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人
商逸豫一口氣跑到一房中,房中無一盞燈。神誌有些恍惚的她,卻看到房中有無數不規則的長短不一的暗影,而且暗影在不停地閃動。在靜寂中,又似乎聽到房間裡有許多人在打鼾,又似劃拳的嚷聲。心裡充滿無限恐懼的商逸豫,覺得眼前這一切是極不合情理的事情。她知道,這都是那可恨的惡劣心情在作怪,讓她的心理在扭曲的邊緣浮動。
在黑暗中,她繼續摸索前進,突然被一個像木架子的東西絆倒,她伏倒在一個涼冰冰的、硬僵僵的東西上。並明顯感覺到東西上覆蓋著一層很薄的布。商逸豫試圖用手去撫摸她所碰到的東西,首先摸到一個像人鼻子的不軟不硬的東西,是這個東西的一個組合部分,她不相信,世界上有人睡著了,身子會變得如此冰冷。為了證實她的猜測,她的手繼續在冰冷的東西上繼續移來移去,越發讓她明白,她所接觸的東西是一具沒有了生命的人的身體。在她腦海裡有了這個念頭時,她猛地向後退了好幾步,不小心又撞到在同樣的東西上,也就是死屍身上。
這次她倒了下去,而且不能輕鬆地站起來,似乎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已經與她漠不相關了,處於懼怕的黑暗中的商逸豫一時間失去了意識,她被嚇得暈倒了。在暈倒之前,她努力地想叫,卻是徒勞,這就是失去語言功能的商逸豫最大困惑。原來她是想儘快逃避冷酷男人的追尋,她不小心跑到了醫院的停屍房中。
商放飲平靜地躺在醫院病室裡的一張乾淨的白色床上,王女士和商洛見商放飲的心臟病有所控製後。他們才發現,已經有大半天沒有看見商逸豫的影子了。王女士留在病房裡照看自己的丈夫。商洛安靜地離開他爸爸的病房,出去尋找商逸豫。商洛在醫院裡來回找了好久,都沒有看見商逸豫的影子。
他以為商逸豫已經回家了,他便立即趕車回家證實他的想法。就在他從車門裡出來時,他從路燈的照亮下,清楚地看到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臉上附著憂慮,焦急地坐在他們家門前,不時地朝遠處觀望。顯然,年輕男人是在等待什麼人。其實他和商洛的心情差不多,他們都找不倒商逸豫,心思都是對商逸豫的牽掛所牽引,這種牽引,幾乎讓這兩個在男人對周圍的一切有所忘卻。
商洛禮貌地問年輕男人在等誰。
年輕男人對正在取鑰匙的商洛說:“你商逸豫家人吧?”
“是的。”
“是的就好,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佟翳,是商逸豫的鋼琴老師,我是來關心一個音樂天才,失語後的心情。”佟翳說。
“謝謝佟老師對她的關心,我是商逸豫的哥哥商洛。” “這麼晚了,她會不在家嗎?”佟翳用瞬間調換過來的疑慮口氣問。
“我們本來是一起陪爸爸去醫院的,待爸爸的病情有所緩和時,我們回頭找商逸豫,卻找不到她。現在,我回來看看她是不是在房間裡睡覺,或在乾彆的什麼。”商洛說。
佟翳沉默著,不說任何話。
等商洛確定商逸豫不在房間裡後,站在客廳裡的佟翳,臉色全變了。他抿抿嘴唇,好像表示:商洛你怎麼搞的,自己的妹妹都照管不好。一時間,理智告訴他,他不能把心中對商洛的怨言說出來。此時,商洛在打電話問他妻子成樂,結果是商逸豫沒有到他們家去。這時,佟翳真正變得衝動起來,使勁抓住商洛的衣領,用憤怒的口吻,把先前就埋在心裡要表示的話從口角倒了出來。倒在商洛的心坎上,讓商洛不知所措。商洛還是並不覺得,自己對妹妹在感情意義上有過錯,隻是說:“逸豫不見了,我也很著急,她是我妹妹。”
然後,商洛很要尊嚴地把搭在他衣領上的那雙硬勁的手拿開了,竭力抑製住心中的怒火,用陶冶過的品性,平和地對佟翳說:“佟老師,你不要著急,商逸豫是我妹妹,我會想一切辦法把她找回來的。”
愧疚在佟翳的心中不斷滋長,覺得先前對商洛發泄自己的怒氣。有些失體統,他竭力冷靜地說:“我去學校看看有沒有商逸豫的消息。”
佟翳快步衝出門外,消失於黑暗中。商洛也出門,向一個方向焦急地走去。
佟翳那對商逸豫失蹤不一般的焦慮神情,保留在商洛的印象上。
這一夜,他們兩個誰都沒有找到商逸豫。
上天保佑商逸豫,讓她從致命的恐懼中得到了安全。
天已經大亮,商逸豫被屋外麵的吵鬨聲驚醒。她慢慢睜開雙眼,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她那神經繃緊的讓她感到明顯的疼痛。她用手揉揉昏昏的腦袋,儘全力從地上站起來。
隻見眼前全是被白布覆蓋著的死屍,屋子裡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的令她發指。商逸豫急切地想離開這個消磨人意誌的恐懼地方。
她正要從停屍房衝出去的時候,一個全身著黑色衣服,裝扮古怪的一個女人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以為那是她受到驚嚇後的幻覺,不敢細細多望。
女人用嘶啞的音調說:“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跑到這裡來乾什麼?難道你不害怕嗎?這可是死人啊。沒有生命了的人很野蠻的,他(她)們會讓你失去很多東西的。”
商逸豫這才曉得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過她說話的聲音跟她的裝扮一樣古怪。這使得商逸豫沒敢回頭看一眼古怪的女人。或者停下腳步來;多聽一下那古怪的聲音,而是慌張地跑開了。
古怪的女人見商逸豫那恐慌不已的神情,她覺得很好笑。於是她大笑了起來,她的怪笑加快了商逸豫走路的步子。這個古怪的女人是醫院停屍房的看門人,神經有那麼一點不正常。一般人都不願意與她接近。不是彆的,是她的古怪讓人感到害怕。原本就遭受驚嚇的商逸豫,對古怪女人的行為更是膽寒。
總之,從昨晚遇到冷酷男人到古怪女人,都讓商逸豫的神經受刺激不小。她心中的空虛以及心靈的無所依傍,第一次真正變得鬱鬱不歡。先前的樂觀和心靈的堅強,似乎被停屍房裡那迷離的靈魂帶走了,把她的思維弄得紛亂一團。
商逸豫一口氣,跑到停屍房對麵的一塊空地上,空地上有來往人群。她緊張的心才稍稍鬆懈。
但先前的那種恐懼怎麼也不曾揮去,她真想哭,哭了之後,把昨晚發生的一切忘掉。包括冷酷男人的醜陋行為統統的都忘掉。她抬起步子,向一排有住院部的房間走去,她迫切地想到家人。
她每走一步,她都害怕極了。隻有找到家人,她才會感到安全,她去開了很多病室的房門,仍然毫無結果。她完全忘了她爸爸所住得病房在那裡了。
於是,她便漫無目的地從一樓走到頂樓,再從頂樓走到一樓。她要給自己創造奇跡,希望在她不斷走的途中。能遇見他的哥哥或媽媽。這種奇跡所發生的概率實在的太小了,既然還有那麼一點。她就不想就此放棄。
在此過程中,她見到形形色色的人,有穿著白大褂的醫院工作人員,有穿著病服的病人,有穿梭於樓道間的閒雜人員。她都覺得好奇興味,因為她開始把她看到的所有活人,當作她視覺所享受東西的一種奢侈品。
她開始真正切切地害怕死人,同時也害怕所有的陌生男人。雖然她在樓道上見到的人,有表情痛苦的,有完全沒有表情的。就是沒有表情冷酷的人,這是商逸豫立即想見到的人。她要當著大家的麵揭發所有冷酷的男人,因為他們對女孩不安好心,她從心理上這樣歇斯底裡地認為。
在樓道的一個轉角處,一個用假腿走路的殘疾人,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到了。接著是一陣痛苦的呻吟,他蜷縮著,試圖減輕痛苦。一時間,很多人圍過來看,商逸豫在人群的圍觀下。她正要伸手去攙扶摔倒的人,被路過人群的商洛瞧見了,他奮力擠過幾個人。
“逸豫,你跑到那裡去了?”商洛用責備的語調問。
商逸豫迅速回頭,望了望哥哥。
這時,幾個護士擠進人群把受傷的殘疾病人帶走了。
商洛突然找見了妹妹,像故事裡的那樣,見到了找了好久的親人後,激動不已。臉色灰白的商逸豫卻沒有那種過分的激動。她隻知道,找到哥哥,她就安全了。她就不會無故遇到那千奇百怪的事情了。
一夜沒有入眠的王女士,見商逸豫安全地出現在她麵前,她激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作為女人的王女士,她和彆人一樣,不希望家裡的任何一個人有事。她也有女人應有的自私,她需要上天給她一個祥和的家。那雙飽滿淚水的眼睛,向當場所有人表明了她的內心。
這時,佟翳抱著一束百合花,出現在商放飲的病室裡。商放飲見一個他根本就不認識的小夥子給他送花。他一再要求要坐起來,以表示對陌生人的禮貌,他完全忘記了他曾經見過佟翳。佟翳趕忙用雙手示意商放飲,躺在床上就可以了。
佟翳向商放飲夫婦自我介紹了一番後,然後很不自在地看了看商洛。因為第一次見到商洛就對他發脾氣,總是不好的。
至於對商逸豫的態度,他完全是歡喜的,他總算從商逸豫無故不見的憂慮心情中解脫出來了。心情輕鬆了很多,商逸豫能夠在眼前完整的出現,是他最大的喜訊,他不必要對商逸豫表示太多什麼。隻是用笑容告訴商逸豫,他現在很幸福。
他們正各自說一些話時,商洛的手機鈴聲響了。在他接電話之前,有些慚愧地病著的爸爸說,我忘了關手機。
隨即,他迅速跑出去,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裡接電話。
接完電話後,商洛急衝衝地走進病室,很急切地說:“成樂,叫我馬上回去。有些事情需要我處理。”
“什麼事情啊?硬要現在回去嗎?”王女士說。
“沒什麼大事情,成樂現在懷著孩子,一個人在家很不方便。我回去幫幫她做一些事情。”商洛說。
商放飲用微弱的聲音說:“王摯(商放飲妻子王女士)!你就讓商洛去吧!有你照顧我就夠了。”
商洛拿上脫下的外套,就出去了。
商逸豫追到已經走遠的商洛,交給商洛一個紙條,上麵寫著:我討厭與你們關係密切的那個阿高,因為他的麵部總是有狡猾的痕跡。
商洛看完紙條就鑽進了車,駛向他的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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