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飯局

唐曉友 和李晗還在辦公室時，李晗的父母就坐著汽車朝唐曉友 家趕去。

作為李晗的父母，他們不在乎以前兒子找的那些女朋友到底什麼來路，管她是打著模特幌子的表子也好，還是在校的女大學生也罷。總之都是李晗臨時的玩偶而已，何必那麼較真。但真的牽扯到婚姻大事，骨子裡保守的李晗父母還是慎之又慎。

唐曉友 的父母一直覺得自己的女兒很幸運，能遇到像李晗家這麼好的條件。可他們顯然不知道，李晗的父母早就事先調查過唐曉友 一家的背景。更是對唐曉友 這些年的經曆了如指掌，否則怎麼可能同意兩人交往，又一直對李晗施加壓力。

李晗的父親李開，經商多年，社交麵十分廣泛，稍稍動用人脈網絡，就把唐曉友 一家的情況打探的清清楚楚。而李晗的母親唐凝，早年也是家境貧寒，為了養家輟學打工，在社會上乾過很多職業，更熟知人性的貪嗔癡疑等弱點。唐凝在這麼一個背景下，能嫁給當時事業小有成就的李開生下李晗，可見她的心機有多深沉。

凡是心機深沉的人，更喜歡和單純的人打交道，這樣讓他們覺得很容易可以控製對方。

當初李開還是反對兒子和唐曉友 交往，倒是唐凝一直堅持。在她看來兒子隻是娶個媳婦來傳宗接代，不是尋找合作夥伴。

唐曉友 長相不錯，一直拖著不肯嫁人，無非是三種情況。一是清高看不起普通家庭出身的男人，覺得這種男人沒前途，無法帶給她後半生的安全感。第二種就是受過傷害，心裡有根刺，讓她一直耿耿於懷。當然也有第三種取向的問題，但很快第一種和第三種情況被排除在外。

唐曉友 的經曆非常平淡，幾句話就能簡單概括。從來沒離開過這個城市，從出生到上學，再到高考落榜後進入龍華輕工廠，似乎都是直線來往。

唐凝看重的就是唐曉友 思想上的簡單，在反複對照她這些年的人生經曆變化，很快老謀深算的唐凝就把唐曉友 當初的戀愛時間，確定在高中階段。

隻是具體到哪一個男生，唐曉友 和對方之間發生過什麼，唐凝無法落實。

在純真的愛情，畢竟發生的時間是在兩個懵懂無知的學生身上。尤其是唐曉友 家庭背景的製約，讓她脫離學校步入社會後，很快就會明白生存的壓力。在這種大環境下，唐凝堅信唐曉友 隻是在錯誤的時間和一個錯誤的男生，談了一場自以為是的愛情。雖然受了傷，可其實屁都不算。

“阿凝，一會見了唐曉友 的父母，還是你來開口吧。畢竟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了，可偏偏李晗這孩子犯傻，當著唐曉友 母親的麵挑明，這讓人家怎麼想。”李開坐在車裡淡淡的說了一句。

唐凝笑著微微點頭，唐凝覺得自己這輩子隻做對了兩件事情。一件是成功嫁給了李開，第二件就是生了一個聽話的兒子。很多女人一輩子做成功的事情很多，可卻活的不儘如意，對比之下唐凝很滿意自己當初的抉擇。

在途徑一個商場前，唐凝喊停了汽車，讓李開先在汽車裡麵等著，自己帶著司機逛了十幾分鐘的商場，買回了大包小包的禮物。

與此同時唐曉友 也給家裡的母親楊慧撥打了電話，把李晗父母李開和唐凝可能拜訪的消息提前通知到。

當汽車剛停在唐曉友 家附近時，司機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跟在李開和唐凝身後，唐曉友 的父親唐山和母親楊慧就滿臉喜悅的出門迎接。

“老哥哥，咱們五百年可是一家人，如今兩個孩子看上了眼，以後更是一家人的關係了。”唐凝一看到唐山，一句話就拉近了兩家人的距離。

楊慧掃了一眼司機手裡的禮物，都是針對她患病用來保健的食品，顯然李晗的父母很用心，讓她心裡感到很滿意。

兩家人有說有笑走到屋裡，司機把禮物放下後知趣的主動離開。

事情到了這一步，一頓客套的開場白後，就是討論起李晗和唐曉友 具體的婚期和彩禮等細節問題。

李晗家確實底子殷實，唐曉友 的父母也不是賣女兒做一錘子買賣，很快打成了初步協議。

所有的問題似乎都敲定，就等著過幾天吉日一到，李晗家準備迎娶新娘，唐曉友 家準備嫁出女兒。

唐凝的聰明不僅僅在於細節和大方，更是把禮節做的十分周全。眼看已經沒了什麼話題可談，她掏出手機給司機撥打起來。十幾分鐘後，司機從外麵敲門進來。

“西苑酒樓的包廂已經訂好了，是按照最高規則的套餐。”司機殷勤的說道。

“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孩子們結婚就這兩天的時間。先團聚吃頓飯，正式互相認識一番。”唐凝一句話說的唐山和楊慧連連點頭。

李晗這邊自然由唐凝電話通知，唐曉友 這邊由楊慧轉告。兩家人坐上汽車，興高采烈的朝西苑酒樓趕去。

李晗和唐曉友 幾乎是同時接到電話通知，兩人麵麵相覷，誰也不出聲，卻有默契的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

“結婚後，你真的不會亂來。”唐曉友 在拉開車門的一瞬間低聲問道。

“我媽應該不會坐在婚房內，現場觀看洞房吧。”李晗撓撓腦袋，他不想承諾什麼。作為男人，對任何漂亮的女人都有占有之心。但要是牽扯到感情，才能坐擁美人的話，李晗就要細細斟酌一番。

李晗和唐曉友 趕到西苑酒樓包廂時，裡麵的氣氛十分熱烈，楊慧也不約束唐山和親家李開喝酒。兩個女人更是湊到一起，互相說著各自兒女小時候成長的故事。

“我當初生這小子時，差點羊水堵塞，當時李開嚇得臉色都白了。好在老天保佑，這小子平時很聽話，但也喜歡給我耍小聰明。結了婚就成大人了，以後有媳婦管教，我就懶得在管了。”唐凝對著站在包廂門口的李晗招手，示意坐在自己旁邊。

“我當時生唐曉友 這丫頭時，倒是很順利。結果沒過幾天，在抱孩子喂奶時，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剛出生幾天的嬰兒，又都是用醫院統一的布包裹，哪裡能分辨出來。就這樣稀裡糊塗喂了幾天奶水，眼看就要出院抱孩子回家。結果你猜後來發生什麼，旁邊一個平時很安靜的嬰兒一直哇哇大哭。唐山當時很納悶，那個產婦也感到奇怪，隻能找來護士，可護士又不是火眼金睛的孫猴子。最後隻能在兩個嬰兒身上分彆抽出血來化驗，還真是粗心的護士給弄錯了。另外一個產婦是外地人，要是她抱著我們家唐曉友 回去，估計這輩子就這麼陰差陽錯的過下去了。”楊慧拉過唐曉友 坐在旁邊，又絮叨起唐曉友 聽過八百遍的陳年往事。

“我媽把醫院上下百十名醫生護士罵個狗血噴頭。”唐曉友 在一旁補充道。

唐凝聽的哈哈大笑，也是拉著椅子湊到近處，一把攥著唐曉友 的手腕放在自己掌心裡，表示自己對唐曉友 的喜愛。

國人的吃飯，從來都不是單純為了填飽肚子。更像一個小型的社交場所，圍繞著滿桌子的飯菜和酒水，各方人馬粉墨登場展示各自的實力。

唐凝炫耀的是李家的經濟實力，和有一個帥氣能乾的兒子。

楊慧暗示的是唐曉友 的聰明乖巧，和這些年清清白白的身世。

彆說以婚姻作為媒介，原本風馬牛不相乾的兩家人變成了親家。就是在李開和唐凝，唐山和楊慧之間，居家過日子也會產生小摩擦。

不過這些小細節在喜慶氣氛的環境下，隻要稍稍露頭，不等滋生發芽，就會被其他人打斷。

在這場聚餐快要結束時，唐凝當著唐山和楊慧的麵，塞給了唐曉友 一個二十萬餘額的銀行卡，算是把場麵氣氛推到了頂點。

知趣的楊慧，也明白這意味什麼。

“曉友 ，雖然你還沒有正式嫁給李晗。可我已經把李晗當成兒子看待，你也要孝敬李晗的父母。”楊慧輕輕碰了一下女兒的後背提醒道。

“謝謝媽，謝謝爸。”唐曉友 像隨波逐流的落葉，靦腆的對著唐凝和李開輕聲喊道。

“都是一家人，彆那麼見外啊。”唐凝心裡很舒坦，她從不認為唐曉友 一家是貪財之人，否則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但金錢確實能起到很好的控製作用。塞給唐曉友 這筆錢，一轉臉就會被楊慧沒收，在變成幾天後唐曉友 的嫁妝，變相的返回李家。唐凝相當於把錢從左邊的口袋，轉移到右邊的口袋，結果兩家人都皆大歡喜，可算是一舉兩得。

“爸，媽，我送你們回去吧。”李晗倒是會來事，看到唐曉友 都改了口，也隻能順勢而為。

“你們倆自己開車離開，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說。”唐凝把李晗和唐曉友 趕出包廂，自己拉著楊慧的手，繼續剛才沒有談完的話題。

“李晗喝了酒，要小心開車。”楊慧本能說了一句，就被笑嘻嘻的唐凝打斷，唐凝了解兒子的辦事風格，他才不會乾冒險的傻事。

李晗和唐曉友 走出西苑酒樓的包廂，先坐到了汽車裡麵。

李晗沒有直接發動汽車，而是打了一個電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從出租車上下來，來到李晗汽車的駕駛位置。

“送我回龍華輕工廠吧，看來我又要續假了。”唐曉友 算是默認這場即將舉行的婚禮，淡淡的說了一句。

汽車發動後徑直朝北開去，很快在距離龍華輕工廠還有十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拉鉤，不許耍賴。”唐曉友 推開車門，下去前突然轉過頭，對著滿身酒氣的李晗伸出手指。

李晗愣了片刻，猶豫間還是把手指伸了出去，和唐曉友 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完成了小孩子的承諾儀式。

載著李晗的汽車很快調整方向，唐曉友 等對方走遠，才默默的一個人朝龍華輕工廠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