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補拙需幾勤

“十年！”

“十年就十年！”

······

辰玄聽到夢裡有人毫不認輸地說，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破舊的屋頂。窗外，朦朧的月光照射進來，冷冷幽幽。

他坐起身來，短短地呆了一呆，隨即就把夢境忘得一乾二淨。

跳下床，辰玄從腰間掏出一個灰撲撲的破袋子。這是入門時執事長老給的低級儲物袋，一用就是數年，早就破舊不堪。

儲物袋中，僅有可憐的三五樣低級靈藥，算不上珍貴，換算成靈石也隻有兩三顆，但這卻是辰玄足足花了三個月才攢下來的。

“紫苜蓿、鐵錢子、九葉花······隻差一枚靈獸內丹，就能湊夠破元丹的材料了。”收起儲物袋，辰玄心中算計著，推門而出。

如今，就隻差最後一味材料了。

莽莽昆侖，幅員遼闊，濃鬱的靈氣滋生出了無數天靈地寶，更多的，卻是數量繁多的靈獸。

這些靈獸散布各處，或成群結隊，或獨辟領域，實力高低也差距很大，低級的隻比尋常野獸略強，高階的靈獸卻是連神門境修士也不敢輕易招惹。

靈獸鐘天地靈氣而成，渾身上下都是寶，每一樣都是上好的修行材料，越是高階的靈獸，所產出的材料也就越珍貴。

萬劍峰位於昆侖西北，直通地脈，山上終年炎熱，山巔之極卻是白雪皚皚，寒如嚴冬。

雪峰上，風雪割麵，寒冰凍天，天地間一片蒼涼，充滿著孤寂的味道，唯有不懼嚴寒的靈獸在雪峰上頻繁出沒。

一點金光忽然在黑夜中閃耀起來，瑩瑩如惑。金光極似一枚小巧的劍胚，拇指大小，閃爍不定，吞吐著鋒利的冷芒。

金色微光照亮了少年的臉。辰玄看著手指上閃爍的光劍，心中一片空明。

這是劍元，是《太清感應篇》自行衍生的神通，心經入門第一層就可以凝聚。

最初凝聚出的劍元僅有米粒大小，顏色淡白，心經每提升一層，光劍就會增長幾分，顏色也會發生變化。辰玄的《太清感應篇》已經修煉到了第九層，光劍才有了此時的模樣。

伸手一揚，金色劍元破空而去，遠處的雪層炸裂開來。鮮血飆飛間，一頭渾身長滿冰刺的靈獸閃電般地躥了出來。

此獸名叫冰刺獸，在一階靈獸中屬於墊底的存在，實力並不強。

它形似蜥蜴，卻有牛犢大小，渾身長滿鋒利的冰刺，即可傷敵也能用來抵禦傷害。辰玄方才那一記劍元，也不過堪堪折斷了它幾根冰刺，勉強傷及皮毛。

被打傷的冰刺獸顯得極為憤怒，怪叫一聲，化作一道白光朝著辰玄撲來。

雖然冰刺獸的實力不強，但也不是辰玄這種半吊子修士能夠輕易對付的。他敢來這裡，完全是仗著自己多年積累的經驗。

麵對冰刺獸的反擊，辰玄不慌不忙，腳下一錯，堪堪避開冰刺獸的撲擊，與此同時，又一道劍元凝聚到了掌中。

冰刺獸一擊不中，又是一聲怪叫，身上的冰刺竟然全部脫落，雨點一樣激射過來。

麵對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寒光，辰玄眼中精光一閃，劍元破空。小巧的劍元在半空中轟然炸裂開來，變成一團金色的霧氣，頓時融化了大半冰刺。

辰玄悶哼一聲，硬生生承受了剩餘的冰刺，與此同時伸手一揮，又一道劍元破空。

一聲哀嚎，失去了冰甲保護，冰刺獸顯得脆弱無比，當場被劍元貫穿！

辰玄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額，間滲出縷縷細汗。沒有氣海的他，持續戰鬥能力極弱，三道劍元已是他目前的極限。

歇息了一陣，辰玄忙不迭地跑向冰刺獸的屍體，一番解剖，卻並沒有發現內丹。靈獸體內會孕育出珍貴的內丹，但也不是每一隻都會有，他的運氣顯然不是很好。

辰玄並不失望，靈獸內丹哪有那麼容易得到。倒是最後那一道劍元讓他有些驚喜，凝聚的速度似乎又提升了許多。

“照這樣下去，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心經修煉到頂級了。”辰玄忍不住有些期待，傳說心經修煉到頂級的時候，若有機緣，則能融會貫通，領悟玄妙奧義，化腐朽為神奇。

隻是，圓滿大成，融會貫通，可不僅僅是苦練就行，還需要機緣和悟性，可遇而不可求。

辰玄深知自己的天賦不如彆人，遲遲開辟不了氣海，也沒辦法修煉更加高深的法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至於結果如何，他自己也不知道。

抱著對一絲近乎妄想的念頭，辰玄渾身充滿了乾勁，繼續搜尋起冰刺獸來。

然而，他的運氣真的不是很好，一連擊殺了數十隻冰刺獸，還是沒有看到內丹的影子。

權當是練功了，辰玄這樣安慰自己。

這時候，天已微明，山腰處的雲霧中劍光閃閃，已經有勤奮的弟子開始晨練了。

隻是，從來沒有人知道，試劍門最勤奮的那個人已經咬牙苦修了數個時辰。

沒過多久，開始有一些實力不錯的修士登上雪峰。

雪原深處，一道淩厲無匹的劍氣縱橫冰原，好似要將蒼穹破碎。

那裡，是三階靈獸雪狼狐出沒的地方。

三階靈獸，那可是相當於初成境後期的實力。辰玄望著頭頂上閃耀的劍光，忍不住一陣向往。能夠拿三階靈獸練功，那人的修為至少也是初成境後期。

整個試劍門弟子，如今達到初成境後期的，絕對不超過十人。

“總有一天，我也會在那個地方揮劍。”辰玄暗自緊了緊拳頭，心中的渴望越發炙熱。

就在這時，他忽然回過神來，不知不覺間，自己追著一隻冰刺獸，竟是早已遠離了平日練功的區域！

危險！

這是辰玄回過神來的第一個反應。雪峰上氣候異常，但天地元氣充裕，因此滋生了許多靈獸，其中甚至不乏四階以上的恐怖存在。

以辰玄如今的實力，對付冰刺獸已是極限，若是碰上其他靈獸，那下場可想而知！

反應過來的辰玄立即轉身，一道劍元凝聚掌中，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然而，這一次他跑得實在太遠，走了許久，非但沒有找到來時的路，反而還迷失了方向。

在靈獸橫行的雪峰中迷路，那意味著遭遇靈獸的機會大增，危險也是直線上升，辰玄當機立斷，準備立刻下山。

可是已經晚了，一道凶蠻的氣機鎖定了他。辰玄渾身一震，腳下一瞪，轉身就跑。冰層後響起一聲低沉的咆哮，積雪炸起，一道灰色閃電躥了出來！

好快！

辰玄心中一緊，手上蓄勢待發的劍元立即脫手。那灰影在半空中微微一滯，很快又追了上來。辰玄這個時候才看清撲來的凶獸，頓時手腳冰涼。

此獸形似獵豹，矯健的身軀如鋼鐵鑄造而成，點點銀色附著在身上，鋒利的牙齒如劍一般探出口腔，讓人不寒而栗。

雪豹，二階靈獸！

辰玄的心瞬間沉入穀底，沒想到自己居然撞上了一頭二階靈獸，而且還是以速度著稱的雪豹！

這一下，連逃跑都變得不現實了。辰玄停下腳步，麵色煞白如紙，凝聚劍元的手也微微發抖。

二階靈獸，就是初成境前期的修士也不敢招惹，何況連氣海都沒開辟的自己？

對麵的雪豹低聲咆哮，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抹凶光。身形如電，鋒利無匹的爪子眨眼就探到了麵前。辰玄驚呼一聲，連忙就地一個翻滾，劍元同時出手。

哧的一聲，金光沒入堅硬的冰層中，雪豹速度不減，口中噴出的腥氣直撲麵門。

落空了！雪豹的速度實在太快，竟然連劍元也躲開了！

辰玄麵色一白，第三記劍元才凝聚到一般，一股撕裂的疼痛就從肩膀上傳來。悶哼一聲，雪豹將其撲倒在地，口中獠牙刺向脖子！

辰玄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蔓延絕望。

就這樣結束了嗎？他心中忽然湧起濃濃的不甘，但雪豹的力量甚大，他根本無法反抗！

“孽畜休要放肆！”

絕望的辰玄隻聽的耳畔一聲嬌吒響起，眼前一花，一道血量的劍光閃過，壓在身上的雪豹吃痛地嗚咽一聲，倒飛了出去！

緊接著，三五道神虹破空，其中一道靚麗的綠色身影映入眼簾。

來人彩衣綠裳，柳美鳳目，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身上始終縈繞著一層淡淡的銀光，看上去如夢似幻，仿若九天玄女。辰玄抬起頭，看到對方胸前試劍門的徽記後，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師妹小心，雪豹可是二階靈獸！”天空上，兩位同行的修士出聲告誡，但卻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地上的綠衣少女恍若未覺，一把銀色飛劍圍繞著她，滴溜溜地轉。

“哼，劍南師兄能拿三階雪狼狐練功，我又怎麼會怕了一直區區雪豹？”少女不服地冷哼一聲，銀光似電，竟是比迅捷的雪豹還快了幾分。

銀光流轉，雪豹身上很快多出了數道血痕，呲牙怒吼，速度卻是不免慢了許多。

辰玄看得大氣也不敢出，這綠衫少女年齡不大，修為卻是不弱，對上二階雪狼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那一柄銀色飛劍靈動迅捷，威力更是不俗，比起他第九層的劍元來，威力大了何止十倍！

那銀色飛劍隻怕品階不低，最少也是三品飛劍，辰玄忍不住一陣眼熱。

少女的修煉的心經頗為玄奧，舉手抬足間隱有電光閃耀，再加之飛劍之利，雖然缺乏戰鬥經驗，但畢竟有足夠的優勢。很快，雪狼便在飛劍下支撐不住，嗚咽一聲，被飛劍一舉貫穿了腦袋！

“師妹厲害，連二階靈獸也能輕易斬殺。”同行那個高瘦修士忍不住讚道，目光卻是有意無意地瞟向地上的雪豹屍體。他的修為雖然比綠衫少女略高，但卻沒有銀光劍那等犀利的飛劍，擊殺一頭二階靈獸還十分勉強。

二階內丹，那可是價值數百顆靈石的好東西。

綠衫少女似乎根本沒有斬殺靈獸的經驗，瀟灑地收回飛劍，對雪豹屍體不屑一顧。她一臉得意，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辰玄，柔聲道：“這位師弟，你沒事吧？”

辰玄一愣，臉色微紅，呐呐道：“沒······沒事，多謝師姐救命之恩。”

修界玄門，論資排輩從來都是以修為為準。這綠衫少女雖然年紀比自己小，但修為卻是高了不知多少倍，自然要叫她一聲師姐。

“舉手之勞。”少女甜甜一笑，一副豪氣乾雲的模樣，心中卻是偷偷暗笑，在師父門下，自己年齡最小，修為也最低，一直都是被人師妹地叫，沒想到被人叫作師姐的感覺這麼爽。

辰玄哪裡知道少女心中想的是什麼，隻覺得麵前的人笑起來很好看，特彆是那兩個淺淺的酒窩，特彆迷人。

這一下，不由臉更紅了。

“咦，師弟還很害羞呢。”少女彎著月牙一樣的眼睛，告誡道，“師弟，這雪峰上靈獸繁多，你尚未開辟氣海，在這裡多危險呀，還是快些下山去吧。”

這綠衫師姐不但笑起來好看，人也很好，一點也不像其他同門那樣傲慢。辰玄心中一暖，當即連聲稱是。

“這是息獸珠，你拿著它，路上的靈獸也不會發現你的。”綠衣少女掏出一枚淡黃色的珠子塞到辰玄手上，然後喚出神虹，轉身飛向了雪峰深處。兩位同行的修士微微一愣，也跟了上去，隻是不知為何，那高瘦修士刻意落後了些許。

握著手上還殘留著少女幽香的珠子，辰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這息獸柱雖然算不上珍惜，但在世麵上也賣到十三顆靈石。

十三顆靈石啊，那幾乎等於辰玄做門派任務一年的收入。而地上那具雪豹屍體，豹皮豹牙等材料也能賣個七八顆靈石。

這人情可欠大了。辰玄苦笑一聲，望著少女離開的方向，暗自將其相貌記在心頭，然後掏出獵刀開始解剖起雪豹的屍體來。

二階上品的雪豹皮，價值三顆靈石，二階中品的雪豹牙，價值兩顆半靈石······辰玄一邊將材料收入儲物袋，一邊暗自歡喜，這些材料賣出去，說不定又能換來一枚破元丹了！

一枚低級的破元丹，對於辰玄來說，卻是一次突破的機會。

忽然，辰玄深入雪豹腹中的手停了下來。他麵色一變，伸手一抓，竟是掏出一枚鴿卵大小的白色圓珠！

感受著圓珠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靈氣，辰玄的心臟猛然一縮！

這下賺大了，這隻雪豹竟然孕育出了一枚內丹，一枚二階的靈獸內丹！辰玄心中歡喜若狂，一枚二階內丹的價值對他而言，簡直是不可想象的財富。

然而，歡喜中的辰玄並沒有注意到，綠衫少女一行離去的方向，有一道赤色神虹去而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