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突擊檢查

“哇——”返回下榻的酒店已是夜裡十一點半，才推開房門，便被另外兩名室友拿著手電筒直射眼睛。

“你們做什麼？”伸手遮住光線，金慎言點亮了燈。

“去約會？開房了？”秦耀威上下打量，好事探聽，“說說，快說嘛！我換宿舍過來住，就是想掌握第一手情報。”

“我困了，還很餓，誰有方便麵？”回程時經過小吃店，金慎言思緒太亂，用恐趕不上末班車，不曾停步。他坐到床邊，蹭掉球鞋，抬眼看著欲審問自己的同學。

“哎呦！沒熱水，除非你自己燒，乾啃吧，管飽。”同學拽出一大袋方便麵，扔向他。瞧不起地瞅瞅秦耀威，“兄弟，以後散播小道消息也要有點靠譜。幸好我沒去廣播，否則明天大家笑我大嘴巴。金慎言是個古董派，文物級的大蒜哥，和談戀愛絕緣。”

拉開食品袋，金慎言就著礦泉水填肚皮。尹倪在電動車旁的模樣刻在他心裡，像根刺…滋味很怪異。胡亂喂飽自己，簡單梳洗，他衝等著自己排戰術的秦耀威勾勾手指。

“說吧，我準備好了。”早就等這一時刻！決賽還是和妹妹所在的學院打，真意外！成敗在此一舉，秦耀威伸長脖子，晃動著手中筆記本。

“我認真分析過對方球隊的最漂亮的幾場比賽，還有中鋒閩賢奎和小前鋒的配合戰略。看，這是我新的布局。首先，他們的得分後位可能要換人，喏，這樣做……”在紙上圈圈點點，金慎言結合球隊的優劣勢，為隊友們出謀獻策。

“替補，你來做這次的替補。”媽的，他不上場浪費人才！秦耀威想方設法將金慎言騙進球隊，為此，他孜孜不倦奮鬥。

他有陰謀！金慎言模仿著金庸小說裡的淩波微步閃身，轉而向豹子般撲過去，抹抹嘴角：“想要我六條眉毛的金慎言上場，就彆耍花招。得你累了，我換你下來休息吧。”

“白癡！六條眉毛是陸小鳳。你這麼說，會把古龍氣得在墳墓裡打轉。”上場？好事啦！秦耀威恨不得明天就比賽，然後贏個精彩，最後榮歸故裡。

“回去幫我個忙。”他有電動車，會北京後，讓他陪自己做試驗。金慎言雙手托著後腦勺，砸到床上，“彆再打擾我休息，小諸葛累了。”

死相！兄弟間幫忙跟玩似的。秦耀威將床鋪推到他旁，大喊：“搭鋪，侃大山。”

一言不發的金慎言很快夢了周公，天南地北海侃的秦耀威越說越迷糊，在夢裡見了月老。兄弟倆睜開眼睛時，不約而同尖叫，怎麼能抱著對方睡覺？超惡心！

答應了做籃球隊替補，金慎言開始參與練球。他比教練還嚴厲，勝過隊長秦耀威的號召力。球場邊多了些女生，目的明確：看金慎言嘛。

秦菲兒的跟班芳心蕩漾，轉移目標瞅中了金慎言。下課便往球場跑，返回宿舍還嘀咕著他又帥了！

“服了你！搭地鐵、換公車，去看我哥。”哥的魅力神了！秦菲兒心情大好。

“我喜歡另一個了。好漂亮哦！秀氣但不娘娘腔，看起來消瘦，今天他練球出汗tuoyi服，有肌肉。”他叫什麼名字？該向誰打聽？跟班心急如焚。

“是我哥他們球隊的嗎？”哥所在的球隊最帥的男生就數他了，秦菲兒將信將疑，見跟班拿出件T恤衫，誇張地向一側閃去，“不是吧？就要送定情物了？”

“替我送嘛，順便問個名字。”她一定辦得到！跟班眼巴巴地等待，水汪汪的眼睛大有望穿秋水之狀，“明天我幫你排隊買飯，下次做值日也算我的。”

拒絕的話在喉嚨裡繞了個圈，秦菲兒點點頭，到哥哥那去的時候，故意忘了帶T恤…不就成了。

想到辦到，決賽到來了，秦菲兒盛裝出行，至於跟班欲送出的T恤，她故意放在床上。

“哎呀！菲兒肯定是東西太多，忘拿了。”自己還有學生會的活動，走不開，跟班焦急，東瞅西望，瞧見了窩在床邊繪漫畫的尹倪，“尹倪，幫個忙，我出車費。”

“我今天不太想動。”昨晚沒睡好，她拒絕了陪球隊去比賽做後勤的工作，想不通的是秦菲兒還讓她好好休息，尹倪換了支鉛筆將卡通的腦袋加大了些。

“把這件衣服拿去給秦菲兒，她知道怎麼做。”拿出手機，跟班走到她身邊放送，“人家給我看了段錄像，好像你夢遊……”

“我看看。”又怎麼啦？尹倪扔下畫筆，拿不到手機的她乾瞪眼“我沒做什麼，把錄像刪掉。”

“成交。你去送T恤，我現在回學生會，晚上我不僅刪我手機裡的錄像，還刪掉菲兒手機裡的。劃算吧？”她乾麼跟電動車過不去？不，好像很想買電動車，又買不起，才會夜裡看得發癡吧？跟班鄙夷地斜眼瞅她，“聽說你家也做生意的，兩千塊的電動車不算貴啊。”

一言難儘，尹倪稍作收拾，拿著她的T恤走出了校門。她是秦菲兒yidang的，秦菲兒的話就是她們的聖旨。大學生活好無聊，每天糾結的事……

來到賽場邊，她望著激烈的比賽乾瞪眼，秦菲兒在哪？鬼影都尋不到。去自己學院的球隊問問吧，說不定有人知道她藏到哪裡打混了。

賽場邊搭著汗巾的金慎言用手勢配合教練，給隊友們暗語，無意中目光掃過尹倪，一記分神，打錯手勢。向教練賠了幾個不是：“老師，我去saniao。”

說句謊話，圖的是避開她。她拿著T恤衫，好像在找什麼人…可能是尋秦菲兒吧？拐了個彎，拿出手機，撥通秦菲兒電話：“在哪？你們同學來了，在球場邊呢。”

“啊？哪個同學來了？你確定是來找我的嗎？我還想聯係你呢，你媽怎麼樣了……”躲在樹蔭下避太陽、保護皮膚的秦菲兒，扶扶臉上的蛤蟆鏡，有些懷疑該重新買墨鏡了，鼻梁上架著的眼睛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顯不出臉蛋的秀氣。

“我媽還好，多謝關心。”她在哪？作為此次啦啦隊隊長，她應該在球場邊啊。金慎言抬頭看看豔陽，感概：今天的太陽太熱情，大家快被烤焦了。

“不和你說了，反正肖熙的事，我管定了……”尹倪手上拿的是什麼？麻煩來了！秦菲兒肩頭被拍了一記，摘下墨鏡回頭，瞪著她帶來的紅T恤，急不可待收線。

肖熙？秦菲兒認識肖熙？尹倪石化。手上的T恤被她拽了一記，尹倪依然難以回神。

“我臉上有東西？”像根木頭杵在那，越看越不順眼！秦菲兒扯了身上遮太陽的外套，“你不會是送T恤來的吧？”

點點頭，尹倪言不達意開口：“肖熙在哪？我是說你剛才和誰通話？我有話想對肖熙講。”

“不是肖熙，是肖熙最親近的人。”一把拽過T恤，送給哥哥吧，哥哥穿紅色最好看。T恤質量怎麼樣？秦菲兒在腿上鋪開T恤，哇，牌子貨！好耶！

肖熙最親近的人？家人？不可能會來上海。上一次肖熙給自己送了烤羊肉串，難道是…肖熙有男朋友了？尹倪撒腿往球場邊奔，可來到賽場旁，她才想起忘了問肖熙的男朋友叫什麼，懊惱地迭聲歎氣。

返回球場旁的金慎言拉了拉嘴角，遠遠地看著撐著大腿吐氣的尹倪，衝一旁的隊友叫道：“幫個忙，給那個女人送瓶礦泉水。”

隊友異樣地看看有泡妞傾向的金慎言，抓起瓶礦泉水，向尹倪衝去。

“給我的？請問，你認識肖熙嗎？”他是肖熙的男朋友？尹倪想象中肖熙的男朋友就是又高又帥，眼前男生正好符合條件，唐突出口。

“不認識。是……”咦，金慎言哪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生憨笑，“喝吧。”

退到人群中的金慎言，為難地揉揉眉心，等著比賽結束後隊友們的集體起哄，連他們即將開涮的話也猜到了89不離十——“金慎言，她拿到礦泉水的時候，好失望哦！因為送水的人不是你。”打了寒顫，頂著太陽，還是覺得冷。

意外發生了，送礦泉水的隊友在比賽結束後，忘記了小cha曲，津津樂道比賽如何激烈，罵罵咧咧球場上幾次傳球的失利。

功臣金慎言被教練灌酒，推諉不了隊友們的熱情相敬。酒飽飯足，回房倒頭就睡，次日酒勁還未過，搭乘上了回北京的航班。

“我們這次贏了漂亮，學院給大家買飛機票！回去後，還有慶功宴。”教練豪氣衝天，從登機起，興致勃勃的話便沒離嘴。

拿本雜誌遮住臉，金慎言睡回籠覺，充耳不聞隊員們的互侃。

“金慎言，我幫你找了個女朋友，要了Q號。快，拿著，否則被那群狼搶走了。”從北京出發前，秦耀威便拿到了女生的聯係方式，受女生之托，要將Q號交給金慎言。連續作戰，他險些忘了此事，在口袋裡摸了摸，下巴跌落，“抱歉，號碼弄丟了。”

“沒事，你費心了。”神啊，謝謝你替我讓他弄丟Q號！金慎言側頭的瞬間雜誌滑落，露出了解脫的笑。

回到北京後，生活照舊。清晨在每天苦不堪言中睜開眼，哈欠連天衝進階梯教室，興奮地趕往食堂，快樂地填飽肚皮，然後到小河邊溜達…金慎言的日子過得愜意、自在。

“兄弟，買飯時幫我帶一份。”實驗報告還沒完成，秦耀威肚子餓得“咕咕”叫，抬眼看看一絲不苟的其他同學，隻能寄希望於交了報告良久，在一旁等自己的金慎言。

飯堂在這個鐘點已經沒菜了，金慎言重重點頭，丟下句：“我去外麵炒兩個菜，希望回來的時候，你乾完了。”

仔細看看對著實驗報告吹胡子瞪眼的秦耀威，金慎言有種預感：待會見麵後，得自己協助他寫實驗報告。雙手cha在褲兜，踱出了校園，走向最經濟實惠的小餐館。

“嘟嘟！”一個男生騎著輛電動車飛馳而來，一路東張西望，發現金慎言時，隻能按著喇叭急刹車。

“啊！”媽呀！金慎言被緊急刹車的電動車帶翻，和男生一起摔倒在地，疼得想罵娘。

“你沒事吧？對不起，我沒看見你。”男生扶起電動車，顧不得自己的傷，伸手欲攙起金慎言，看著他被劃破的牛仔褲、和膝蓋上的傷口，懊惱，“真對不起，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超疼！金慎言撣撣褲腿上的灰塵，瞪了瞪肇事的同學，不滿地指責：“你開多少碼？想出人命啊？痛死我了。”

“不到二十。當然，二十對電動車而言，也是很快的…彆說這麼多了，送你去醫務室吧。”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男生扶住他胳膊，“還能走嗎？”

“一般電動車開多少碼？跟你的速度差不多嗎？”姐姐被尹倪的電動車翻車壓成了雙腿骨折，引起了不能站立。自己意外親身體會，腿很疼，但離骨折有遙遠的距離。姐姐也好運動…金慎言揪住男生衣領，“老實告訴我，如果你撞的是個女生，她會骨折嗎？”

“我沒撞你，是刹車後翻車連累你摔倒。”男生後退一步，取下金慎言拽著衣襟的手，“我不知道彆人，但我幾個同學開電動車刹車後壓到人，還沒聽說誰骨折的。”

姐姐那封未發出的信是什麼意思？尹倪在宿舍熄燈後徘徊於電動車邊…各種畫麵充斥金慎言的思緒，他顧不得腿上的疼痛，拔腿向宿舍衝去。

從包裡拿出書信，細細展開，靠在床沿。那日看見姐姐坐在輪椅車，對著信流淚的樣子，令他呼吸困難。如果…不可能，姐姐不可能這麼做！

“鈴——”手機鈴聲響起，心不在焉的他接聽來電。

“金慎言，種米去了？我在小餐館，你在哪？哎，那個該死的報告，我終於完成了，恭喜我吧……”喋喋不休的秦耀威打了個盒飯，大快朵頤，“你到哪打混了？如果沒吃，快點過來，如果來晚了，連塊肉都看不見……”

“我有些事，不說了。不好意思沒幫你買飯。”金慎言簡短的幾句後收線，拿了個信封，在書寫尹倪地址時，訕笑。

或許上蒼早已預定了結局，讓自己在最初意外拿到信，又安排秦耀威威逼利誘自己去了上海、巧合地遇上尹倪，回北京後，重演姐姐被撞的一幕……

貼上郵票，他將信投進了郵箱。姐姐該安心了，她的道歉會被原諒吧？

從北京發往上海的書信，在經曆了郵差的七天工作後，交到總為當年的事糾結的尹倪手中。

肖熙來的信？好奇地撕開信封，展開書信的瞬間，啞然。喉嚨裡哽咽，表情半癱，不敢置信的情緒翻騰。

慌忙查看信封，她心有不甘地盯著沒有寄信地址的一欄，要到北京找肖熙？不是吧？

“鐺鐺——”學院的鐘聲響起，她費勁地拽緊了信，蹣跚走向宿舍。

短短一段距離，耗儘她心力，才登上二樓的樓梯，她竟興奮起來。現在的肖熙肯道歉，那就意味著可以撤銷檔案裡的內容…

北京，她非去不可。第一次哼著歌進了宿舍，麵對秦菲兒和跟班們的異樣眼光，她驕傲昂起頭。明天的明天，很快就來了。

精心盤算遠行的費用，每天都在等待適合出發的日子到來。向學院請假需要理由，如何與肖熙見麵，才是最大的難題。

肖熙回從前所在的學院忥書了吧？那麼出名的風雲人物應該很多人都認識，自己將約肖熙見麵的信寄到文學社，就沒問題了吧？

練了一疊信紙的筆，尹倪完成了封既簡短又清晰的書信，投遞郵箱之時，還十指合掌，祈求上蒼給自己好運氣。

信如她所願，寄到肖熙曾經任社長的文學社。現任社長的學生會副主席拿著信，不知如何是好。過了半個月，終於托高中同學，聯係了肖熙的弟弟金慎言。

尹倪回信了，金慎言不期待回信，甚至沒有想過再與尹倪有任何瓜葛，卻毫不遲疑地拆開了書信。驚愕地看了來信後，猛捶胸口。

這兩天必須去趟尹倪當年忥書的學院，信中說她因為姐姐的緣故，被學院勸退，如今檔案中，還有此記錄。

麻煩了！緩步走在操場，不在意經過水窪時、褲腿被淺水濺起的汙漬，抖抖雨傘，看著水滴環形地飛舞，一抹臉上的汗水，鑽進了樓道。

003一米開外的對不起

“哢！不要亂放雨傘，今天下午檢查。”寢室長在金慎言欲擱雨傘於牆角時，俯衝而來，像愛護女生般，輕輕推開宿舍門，展現一層不染的狗窩。

大家沒洗的襪子呢？如果沒記錯，角落裡有個垃圾堆…好像還有好些吃完沒扔的快餐麵盒。金慎言在記憶與現實碰撞麵前，誇張比劃著熟悉的一切。

寢室長得意地擺手，趾高氣昂揚頭，忽然吼起來：“那個鋪位是誰睡的？把運動服藏到被子裡！”

乖乖！寢室長在做門麵功夫，金慎言聳聳肩，融入到對付學生會及老師突擊檢查、而發動的全minyun動中。

一番辛苦得到收獲，就像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在檢查後，大家緊緊用了五分鐘，就讓宿舍恢複原樣。

“哎呦，我終於找到這本破書了。媽呀，今天是最後還書的日子……”從鋪蓋去鞋墊，金慎言意外發現了早以為歸還給圖書館的小說，興奮不到三秒，便想起超時還書得交罰款，嚷了聲：“秦耀威，替我打飯，我衝了！”

“三兩米飯，菜…算了，今天打包子吧，方便。”七八個包子管飽，秦耀威乾嚼方便麵，心裡嘟囔：將來要發明一種比“統一”、“康師傅”更便宜且量大的麵塊，專門針對練球後急需補給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