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誰持彩練當空舞

5.那些相愛的戀人不是遠走他鄉就是客死他鄉

如果是你永遠都抓不住的機遇。

九月是開學月，新生入校，老生變得滄桑，會聽到許多人說如果，“如果我好好學習，肯定是全班前十”，“如果我認真複習，獎學金肯定小事”，如果我當時那樣做了，現在肯定怎麼怎麼樣。其實人生沒有那麼多如果，也沒有那麼多肯定，如果隻是自己給自己找的藉口，因為害怕自己努力了還沒達成的藉口。有本事你就真的好好學習啊，一定能是全班前十嗎？有本事你就認真複習啊，拿了獎學金給我看啊。所有的如果隻是嘴硬罷了，事上沒有如果的事，“如果”都是你永遠都抓不住的機遇。

我到底還是說服了宋思念，留在重慶讀書，本來報的學校就在江川，專業是動畫，偏偏美術分數差了一點被分去學了美術研究，師範生。

開學入校是我自己一個人去的，頂著大太陽找著了寢室竟發現蕾蕾也在，蕾蕾是當時畫室裡的一個同學，文靜喜哭，但是成績極好，畫畫文化都是優秀，倒是沒料到她會報了師範。

“蕭怡，巧啊。”她已經鋪好了床，坐在床邊剪指甲，我把東西擱下打了聲招呼也開始收拾，陸續來了兩個女生，都是外省的，一個東北姑娘範樊，一個四川苗家姑娘名字極難記，蕾蕾索性問了她的小名是喚作二喜。

“蕭怡，我們出去買點東西吧，順便逛逛學校。”蕾蕾全名莫旗蕾，家住在江淺，實實的重慶妹子，漂亮溫婉，我給沐子希發了個短信應了一聲，範樊直接爬上.床睡覺，帶上耳機之前還不忘說一聲，“寶貝，回來的時候帶點好吃的啊。”二喜把床鋪好也掏了包包過來，“一起吧。”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著，新生寢室必談之事就是關於男朋友和高中時代。

“我沒談過戀愛，高中儘被爸媽老師逼著讀書，好不容易大學報了外省，追求的就是自由啊。”範樊嘴巴裡包著米花糖吃，聲音嗡嗡的，蕾蕾忽然開口卻提的是我，“蕭怡，你跟江延後來怎麼樣了？”

“欸？你們兩個高中認識啊？”二喜問道。

“我們高中一個學校的，而且是同一個畫室的，呐，蕭怡的感情史可謂是轟轟烈烈如火如歌。”蕾蕾笑嘻嘻的說，一邊手機還按的劈裡啪啦響。

“呃？你們什麼專業的？我是日語專業。”二喜把話題轉的甚讓我開心，範樊又剝開棒棒糖開始吃，回話道：“我是應用心理學。”

“我是設計學。”蕾蕾回答道，我把給沐子希的留言敲完，回答道：“藝術教育，美術。”

“啊，蕭怡，剛剛說到你和那個江延，你們現在還在一起麽？”範樊終於三下五除二把一堆零食解決完，然後掏出手機按，還不忘問我一句，我把手機收好，“分了，明天開始軍訓，早點睡，晚安。”

“啊？”二喜不玩手機，躺在床上乾聊天，聽見我說睡了刹時愣住了，“才十點鐘，我都還沒說呢。”

“二喜，彆管她，我們繼續聊。”蕾蕾邊用手機玩企鵝邊跟二喜搭話，二喜嘻嘻笑道，“我男朋友在四川讀書，旗蕾，你有沒有男朋友。”

“唔，她男朋友是個人才，改天可以去看看，西南大學，應用心理學，範樊，你們有時間認識一下還可以互相探討。”

“討厭！蕭怡你不是睡了麼？我又沒答應他。”蕾蕾趕緊出來辯駁，我嘻嘻笑開，“好像是叫什麼來著……姓陳……叫什麼來著……”

“蕭怡……你彆說了……睡覺睡覺！”蕾蕾背過身蒙上被子果真連手機都收了。

一夜再無話，除卻沐子希一條留言都沒回，仍是半夜夢醒，靜候天明。

cici說的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強，生命力跟雜草似的旺盛，所以就算沐子希不搭理我我在軍訓中還是十分亢奮的勇往直前，蕾蕾因為怕曬黑隔三差五就找了理由請假，範樊是東北的姑娘人雖然嬌小氣誌倒是十分強大，在一個隊裡同學取了外號叫她飯飯，一個月訓練下來我整個人瘦了不少但是皮膚又黑了許多，一個月沒有音訊的沐子希這個時候倒是出現了，可勁的笑話我，笑話完了倒是疼惜我給了我一堆美白化妝品，沐子希經過軍訓皮膚沒有之前那麼白了卻顯得更好看了，說著就覺得天理不公一個男孩子比女孩還要好看。

“這個周末有空沒有？去南岸玩。”他把一堆的化妝品給我裝好，看我喝冷飲喝得不亦樂乎伸手給我拿開，我一臉疑惑，他倒是自覺給我解釋，“少喝冷飲，不然痛的時候又該有的受了。”

呃……說起這個，還得說起我們剛在一起那會兒，我在新疆一次出去玩水，晚上跟他聊電話突然肚子疼，還不準他掛電話聽著我乒乒乓乓翻箱倒櫃的找藥，後來他就把時間記著了，在我來的前幾天不厭其煩的提醒我不能做這樣不能吃那樣，理由還冠冕堂皇說免得到時候我又騷擾他。

“這個……我差點忘了，周末我想出去找兼職，你陪我去吧，南岸那麼遠不去了。”

“你缺錢？”他不動聲色的吩咐服務員來一杯熱飲，我看了看外麵三十幾度的天覺得喝熱的簡直是在要命，聽到他問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你找兼職乾什麼？你的課不夠多麼？”

“課程不多啊，其餘時間打打工賺零花錢，我爸媽給我的錢……”有點難開口，宋思念和蕭恩給我的錢交了學費所剩無幾，最多支撐我一個月的生活費，沐子希大概也猜得出來一些，神色鬆了些，“好吧，周末我過來接你。”

說課程不多可到底是新生學起來還是蠻吃力的，都說大學是必修課選逃選修課必逃，我是才入校沒有勇氣逃課於是堂堂認真去報到，作業也花著十二分心思去做，難得周末沒有課，就完全把所有事拋在腦後，想著睡到自然醒才是王道啊。

“蕭怡蕭怡你快起來！”

“唔，難得我沒課，飯飯你讓我睡會兒。”翻個身又繼續睡。

“蕭怡，你男朋友在樓下，你快起來啊！”

“……”完全不理她。

“蕭怡，給你三分鐘下樓，不然我劈了你！”貌似是沐子希的聲音，我一咕嚕爬起來，飯飯拿著手機對我晃了晃，“你男朋友是怎麼弄到我們電話的？”說畢二喜和蕾蕾也有氣無力的舉起電話晃了晃，“蕭怡，他是追命的吧？大清早的。”

“呃……對不起對不起……”我套上衣服手忙腳亂的洗漱，飯飯把頭發紮好一臉八卦的靠過來，“蕭怡，什麼時候叫你男朋友請我們吃飯呀？”

“呃……這個事……我做不了主……我去問問他昂。”洗漱完了穿上涼鞋就出門了，“飯飯，我出去了，下午你出去打開水給我也帶一瓶啊。”

“哎哎，蕭怡，你的手機——”

下了樓果然看到沐子希握著手機陰著臉站在樹蔭下麵，跟一幅畫兒似的，有點忐忑的挪小步子走過去，頭發因為節約時間乾脆沒束，看了看天氣覺得真是錯誤的決定，三十幾度。

“兩分五十八秒，看在你速度的份上不懲罰你，走吧。”他收了手機就大步流星的往學校外麵走，我隻得半跑半跑的跟著。

“你跟在我後麵乾什麼呀？不是要做兼職嗎？想做什麼？怎麼安排時間？你有計劃沒有？”

“啊……”我手忙腳亂的翻包包才發現手機沒帶，乾笑兩聲，突然想起這裡是江川，可以找程默蕭啊，想了想開口道：“我星期二上午沒課，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下午都沒課，星期天全天都沒有安排，計劃寫在手機裡了，手機……沒帶。”

“小白，你怎麼活到現在的？”他又用手指彈我的額頭，我伸手捂了捂，又不好辯駁隻嘟了嘟嘴表示不滿，領著他去找程默蕭。

卡卡酒吧白天安靜得不得了，典雅得跟咖啡廳似的，來人是認識我的，用通話器告知了一下就請我上去，程默蕭坐在辦公桌裡麵對著一堆文件翻，頭也沒抬隻叫我先坐一會兒，沐子希從進來都沒什麼表情，坐下來就拿出手機來不知道在給誰發短信，手指快的看不清，程默蕭把文件整理好了抬起頭，我分明感到房間裡的空氣冷了幾度。

“你來做什麼？”聽到程默蕭的話我趕忙回答“我想——”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沐子希先我答了，“我陪女朋友來的，她來找你，與我無關。”

聽這語氣兩個人好像認識，後麵理了下思路，想起程默蕭是童嘉瞳初戀，沐子希又和童嘉瞳恩怨不斷，兩個人自然該是認識的，我呐呐的還沒開口就聽見程默蕭的聲音仿若從高山冰雪裡浸出來，帶著涼意又帶著悲戚，“那些相愛的戀人不是遠走他鄉就是客死他鄉，童童那麼喜歡你，到底比不過時間。”

“不管如何，她……還活著，這就夠了，我不可能一輩子為她守身如玉。”沐子希像是處理了什麼事收了手機舒出一口氣，“我們之間再沒什麼可能了。”

“嗬……”他好像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卻隻有一個音節，沉默了半天才想起還有一個我存在，“蕭怡，你找我什麼事？”我還在想那句“那些相愛的戀人不是遠走他鄉就是客死他鄉”是什麼意思，聽到有人叫我連忙回過神來。

“是這樣，我想做一個兼職賺零花錢，星期二上午、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下午、星期天全天都有時間，你看可不可以幫我找一個兼職？我想你在江川那麼久了應該認識的人不少吧？”

“那，你打算做什麼？”他支起下巴看著我，我趕忙說：“不賣.身不出賣色相，符合我時間的，都行。”感覺到沐子希的神色貌似也變了，覺著他也不能把我怎樣就完全不搭理他。

“要求好高。”程默蕭輕輕笑起來，也是帥的沒天理，我瞬間覺得冤屈了，“這還要求高？哥哥，我就是要求了個時間而已。”

“呐，哄你的，你先回去，我看一下，安排好了給你電話。”他舉了舉手中的文件擺明下的逐客令了，我喜笑顏開的道了謝就出去了，朦朧中聽到程默蕭跟沐子希說了什麼但沒聽真切，索性不管了當沒聽到。

“你父母沒給你生活費吧？你好像不是賺零花，感覺是很缺錢。”送我到學校門口已經下午了，就一起去吃飯，我依舊點的小麵，聽到他問我，也不想言明隻顧吃麵，他探過手來摸摸我的頭發，“蕭蕭，你在我麵前總是在擔心什麼，還不如我們做朋友那時候坦誠，你怕什麼？”

“……”怕你離開我，怕我在你麵前越來越沒有自尊，我放下筷子，看著他的臉，“你那麼好看，我喜歡你，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想給你看最好看的我，我想用各種方法讓你不要忽視我，可是最好看的我活在我的前世沒有跟過來，也許下輩子我可以好看一點，可是隻能想想而已，每次想著我就很難過。”

大概他沒料到我答非所問，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直接告白，手停在我的劉海直接愣住了，我不理他拿起筷子繼續吃麵，他收回手低聲的笑開，“小白，我本來想說也許我可以幫你安排一個兼職，按你的性格我給你錢你肯定不要，所以打算幫你，你倒是直接。”

誰說給我錢我不要，暗自誹腹，但是，也隻限說說，要真給我我確實不會要，兩個人，一涉及金錢，就開始疏遠了吧。

“什麼兼職？”

“你有時間了給我打電話，到時候去看了再做決定。”他幫我把包包拿過來，也不知道放了什麼在裡麵，送我回了學校就走了，上樓的時候才想起要問他請室友吃飯的事，還有他從哪裡知道室友電話的事，啊……想起來就覺得這個人的本事不簡單啊……這樣算是平定下來大學生活，上課，工作，談戀愛，比高中還多一項安排，誰說大學是天堂的？！

我們是這個世界最渺小的灰塵，從來就不是我們選擇生活而是生活選擇了我們，對於如果這樣的事，那是永遠都抓不住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