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探病

“嗯。走，上車吧。”夏晨打開早就叫來的的士車門。

“喂，媽，我今晚會晚點回去，有事耽誤下啦。”夏晨什麼時候已經撥打了電話，他微笑著仿若電話那頭的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好啦，你就彆擔心啦。不要準備夜宵。不用等我回家吃飯。不用給我熱水。”

“我會小心的。放心吧。沒事。”

甜膩的幸福感充斥著秋若淚的雙耳，她感覺鼻頭酸酸的。

從來她晚回家也沒有人管，不吃飯也沒有人管，有事也更沒有人擔心叮囑。以前每次放學回家都隻是姑父剩下的涼涼的菜，每次也隻是自己回去後才熱水，太累了也直接洗冷水、從來不曾有人像電話那頭的人關心夏晨那般的關心她。

揣進衣袋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冰涼的手機。

“誒，你還好吧？你怎麼了？”夏晨看著一旁的她表情木然，他輕輕的觸碰了下她的手臂。

“呃，沒...沒事。”秋若淚收斂起眼底的狼狽，表情又變得淡然而平靜。

的士停在市人民醫院門口，夏晨拉著她的手下了車。

她還是掙脫了那雙溫暖的手。

夏晨不禁覺得眼前的她有點好笑。有時候像刺蝟，有時候像冰山，有時候又如安靜的不存在一般。

“你等會兒要小心點。畢竟他家人肯定不會對你有好感。”夏晨找著病房，心裡隱隱的有些擔憂。

秋若淚點了點頭。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

即使他家人真要怪她，她也無話可說，畢竟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如果責怪她，罵她，可能她心裡會好受些。

如果是因為歐揚的勢力而敷衍她，那她反而會更愧疚。

保佑吧。希望他傷勢並不嚴重。

保佑吧。希望她能爭取到他們的原諒。

秋若淚閉了下眼，在心裡祈禱著。

“進去吧，就是這裡。”他指了指旁邊一扇緊閉的門。

秋若淚吸了口氣，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麼。是憤怒發狂的要她命的家長，還是怒吼著要她滾的那個男生。

她還是敲響了門。

一個中年婦女打開的門，她眼眶紅紅的，看來是剛哭過，疑惑的看著門前的她。

秋若淚看著病房內，白色的牆壁顯得格外的單調，除了些醫療用品外就是一張床，床上的男生半躺著，眼眶有著淤青，腿纏了厚厚的紗布。

“阿姨，我是他同學，來看看他。”秋若淚尊敬的注視著她，看著她難過的表情，秋若淚的愧疚更加的沉重。

床上的男生聽說是自己的同學，他抬起了頭。

“媽，她是秋若淚，不要讓她進來啊。”男生的聲音有些激動，夾雜著一些驚恐，就撞了下她就被打成這樣，他不敢再接近她。

“你來乾什麼？嫌害我兒子還不夠慘嗎？你給我滾，給我滾啊，我不想看見你。”中年婦女憤怒的推著秋若淚。

她重重的跌進了夏晨的懷裡。

“沒事吧？”夏晨扶住了她嬌弱的身軀，眼底漫過一絲擔憂。

她很快的站直身體，咬著唇搖了搖頭。

“阿姨。我們沒有惡意。其實秋若淚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隻是歐揚的脾氣太怪。她也很自責了，所以才會來看看他，想真心的向你們道歉請求原諒。”夏晨走上前，微笑著把手裡的水果遞了過去。

秋若淚疑惑的打量著夏晨，一直跟著他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準備了水果。

中年婦女看著夏晨那迷人的微笑和恭敬的態度，心裡的氣頓時消了很多。

她感覺看到夏晨的第一眼所有的憤怒都煙消雲散。

他是那樣的美麗而又友好，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你們進來坐下說吧。”男生的態度也變得好轉，他看著那個笑魘如花的少年，心裡的恐懼也少了幾分。

中年婦女讓出了道。

“你好！我是夏晨，是秋若淚的朋友。我們是過來道歉的。希望你能原諒。”夏晨走到床邊，伸出右手示好。

男生也很快的伸出了手握著。

“我認識你，學校裡長得最帥的男生，很久之前就聽班上同學討論你了。我叫林海。很高興能認識你。”男生微笑著。

“嗬嗬，謝謝誇獎。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她是秋若淚，其實這一切都不是她的意思。所以希望你能彆再責怪她。”夏晨把站在一旁的秋若淚拉了過來。

從來沒有說過客套的話，沒有如此認真的道歉，她還是很不適應這種氣氛。

“我叫秋若淚，今天的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她低著頭，聲音很小，隻是在這安靜的空間，還是能夠聽得清楚。

“其實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啦。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做歐揚的女朋友啊，聽說夏晨不是追求你嗎？我覺得你和夏晨更配。”林海看著眼前的他們，一個溫柔似水，一個冷淡若冰，配在一起也剛好。

秋若淚的臉“唰”的紅了起來，她感覺臉上熱乎乎的。

本來想解釋她和歐揚的關係，可是她還是沒有開口。

畢竟歐揚的舉動已經讓很多同學誤會，並且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

看出了她的尷尬，夏晨轉移了話題。

他和林海像認識多年的朋友，一直聊著天。

秋若淚站在一旁，看著俊美的他，時而微笑，時而皺眉。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優雅而大方，有著超凡脫俗的氣質。

秋若淚不得不佩服他身上的那種魔力，能讓事先那般恨她的林海和他媽媽都放下了戒備。

“好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們也要回去了，明天還得上課呢。”不知道聊了多久，夏晨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秋若淚，她輕輕的挪了挪腳。

站了這麼久，她應該很累了吧。

他站起身道彆。

“嗯。謝謝你們來看我。其實我同學知道我是被歐揚打的，都沒有一個人來看我。不過歐揚的爸爸已經讓人送來了賠償金。”林海的臉上有著些許的難過，沒想到平日裡那些打打鬨鬨的同學，關鍵時刻都是這樣的表現。

“以後我們會經常來看你。”夏晨微笑著安慰他。

“好。那你們路上小心。”林海終於又浮現出笑容。

夏晨安心的走出了病房。秋若淚也如釋重負般，心裡的石頭終於沉下去。

走出醫院才感覺到一點寒意。畢竟已是深秋，已是接近淩晨。路上已經沒有行人的影子，隻有路燈還在不知疲倦的工作著。

風徐徐的掠過，秋若淚不禁打了個冷顫。

翻花領的白襯衣加黑色短裙，在這寒夜顯得那般單薄。

突如其來的溫暖包圍住她。她低下頭才發現夏晨已經將他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了。謝謝。”她把外套拿下，遞給身後的夏晨。

“你不會是看不起我吧？還是嫌我衣服臟啊？”他開始了解她的性格，隻有這樣的說話她才無法拒絕。

秋若淚無奈的望了眼他，他幫了她那麼多，她怎麼還會嫌棄他呢，她把衣服披到了身上。

“我欠你很多。”許久之後，她才吐出一句話來。那聲音，淡淡的，如清晨的霧。

“有嗎？”他不緊不慢的跟著她，嘴角上揚起微笑。

“有。那天為了我被歐揚打的醫藥費還沒給你。今天你又買了水果還幫我得到林海的原諒。需要我給你多少錢？”她的步子慢慢的，踩著鋪滿月光的小路，心裡卻感覺很糾結。

“錢？你覺得我幫你隻是為了要錢？”夏晨不可思議的望著那個瘦弱的身軀。

“難道不是嗎？這個社會上，誰不是為了錢。人都是自私的，貪婪的。”秋若淚的臉在說話的那瞬間變得份外冷漠，在這夜裡看起來有了幾分恐懼感。

“那你也是這樣嗎？”夏晨停住腳步，直直的凝視著她。

空氣裡瞬間懸浮起無數不知名的氣氛。

“我...”她一時語塞。是啊，她從來沒有想過錢，就算是以前為了生活...可是，她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在乎錢。說那些話，隻是因為她遇到過的那些人，那些事。

很多時候，秋若淚都有一種看破紅塵的感覺。

“什麼事情都不要想的那麼極端。我幫你，隻是因為我想幫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的報酬。”他的眼神堅定，他隻想讓她不再那麼冷漠。

“是嗎？但是我不喜歡欠彆人人情，你說吧，需要我怎樣感謝你。”她怕這樣下去，會虧欠他更多。

“真要感謝的話，那你對我微笑下就可以了。”夏晨輕柔的話語終於讓氣氛緩和下來。其實還真的不知道讓她怎樣感謝，不過從來沒有看見過她笑，夏晨有點好奇。

“換個行不行？”

“笑一下有那麼難嗎？”

“我請你吃飯吧。”

“被揍一拳請我吃飯這麼簡單就解決了啊。”

“那算了。”秋若淚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喂，怎麼這麼小氣？好吧，不是說請我吃飯嗎？現在就去吧。”夏晨拉著她往夜市方向走去。

“我自己走吧，即使你幫了我這麼多也不代表你能對我動手動腳。”她從他的手心把手抽出來，因為夏晨握的不是很緊，她並沒有費多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