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繡球

牧白慈到了京城有些時日了，對於京城的一切都還是比較陌生的。

初秋的京城樹葉已經開始飄落了，一片緊接著一片，一葉落而知天下秋。牧白慈一個走在花園之中，看著枯敗的花草，心裡很失落。

她蹲下半身看著一株快枯萎的花朵說“來年，一定會更美麗的。”

皇甫均看著園中自言自語的牧白慈才覺得自己最近忙於公事，對於她倒還是忽略了。

“怎麼，對於一朵花也泛著同情。”

“這些日子在府上，都是這束花陪著我打發時間，今早一起床就看見它枯萎了，你說我能開心得起來嗎？”

“花有花期，人又人生，何必這樣糾結於生死呢？所謂生死是循環，死也是另一種生。”

牧白慈起身看著皇甫均，想不到眼前這個莽夫竟如此看透生死。她不由得心裡很是佩服。不過這些日子都未曾與他相見，這麵麵相覷的還是挺尷尬的。

“白慈！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皇甫均雙眼真誠的看著牧白慈。

牧白慈扭過頭，許久才回了一句“隨你喜歡。”

“那我以後就叫你白慈了，把你當做女孩子來看待。”

什麼叫當做女孩子看待，難道自己就不像女孩子嗎？牧白慈無語的低頭看著自己白色的鞋子。

“好了，彆不開心了，今天咱們去外麵逛逛。”皇甫均拍了拍牧白慈小小的腦袋。

一聽說去外麵玩，牧白慈彆提多開心，早把花草枯萎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淡藍色的天空一下，一男一女一前一後，說不出有多和諧。

牧白慈出了將軍府就像一隻脫韁的野馬自由的奔跑著，由著風緩緩的吹過自己的耳畔。

長安街人來人往，各種地方的口音。

商販們扯著嗓子大聲的叫賣。

“賣胭脂水粉了，上好的胭脂水粉，姑娘要不要看一看……”

“賣桂花糕了，好吃的桂花糕……”

“賣冰糖葫蘆了，好吃又好看的冰糖葫蘆，又酸又甜……”

“哇，好多糖葫蘆啊！”順著聲音牧白慈看見一個男人拿著一大串冰糖葫蘆晃悠在街上。

牧白慈撥開擁擠的人群，使勁的朝著冰糖葫蘆走去。

“喂，喂……你彆走，等著我！”牧白慈一邊走一邊叫道。

皇甫均在後麵無語死了，怎麼會有這麼白癡的女人啊！

終於在牧白慈的拚命追趕下，來到了一大串冰糖葫蘆的麵前。看著紅紅的葫蘆，亮晶晶的，牧白慈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姑娘，要不要來一串啊？”老大叔拿了一串 葫蘆晃動在牧白慈的眼前。

牧白慈使勁的點了點頭。奪過大叔手裡的冰糖葫蘆就往嘴裡送，酸酸甜甜的感覺真好。

“這，這……”大叔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真是大跌眼鏡！！

“這裡是五兩銀子，那個全部給我！”皇甫均指著那一大串冰糖葫蘆說道。

大叔接過銀子，立馬眉開眼笑的點了點頭。

“給你！想不到你竟然喜歡吃這個！”皇甫均又取下一串遞給牧白慈。

“當然，這個可好吃了！”牧白慈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一邊想皇甫均說道。

“好吃，那你就多吃點吧！”皇甫均伸手摸了摸牧白慈的頭。

“哎呀，好痛啊！”皇甫均的話語剛落，牧白慈就發出一聲慘叫。

“怎麼了，怎麼了？”皇甫均焦急的問道。

牧白慈啪的一聲將嘴裡的冰糖葫蘆全部吐出來了。

“牙，牙……”牧白慈指著自己的嘴說。

“牙，牙怎麼了？”皇甫均低頭看著牧白慈的牙。

人群湧動之下，皇甫均的嘴唇一下撞上了牧白慈的嘴唇。

軟軟的感覺，皇甫均不好意思的彆過頭去。

“那個不好意哈，我不是故意的！”皇甫均立馬解釋到。

在那樣的年代裡不要說接吻了，就是觸碰到女子的手指也會覺得心跳加速。此刻的皇甫均心臟幾乎都快要蹦出嗓門了。

“對了你牙怎麼了？”見牧白慈沒有說話，皇甫均就借機錯開了話題。

牧白慈用纖細的指尖指著地上那個被她吐出來了比糖葫蘆碎渣說“掉了……”語氣極為的委屈，好像被人欺負了似的。

對於剛剛皇甫均錯吻了自己的事情，牧白慈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隻是牙被糖葫蘆弄掉了，現在嘴裡還火辣辣的疼得厲害了。她哪還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啊！

皇甫均此時才注意到牧白慈嘴角已經開始冒血，鮮紅色的，在淡淡的陽光下顯得特彆的搖曳。

皇甫均從懷裡掏出一張素白色的手絹，輕輕為牧白慈拭去嘴角處的鮮血，不一會一張白色的手絹就被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還疼嗎？”皇甫均輕輕的問道，連話音都很輕，生怕會弄疼了牧白慈。

牧白慈看著細心的皇甫均，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多了幾分高興。剛才的疼痛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傻孩子，下次彆在這樣吃東西了！”皇甫均輕輕觸碰了一下牧白慈的鼻尖，眼裡的柔情就像一汪江水一般，隨風蕩著絲絲漣漪。

“恩！”牧白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牧白慈拿著兩串冰糖葫蘆高興的在人群裡穿了穿去，剛才的疼痛早已被皇甫均的柔情治愈，現在除了高興還是高興。

眼見著就快晌午了，牧白慈的肚子一直叫個不停。於是兩人決定在客棧吃了飯在去遊玩。

剛到客棧的時候兩人被眼前的情況嚇得目瞪口呆，啊，天了怎麼那麼多人啊？

細細打聽了才知道，客棧的老板正在為自己女兒找個歸宿。不求大富大貴，隻求一個有緣人。

“聽說這家小姐可漂亮了，那白皙的臉蛋，曼妙的身姿。”

“要是我能被選中那真是死而無憾了。”

“是啊……”

“這無聊的事情沒什麼好看的！咱們換家地方吃飯。”皇甫均拽了拽牧白慈的手臂說。

“彆，彆！就這兒！”牧白慈頭也不回的擠進人群中去。

眼看著就快到前麵了，又想起身後的皇甫均，於是又掉頭回去，拉著皇甫均的手往裡麵擠。

皇甫均自然是不願意，可想想也就算了，今天就順著這丫頭的意思。

在場的觀眾都非常熱情，大家嘴裡都吵著要見見小姐。

牧白慈也很興奮，她從未親眼見過拋繡球的事情。於是也跟著所有的人一起起哄。

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蹣跚而至，站在樓上說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家閨女正在梳洗打扮。一會就出來給大家瞧瞧，我們不求榮華富貴，隻求有緣之人能夠善待我的寶貝女兒。”

聽見老人家這麼一說，大家也安靜了不少。

還好初秋不算得上熱，不然這一大群人鐵定個擠出一個毛病來。

牧白慈四處張望了一下，雖然大多數是男的，但還是有幾個女孩，想必也是和自己一樣跑出來湊熱鬨的。

“要不然咱們走吧！”皇甫均抬起手擦了擦汗珠，繼而又說道。

“那可不行，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可不願意錯失，要走你自己走。”牧白慈撅著嘴說道。

“哎！”皇甫均重重的歎了一聲，繼而又把目光放在了牧白慈那張天真的臉蛋上。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習慣了看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笑。或許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也許是她在意到自己衣服打濕之後，也許是她吃糖葫蘆 的時候。

在眾人的等待中，今天的主角兒總算是上場了。

一個年芳十幾的女孩站在窗前，透過那一扇窗戶的空間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一大群人。雖然這個是看緣分，但少女總歸還是想找到一個自己順眼的男的。

在蒼茫人海中，少女看見了皇甫均。她唇角微微一笑，不算傾國傾城，但這一笑也算是魅惑眾生。

牧白慈幾乎被女孩的容顏驚呆了。

白皙的肌膚，如皓月一般的眸子，靈動而乾淨。還有一張似櫻桃一般的小嘴。紅色的衣衫包裹著她曼妙的身姿。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所有的人都被女孩的貌美驚呆了，他們都想抱得美人歸。隻有皇甫均，還傻傻的看牧白慈，目光不曾移開一刻。

牧白慈隱約感覺到了一束目光的投來，於是順著目光看了回去。剛好撞上皇甫均柔情似火的眼神。

皇甫均急忙收回所有餘光。

“看著我乾嘛？”牧白慈有些驚訝的問道。“難道我臉上的血跡沒有擦乾淨？”牧白慈抬起手又擦了擦嘴角，然後看了看白皙的手指，這不是什麼都沒有嘛！真是莫名其妙！

“你覺得她怎麼樣？”牧白慈碰了碰皇甫均的手臂。

皇甫均此時才抬起頭細細打量那個穿著紅色衣衫，立於窗旁的少女。說實話真的很漂亮，隻是她卻不是他心裡的那個她。

皇甫均隨便應付了一句“很漂亮啊！”

“我也覺得，好漂亮，要是……”牧白慈吞吞吐吐的說道。

不一會的時間，老者又開始說話了。

“為了公平和緣分，我家閨女蒙著頭扔秀球。希望大家可以踴躍的搶秀球。”

一張紅色的蓋頭緩緩的搭在了少女的頭上。她雙眼微閉，她好像感覺到皇甫均的位置。唇角微微一笑，繡球便從手中拋向了空中。

剛一拋出去，少女便急忙的撤下了蓋頭。

繡球在眾人的搶奪中四處亂竄，一會停留在這個人的頭上，一會又從另一個人的眼前穿過。

少女焦急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她多怕繡球會落到一個粗俗的人的手中。於是她雙手緊閉向著月老禱告。

皇甫均被眾人擠得有些煩悶，他伸開右手打算抓住牧白慈的手，誰知道竟然抓住了繡球。

皇甫均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