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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風雲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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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王府在表麵的平靜下,似乎波濤洶湧。

儘管蕭玄卿對武婉晴的態度比之前和緩了許多,卻並沒有如武婉晴所期待的那樣,自己成為最為寵愛的女子,確實比之前對她和顏繪色多了,但是,也不過是相敬如賓,和藹,關切,溫柔,但是,總覺得中間隔著一層什麼東西,看不見,摸不清,但是就是讓兩個人那麼隔閡著。

武婉晴對此也有過失望,但是日子久了,也就是這樣了,蕭玄卿這樣對她,已經比過去強過了千百倍,雖然她還是不滿足,但是知道期望越多,失望也就越多。

每個晚上,蕭玄卿都是輪流在武婉晴、周文娟、甄夫人那裡留宿,玉傾苑很少去了,這似乎暗暗表明著一個信號,那就是顏如玉已經失寵了。

很快,夏季過去,初秋到來了,中秋這個合家團圓的日子,自然宮中是要大大超辦的,因此,太後武蓮華更是以宮內女官缺少,內宮無人主持,協助宮中辦理宴席的名義,頻頻召顏如玉和武婉晴入宮。

這日,武蓮華單獨召了武婉晴入宮,依舊是拉著家常,詢問王府中的事情。

無疑,經過那晚顏如玉對武婉晴說過的話,武婉晴在武蓮華麵前顯得有了底氣許多,在武婉晴的心中,早已確認了蕭玄卿必是未來皇帝的人選,而自己,將是日後的六宮之主。此時此刻,武婉晴隻覺得,未來武家的利益,必是要依靠著自己的,即使武蓮華現在管得了一時,也未必管得了一世。

於是,在於武蓮華講話中,態度難免有有所變化。

而武蓮華是何許人也,豈會看不出武婉晴那小小的變化麼,武蓮華心中也是暗暗奇怪,這個侄女,她是了解的,並無太深的心機,所以自己才好操縱,可以讓她對自己言聽計從,而現在,態度卻是明顯的不一樣了。

正聊著天,忽地有宮人來報:“啟稟太後,皇城守衛官羽林軍統領武將軍有要事覲見,此刻已經在殿外侯駕。”

武蓮華不由得疑惑地“咦”了一聲。

這個武將軍,名字叫做武玉成,也是她的一個遠方的侄子。

之所以武蓮華能夠在宮中如此有底氣,把握政權這麼多年,和她一直不斷地把家族勢力滲透到王權中,也有很大的關係。一方麵,她利用手中的權勢,讓自己家族的人居於要位,另一方麵,自己家族的人勢力越來越大,又能給自己提供支持。

二者相互助長,才能令的武蓮華這麼多年來一直高高在上,無人能夠撼動她的位置。

武玉成便是其中之一。

他也算是年少俊傑,年紀輕輕武藝超群,謀略過人,武蓮華看中他的才能,在當年將未及三十而已的武玉成安排進了羽林軍中,並在短短今年迅速提升到了統領的位置,總領整個皇城的軍隊,負責守衛皇城。

而實際上,武玉成也沒有讓武蓮華失望,為了報答武蓮華,他對武蓮華感恩戴德,言聽計從。整個皇城的軍隊,其實還是牢牢掌握在武蓮華一個人的手中。

平日裡,武玉成是很少進內宮的,即使有每月的慣例彙報,也都是交上呈表,或者是在殿前彙報,這番忽然進宮,說有要事,必然是有重要事情,於是武蓮華立刻點頭,對宮人道:“有請武將軍進來。”

宮人領命,轉身下去。武蓮華扭頭看向武婉晴,道:“晴兒,有男官入內宮,你且回避一下。”

若是在平常,武婉晴必是聽話,立刻下去了便是,可是這一次,她卻沒有這樣做,而是帶著笑容對武蓮華道:“太後,都是家中的兄長,平常在家裡的時候,都是常見的,這宮裡又沒有外人,何必要回避呢。”

聽到武婉晴這樣講,武蓮華更是顯得有些驚訝,儘管武婉晴最近的態度和平常不太一樣,但是還沒有直接違抗她命令的時候,此番的事情做出來,完全就是抗命不尊了。但是武蓮華畢竟老奸巨猾,看得場麵多了,心中儘管不解,但是臉上完全沒有顯示出來。隻是對著武婉晴淡淡一笑,說道:“說得也是,不回避就不回避,有些事情,也不用背著你。”

“多謝太後娘娘,這些事情,晴兒還要多向太後娘娘學習呢,日後,也免得措手不及不是?”武婉晴畢竟沒有多少心眼兒,一旦得意忘形,就忍不住把心裡話也說了出來。

武婉晴的喜形於色,武蓮華儘收眼底,但是並沒有說什麼。

之前武蓮華說那句話,已經是在有意試探武婉晴,可是武婉晴完全沒有領會,還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不由得讓武蓮華心中大為不滿,才想到,原來武婉晴心中打的是這個主意,已經做好準備要入主後宮了,武蓮華的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就憑武婉晴的這點小九九,如果在後宮之中,隻怕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兩個人幾句話的工夫,武玉成已經到了殿前。

儘管現在皇帝身染重病,太後聽政,但是畢竟男女有彆,男官進了後宮,萬萬不敢進太後的房間,隻是跪在房門後,給太後跪下請安。

武蓮華露出招牌的和藹的笑容,對著武玉成講道:“成兒不必拘禮,起身回話便是。”

儘管與武蓮華有親戚關係且是長輩,但是武玉成依舊是講究禮數,起身後還是低垂著頭,並不敢抬頭向裡麵看。

武蓮華問道:“近日來,羽林軍防務可好?皇城之中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回太後,一切安好,隻是,戍邊的楚王忽然回京,帶領軍隊三萬餘人,現在駐紮在城門之外。下官不知,此事太後是否知情,楚王回京是否得到了王後的準許。”

武玉成的聲音平靜,可是在武蓮華聽來,卻不啻於晴天霹靂一般,幾乎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脫口而出:“什麼?楚王帶兵回京?”

武蓮華的聲音透著驚詫,武玉成也不由得感到震驚:“如此說來,楚王回京之事,太後您並不知情?”

“反了,這真是反了!”武蓮華氣得渾身發抖,手重重拍在榻上,“好好的戍邊,怎麼忽然就回京了,也沒有和哀家說一聲,這是越來越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

武婉晴從來沒有見到武蓮華如此失態,也不由得麵露驚惶。

楚王,蕭玄祺,也是先皇之子,現在皇上的弟弟。楚王擅武,不喜習文,他的武功才能在全國也算的數一數二的,在數年前,邊境有鄰國作亂,於是楚王帶兵出征,之後,為了穩固邊防,便一直戍邊,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回京。

儘管楚王一直重兵在握,但是武蓮華並沒有視他為太大的威脅。

因為,蕭玄祺並非嫡子,他隻是當年先皇偶爾寵幸一名宮人,而產下的兒子,那名宮人之後也一直沒有再得到什麼寵愛,很多年前就已經病故了。沒有高貴的出身,自然不會受到太大的重視。因此可以說蕭玄祺在宮中並沒有太多的根基,縱使現在的皇帝去世了,這個王位,也輪不到他來坐。

可是,武蓮華萬萬沒想到的是,在現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混亂局勢下,常年在外的蕭玄祺忽然回來,並且還帶著三萬的軍隊,這是什麼用意?要知道,沒有皇帝的命令,戍邊的大將私自帶領軍隊到達皇城,可是形同謀反的!

一想到這些,武蓮華不由得感到一陣發冷,雖然她手中的權勢在皇城是數一數二的,可是麵對著身經百戰的楚王蕭玄祺還有他手中的雄兵,武蓮華還是沒有把握的。

羽林軍用來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們還是可以的,可是如果對上正規的軍隊,無疑是送死的,而目前,最為自己親信的帶兵的統領們,都遠在封地,如果蕭玄祺意在謀反,那麼要其他的統領們勤王,現在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武蓮華的情緒慢慢平息了下來,才向武玉成問道:“楚王有沒有說,他回京的目的是什麼?”

武玉成躬身道:“回太後,楚王說,久在邊塞,思念家鄉,正值中秋之時,便帶了多年沒有回家的兵士們回鄉與家人團聚,還說,番邦進貢的大量珍寶,送來為太後賀禮,共賀中秋佳節。”

“那,他現在已經進城了麼?”

“楚王以及大軍駐紮在城外,等待太後的命令,方能入城。”

聽到武玉成這樣說,武蓮華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不管蕭玄祺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做出這樣的姿態,分明是還不想撕破臉。

斟酌了半晌,武蓮華才對武玉成講道:“轉告楚王,他自己可以進城,身邊帶侍衛不得超過十人。另外,三萬軍隊,人多勢眾,忽然進城恐怕會驚擾百姓,讓他們到羽林軍處登記在冊,讓羽林軍安排他們輪流入城。”

“遵命,”武玉成領命,想了想又問道:“太後,這輪流入城之事,該如何安排?”

“每日入城的楚王兵士,不得超過一百人,不得超過三個時辰。給入城的兵士發下通行的令牌,逾時不歸的,按照軍中的法紀懲處!”

“這——”武玉成聞言不由得略略驚訝,剛剛聽到蕭玄祺帶領人馬兵臨城下的時候,武蓮華無疑是大大震驚的,他原本以為處於劣勢,武蓮華會對蕭玄祺示好,可是沒有想到,她的態度竟然會如此強硬,不由得讓武玉成無法理解:“太後,這樣,會不會讓楚王心生芥蒂?”

武蓮華微微一笑:“不會的,若是有什麼芥蒂,早就有了,楚王是明事理的,自然會明白哀家的苦心——若是楚王有什麼疑慮的,你就把這番話說與他聽,就說,是哀家親口說的,親自下的命令。”

儘管心中還有各種疑惑,但是武玉成不敢再多問,應了一聲“是”,倒退著離開了宮殿。

整個過程,隻是短短的片刻,而在這段時間之內,武婉晴一句話都沒有說,倒不是她不想說,而是震驚得一句話都cha不進來。

在武玉成說了楚王蕭玄祺帶著大兵壓境的那一刻,武婉晴隻覺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一直做著當皇後的美夢,沒想到蕭玄祺會忽然到來。

儘管沒有什麼城府,但是在這種環境中那麼長的時間,武婉晴自然是明白的,蕭玄祺說什麼共賀中秋的,不過是個托辭罷了,他在邊境駐防那麼多年,怎麼每一年的中秋都不回來,不早不晚,偏偏趕在了蕭玄燁身染重病,人人都說將要不久於人世的時候回來?擺明就是借著這個機會,炫耀自己的勢力,順便爭奪王位而已。

儘管蕭玄卿的身份地位遠遠高於蕭玄祺,板上釘釘是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選,可是,到嘴的鴨子也可能飛了,蕭玄卿身份高又怎麼樣,顯然手裡的軍隊沒有蕭玄祺多,如果真的硬碰硬,難說誰輸誰贏。

不過是幾句話,武婉晴似乎已經看到了後宮的腥風血雨,風雲突變,一著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直到武玉成離去,武婉晴還是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看到武婉晴目瞪口呆的樣子,武蓮華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來:“晴兒,如今你可知道了,這後宮之主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坐得來的!”

“是,太後,”武婉晴唯唯諾諾,“晴兒,晴兒受教了。這——太後,這當如何是好?楚王這是什麼意思?他帶了那麼多軍隊回來,是不是要——”謀反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武婉晴卻不敢說出來,隻拿眼睛偷偷看著武蓮華。

此刻的武蓮華早已恢複了一貫氣定神閒的樣子,並不急於回答武婉晴的話,而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麵浮著的茶葉,又慢慢品茶,過了半晌,才講道:“楚王的意思,還不明顯麼?皇兒病重,在這種時候回京,其心路人可知啊。”

“那,那怎麼辦?”在武蓮華的口中確認了這個消息,武婉晴再度驚慌失措了起來:“楚王有那麼多軍隊,魏王怎麼是楚王的對手?如果魏王當不上皇帝,我們怎麼辦?”

看到武婉晴這個樣子,武蓮華冷冷地“哼”了一聲:“魏王當上了皇帝,你就保證你一定能當上王後麼?”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一般,頓時將武婉晴鎮住,隻張著嘴,呆呆看著武蓮華,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武蓮華繼續冷笑道:“你以為魏王做了皇帝,你便長qu 直ru入主東宮,之後便是這後宮之主了麼?便把哀家也可以不放在眼裡了麼?”

“不,晴兒,晴兒不敢……”被武蓮華一語道破的心思,武婉晴大驚失色,連忙跪倒在武蓮華的腳下,苦苦哀求:“太後,晴兒萬沒有這個心思啊,太後不要聽信小人的讒言,晴兒的一切,都是太後給的,怎麼敢都太後有什麼二心?晴兒,晴兒一直把太後當作親生母親一樣,對誰不忠心,也不敢對太後不忠心啊,還希望太後明鑒啊!”

武蓮華看著武婉晴抱著自己的腿哀求痛哭,過了半晌,才說道:“行了,哀家就是這麼一說,你又何必這麼怕呢?快起來吧,坐著說話。”

武婉晴低低地應了一聲,見武蓮華臉色如常,卻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坐立不定,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武蓮華知道自己的話讓武婉晴心驚膽戰,畢竟她還要用得著武婉晴,聲音變得和藹起來:“看看這成了什麼樣子,滿臉都花了——來人啊,給魏王妃打盆洗臉水來,好好洗洗臉,重新上個妝,免得等回府了,魏王還以為王妃在宮中受了什麼欺負呢。”

宮人們答應著,給武婉晴打了水來,服侍她洗臉梳妝,武蓮華笑眯眯在一旁看著,緩緩說道:“你這孩子,哀家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就沒什麼城府,那種大逆不道的心思,你又怎麼會有?也不知道哪個愛嚼舌根的亂講,挑撥我們之間的情分,實在是大大的該死。”

武婉晴聽得耳中,知道武蓮華是在給自己暗示,卻不知道如何回答,沒有等她說話,武蓮華仿佛就是無意閒聊一般,轉了話題:“最近魏王對你如何?”

武婉晴連忙回道:“自從那日從宮中回去之後,魏王一直待我很好,也常常去我住處安歇,王府中上上下下大小事宜,都交予我處置。”

“那待顏如玉又如何?”

“似乎,魏王對她頗有微詞……兩個人見麵時候,也總冷著臉。”武婉晴偷眼看著鏡子中的武蓮華,見她臉上和悅,忍不住問道:“太後,楚王的事情,究竟該如何處置?”

武蓮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這件事,哀家自會有打算,你不必擔心,好好做你的魏王妃便是,另外,小人之言,不要輕易聽信,否則,日後吃虧的是你自己。”

聽到武蓮華話中有話,武婉晴連忙點頭,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太後放心,晴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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