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見時難彆亦難

莫語非的沉默讓劉夢月有些憤憤，“如果你考個稍微靠譜點的學校，我願意複習一年再加把勁，可是你看，P大，那是怎樣的大學呀！我再複習好幾年都沒用！”

莫語非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沒多說什麼，隻是笑笑。這就是兩人相處的模式，劉夢月一直說著，莫語非就一直聽著。

劉夢月常常覺得自己太淺薄了，莫語非總是神秘莫測。劉夢月費力的喜歡著莫語非，費力的追趕著他的腳步，很累，但很值得。劉夢月暗下決心，一定要把莫語非牢牢抓在手裡！

“本科生啊，其實也沒什麼用處。”不知是不是為了安慰劉夢月嵐，莫語非開了口，“隻有到了社會，我們的質量才能被檢驗出來。”

“還算有道理，但真的很讓人沮喪。”劉夢月嵐有些擔心莫語非，畢竟，在她心裡，莫語非一向都是天之驕子的模樣。

“這就是事實啊。”莫語非深有感觸的樣子，“社會對個人的要求越來越高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

“停停停！”看著有些沮喪的莫語非，劉夢月嵐連忙打斷了他的話，“你們那樣的學府，絕不可能出庸才的。”

“不是庸才是什麼。”莫語非失笑，“不過以後要養你，我會努力的。”

“嗯！”劉夢月嵐臉上笑容蕩漾，再次囑咐，“你可要把平安扣帶好哦！”

“我記下了。”莫語非笑了笑，“你可要加油，就算現在不能在一個地方，等到考研，我們不就可以一起了嗎？”

這讓劉夢月嵐撇撇嘴，剛剛經曆高考的煉獄，他居然就提到了考研的問題，真讓人心驚膽戰。不過，是不是這樣就能和他一起了？生活大抵就是如此吧，給人失望的同時又送來希望。

“我們約定？”劉夢月嵐興奮的看著莫語非。莫語非點頭，堅定沉著，但心裡微微有些打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許諾啊，這是多麼恐怖的東西。也許之前的一個簡單動作，之後要用多少心力去維持。但我們總是需要一些美好的。

想到努力之後，就能和莫語非手牽手在同一個校園散步，劉夢月嵐馬上有了再次拚命的衝動。

出了餐廳，劉夢月興致一來，就想拉著莫語非照相去。莫語非一時頭大，連忙討饒，問可不可以不照相，要知道他最怕照相了。

劉夢月不依不饒，嬌嗔著把莫語非狠狠罵了一頓，數落他，之前也沒照過幾張相，隻有小學和初中的畢業照了。如果以後要向朋友介紹她的男朋友，難道得把小學初中的集體照拿來嗎？看看以前那張幼稚的臉！被劉夢月嵐數落了一通，莫語非趕緊求饒，好在莫語非接受能力一向很強，也就答應劉夢月了。

他們兩個初來乍到，像沒頭蒼蠅一般找著照相館。世事經常如此，當你專門找什麼的時候，這東西你往往找不到。平時隨處都能見的照相館，這時像是失了蹤跡，怎麼找也找不到。

劉夢月嵐的失望勁兒就甭提了，好容易莫語非來一次，自己隻是想要一些他來過的證明，這也有錯嗎？老天真是絕情！心裡鬱悶，嘴巴上也是呐呐無言。結果沒走幾步，一個招牌出現在兩人麵前——“愛之都”。周圍的牆上不乏正規的照片，但多的還是非主流的樣式，看來是學生經常光顧的地方。兩人眼睛一亮，劉夢月蹦蹦跳跳的拉著莫語非進了門。

老板倒是熱情，看兩人是來照大頭貼的，就先拿了幾本圖樣讓他們選取照片的背景。劉夢月嵐看著這些圖樣樂開了花，問莫語非打算照幾版照片。莫語非倒是無所謂，說一版就可以了。劉夢月撅起了嘴，早知道就不問他了，一版哪夠呀，沒幾個圖案不說，兩人一分就沒多少了，最少也要兩三版嘛。莫語非很難得陪劉夢月嵐照相，兩人看著這些圖案，都有些新奇。他們覺得圖案都不錯，取舍都難。

一個多小時都過去了，在老板的一再追問下，兩人終於把選好的景色給了老板。莫語非全然沒有照相的經驗，惹得劉夢月又好氣又好笑，隻好拉著莫語非配合自己。照相花了不短的時間，洗照片倒是很快。但莫語非拿著照片看了看，有些不解。“怎麼照片幾乎全是我呀？”莫語非問劉夢月嵐。

“這我哪知道，該怎麼照就怎麼照啦！”

說實話，這是劉夢月故意為之。她想著，就算兩人分隔兩地，隻要看看照片，她就能回憶起莫語非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或許，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他也會看看照片。劉夢月嵐想著。

隻希望莫語非能記得他們之間那些溫暖美好的東西，記得他們的這一刻，他在她身邊，說了許多話，一起擁抱過。

各懷心思的走出照相館，兩人沉默著壓馬路。怕莫語非有些倦了，劉夢月嵐問著莫語非要不要休息一下，莫語非笑著搖頭，看天色已晚，思索著如何告彆，又怕劉夢月難過。

劉夢月又哪會不知，送著莫語非到了火車站，一時沮喪和失落湧上心頭，也不知怎麼了，覺得自己失去了一些東西，偏偏自己無能為力。現實是一麵，夢想又是一麵，那猶豫的心追著夢想又追逐現實，終究它們的轍痕相悖。

火車站旁邊有不少超市，劉夢月嵐定了定神，跑到其中一家，買了不少東西。莫語非見了不由失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走親戚呢！”

劉夢月也不爭辯，隻定定地看著他，隻想用儘全力的記住他，記住他的音容、他的笑貌、他和她的一點一滴。

這樣的劉夢月說不出的動人，讓本來想用嬉皮笑臉來衝淡離愁的莫語非也沉寂下來，看了她半晌，出言安慰，“你彆難過啊。”

“還有什麼需要的嗎？”劉夢月嵐卻顧左右而言他，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表現也有些扭扭捏捏吧。

“你買的還不夠多？”莫語非打趣著劉夢月嵐，用力握緊了她的手“彆擔心了，我會好好的。”

劉夢月嵐倚在莫語非的懷中，右手用力抓住了莫語非的衣襟，“你要好好把平安扣戴上，要平平安安的。”

“嗯。”莫語非撫過劉夢月嵐緊皺的眉頭，想開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如果平安扣掉了，我提頭來見總行了吧？”

劉夢月嵐想笑，但終究是扯了個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表情，“嗯，掉了我可不放過你！”莫語非拍了拍女友的頭，看著自己胸口上那顆毛茸茸的頭，心裡也有些感傷，但麵上還是笑得一派溫情。終究還是拍了拍劉夢月的背，莫語非有些不忍心，“快回去吧，我該上火車了。到了學校一定給你打電話。”

劉夢月懂事的起身，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了。火車將行，直覺將兩人的距離無限製的拉大了。劉夢月嵐覺得有些恐慌。離彆總是溢滿了憂傷，莫語非看著劉夢月的不舍眼神，覺得胸口也是悶悶的疼。

火車漸漸地開了，起先是挺慢的速度，慢慢的就快了起來。莫語非坐在車上，看底下人群熙熙攘攘，很快就看不到那個嬌小的身影了。莫語非沒來由的感覺到有些孤單。

而劉夢月在火車站還傻傻站著，胸口悶悶的。拿著一疊照片，把它們放在心口，似乎這樣就能暖和起來。舉目四望，周圍也不乏她這樣的人，因為離彆而斷腸。但劉夢月真是不願離去，空氣中仿佛還留有莫語非的味道，乾淨而純粹，一如當年初見。

正在神傷，卻聽見短信鈴聲。“好月月：你一定還站在火車站，我知道的。乖乖回去吧，小心路上。不久我會又來看你的，一定要乖啊。”

劉夢月嵐看著短信，有滾燙的淚滴落。莫語非平時靦腆，並沒有跟她說過多少甜言蜜語，但此時短信上的話，卻叫人燙貼到了心底。她在心裡默默地想，我們的距離，本來就不是距離；並不是天涯海角，並不是黃泉碧落。其實我們一直都在一起。

想了很久很久，劉夢月才用微顫的手回了短信：“在外一定要多保重，好好的。”正如那顆平安扣，劉夢月嵐隻願莫語非平平安安。我們終有一天會在一起的，劉夢月淚中卻帶著笑意，打車轉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