兵。

死神卻嗬嗬一笑，無謂地聳肩“軍紀重要，人性更重要。這些，都是我們的好男兒。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下一次任務，他們會不會犧牲。難不成投胎之時還是童身不可悲？”

帶著戲謔的笑容，說出的卻是最真實也最殘酷的話語，小倩默然。

耳畔有打火機啪嗒打開的聲音，接著，死神的手指間，有香煙繚繞。

那是熟悉的煙味，部隊特供，軍區高層才能擁有的獨特享受。

聞著這味道，小倩麵色一僵。

死神瞟了她一眼，笑意更濃。

從老K的資料上，得知老K酷愛抽這種煙，雖然他本人對煙草深惡痛絕，但是現在，必須抽。

“徐上尉的膽識讓我欽佩，難道不怕我們殺了你？”

上尉？那是自己在天蠍大隊最後的級彆，看來這個男人對自己了如指掌。

她勾唇，冷笑：“若是要殺我，早就能動手了。我倒是想知道，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簡單利落的答複。

這個男人似乎不想多說話，但小倩可以肯定，他必定是軍方高層中的高層，屬於掌握著機密的那麼一小撮人士。

於是動了動身體，冷笑，“你很自信，敢獨自帶我，不怕我先殺了你？”

“你可以試試。”

語畢，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她的全部底細，而她，連他的長相都不知道，身份，名字，身手，此行目的地，一無所知。

盤算了一下，小倩識相地選擇等待答案揭曉。

“你很聰明。我喜歡聰明人。”

熟悉的一句話，讓小倩有片刻的失神。

記憶裡，也曾經有那麼一個男人，對她說：“你……很聰明，我喜歡聰明的女人。”

可是那個人，現在，已經死了。

一時間，沉默著，兩人都默默無言。

時間緩緩流逝，車子在路上向著深夜的前方疾馳。

兩人都不知道，從這個夜晚，當他們相遇的時候，他們的命運，就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兩個小時後，吉普車停在城市郊區，死神架著小倩下車了。

她一聲不吭，也不去追問，隻是被他推推搡搡地帶著走。

又走了十多分鐘，來到一個軍用直升機前，他拉著她上去，帶她到副駕駛席上坐下，設定航線。

直升機的螺旋槳呼呼地響，小倩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是軍方的保密軍令。

飛了半個多小時後，天色漸漸亮起來。

死神瞟了旁邊的女人一眼，她一聲黑衣，雙手被軍用繩索反縛在身後，臉上戴著防光鏡，櫻唇微張著，儘管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還是透露出她的恐懼和倔強。

在視線為零的情況下飛行，多少都會有些不安吧。

畢竟是未來的搭檔，想了想，死神冷聲道：“你可以摘下防光鏡了。”

小倩有一瞬間的錯愕。

防光鏡一旦戴上，就看不到四周的一切，特種兵之所以要她戴上，就是出於保密，不讓她知道自己出行的目的地和路線，但是他……？

“你這麼做是違反條令的吧？”

死神笑：“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條令必須遵守。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說得真好聽，跟真的似的，小倩冷笑：“謝了，可惜我的手不能摘除防光鏡。”

防光鏡是戴在頭上的，不是像眼鏡那樣鬆鬆垮垮，死神伸出手替她取下眼鏡。

緊緊閉上眼睛，適應了一會兒之後，她才緩慢睜眼。

又見到淡紫色的光線了，感覺真好。

她扭頭，不忘衝身邊的男人表達感激之情：“謝謝。”

死神一愣。

在視頻資料裡，不是沒見過她的笑容。

笑容溫暖明媚，光芒萬丈，但，那是對老K的。

現在，她的笑容雖然仍有疏離，可那燦爛，還是讓他失了神。

直升機在這時候突然一陣翻騰，女人剛剛微笑過的臉立刻緊繃：“靠，你搞什麼！撞上雲霧塊了，這天氣，是要暴風雨的征兆了！”

死神再次愣住了，呃，他還真忘了查天氣預報。

單獨出任務對死神來說是從沒有過的，雖說他也是上天能飛下海能油，但開直升機這種事，他從沒好好學習過，一時間手忙腳亂。

動作雖繚亂，心裡卻是無比的鎮定。

真見了鬼，他居然對著這個女人失了神，明明是個假小子。

“你丫會不會開直升機？不會開讓我來！”

看他掰著轉向盤那力度，小倩都擔心轉向盤被他掰斷，忍不住在心底怒罵，丫的，難道自己猜錯了，組織上派了個傻逼來接自己？

“滾蛋！讓我來！”

“嗬……行啊，想不到徐上尉看著文質彬彬的，居然會講臟話。”

死神說歸說，還真就掏出瑞士軍刀，割斷了綁著她雙手的軍用繩索。

小倩再次默了，這男人，還真敢給她放開手腳？

瞥了她一眼，死神淡定自若地拋出一句話：“不要妄想同歸於儘，也彆想殺了我，因為我是你的搭檔，我們的任務，是去M國解救你未婚夫。”

“你……說什麼？”

直升機螺旋的呼呼聲中，不顧整個人隨著直升機顛簸晃動，小倩的手指都顫抖起來，那顆死亡了三年的心，仿佛又重新跳躍起來。

“老K沒死，這是半年前得到的消息。”

“那他為什麼不回來找我？他現在在哪？”

死神搖頭，女人啊，就是感性動物，瞧著她那驚慌的樣子，這會兒什麼冷靜理智全都沒了。

“我說了，他在M國，需要你和我的解救。等到了基地，我會詳細解釋給你聽。現在，換你來開。”

死神說著，就把她拽到了駕駛席上，自己則閉目養神。

直升機又是一陣360°旋轉，兩個人都緊緊拉著座椅，小倩麵色蒼白地怒吼：“FUCK！你丫有病吧半途換人開！”

死神表情相當坦然：“不是你說要自己開麼？”

MD，這男人真真腦子有病，她說的是氣話，雖然他們都是不怕死的軍人，但誰也不會主動去找死的好嗎？

話沒罵出口，因為直升機的劇烈旋轉，又是一陣左搖右晃，兩人都像沙丁魚罐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