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狼狽

看著女孩此刻的狼狽，某人突然覺得心裡好受多了。直到沒多久，冷木熙修長而冷峻的身影越來越近。鐘曉捷趕緊拉住蘇顏兮的胳膊：“哎呀你看我，笨手笨腳的，對不起啊。”

“沒什麼。呼。不知道還能不能用。”蘇顏兮正了正身子，看著手裡的音樂盒，粉嫩的臉上出現一抹擔憂。

“妹妹。”不遠處，冷木熙看到蘇顏兮，笑意不自覺地布滿眼角。看到她此刻的摸樣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聲音越來越大。如果這笑容是屬於自己，那麼便再無奢求。一旁的鐘曉捷黯然神傷。

“有這麼好笑嗎。嗯？”蘇顏兮一把甩掉掛在衣服上的水草，和粘在掌心的葉子，咬牙切齒地嚷。

“好好，我不笑，不笑。。。哈哈。”憋了不到兩秒，冷木熙實在忍不住。根本沒注意蘇顏兮眼中的精光和悄悄拉著自己衣襟的手，就是現在！用力一扯。“撲通”一聲冷木熙也落入水中。濺起一圈漣漪。倒是換蘇顏兮笑得猖狂。隻是看到她手中的手鏈時，冷木熙頓住。故作輕鬆地問：“這個。。。”

“陸離辰送的啊。不小心掉水溝裡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聞言蘇顏兮腦袋耷拉著，一心係在這個小物品身上，拿起來細細端詳。

鐘曉捷卻注意到，聽到“陸離辰“三個字時冷木熙臉上的失落。片刻後即又恢複如常。

原來，她真的喜歡陸離辰。這，就是最好的突破口。那麼蘇顏兮，我成全你們。冷木熙收斂笑意，將鐘曉捷眼中算計的隱晦的光一覽無餘。

轉角處，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尚風行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三人，然後隱去身軀。這個蘇顏兮，還真是傻。嗬嗬，不過，也有點兒意思。興許是想到開學沒多久，那個幫他指路的女孩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尚風行眼角浮現若有似無的弧度。

“風行哥，你在笑什麼呢。”耳畔嬌滴滴的女聲打斷他的思考。

尚風行擺擺頭，隨便指著天邊那抹不曾褪變的色彩：“沒，不覺得，很美嗎。”杜淩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誇大其詞：“哇，真的呢。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朝陽。”尚風行不動聲色地瞟了她一眼

，敢情你從小到大眼睛長著是用來出氣的？

“蘇顏兮，說你呢，發什麼呆？”一聲嚴厲的嗬斥，“羅大嬸”乾咳了幾聲。這樣的學生在她們看來可是學校的驕傲，此刻卻讓她顯得異常尷尬。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沒等老羅說完，蘇顏兮基本上無意識響亮的一聲“到！”，使得包括老羅在內的所有人全部目瞪口呆。而她此刻也才意識到，此時正處在辯論會為主題的課堂上。剛才她還一直在想，陸離辰應該不會介意手鏈的“腦袋”裡進了一點點水的吧。

這還不算什麼，最倒黴的是，起立時身體連帶碰翻原本放在桌子右上方課間買來的紅茶。瓶身由於沒有關上蓋子，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攤開在桌麵上的叔叔本本慘遭橫禍，全被濺濕個透。

“唉，行了行了，你先把座位清理乾淨吧。”老羅同誌非常想不明白，為什麼聰明的學生會這麼笨拙。

“哦，好……”不得不承認，蘇顏兮很討厭這種感覺。真的，非常討厭。可是沒辦法，她還是不得不在眾目睽睽的走道中間來回穿梭三遍：拿拖把，回座位清掃，將工具放回去。

“我說，你剛才是在找地洞嗎。”宋安安看她剛才低著頭做賊心虛般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

“得，哪天要是不損我兩句，你還就渾身不舒服是不是。”蘇顏兮皮笑肉不笑地對她“放狠”。

“蘇顏兮，宋安安！”源自頭頂突如其來的嗬斥嚇得兩人脖子一伸，“你們倆在嘀咕什麼呢？”

“哦，沒，沒什麼，隻是讓蘇顏兮教我一道題。”宋安安吐吐舌頭，想想就覺得陰森，這人走路怎麼都沒有聲音的。

“那好，既然你們兩個這麼喜歡討論，這節課的辯論主題就由你們來當女方一辯。”老羅義正言辭。

“啊？”兩人頓時垮下臉來，這絕對是假公濟私！宋安安用奪命刀般的眼神射殺了老羅無數回，“被害人”卻視若不見，暗暗為自己的順藤摸瓜感到得意。以後用這種辦法來對付他們，那就絲毫不愁上課效率的提升。

“正方辯手蘇顏兮，宋安安，那麼反方呢？”老羅不由分說地下了死命令，視線掃了一周，卻遲遲沒有人“挺身而出”。.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點自己的得意門生舒律救場時，冷木熙旁若無人地走上講台。跟蘇顏兮等人分彆站在兩邊，揚起細細的眉毛，眼裡的笑意似乎在傳遞著“我贏定”的情緒。當他看到女生偷偷伸出食指在衣服口袋比出的“弱”，直接偏過頭去，嘴裡明顯發出“哼哼”的聲音。

“很好。接下來我就把課堂交給你們了。現在，辯論開始。”老羅丟下這個幌子就不仗義地一溜煙下了講台，坐在一旁圍觀看熱鬨。辯論主題是經典與時尚你更看好哪一個。

宋安安以死豬不怕開水燙地革命情懷既來之則安之，此時還嬉皮笑臉地開著玩笑緩解枯燥的氣氛：“顏兮是，老羅這次可是給我們選對了，你剛才那一幕還真是經典。”

地上的水漬並沒有完全乾透，紅茶的味道在空氣中若隱若現。

“待會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真正的經典。”隻有在這個死黨麵前，蘇顏兮才會暴露自己真實的一麵。絲毫不介意她的“出言相辱”，反而翹起下巴調皮地說。

冷木熙微微側臉，正好看到這一幕。白裡透紅的小臉故意顯擺，卻是增添不帶掩飾的可愛。在陽光下，臉龐上細小的金黃色絨毛也一並闖進視野。

“我們開始吧。”蘇顏兮轉身麵向觀眾，“作為正方主題，我認為經典的風格尤為重要。它是寶貴精神文化資產，我們應該將之發揚光大。”搶占先機，便是戰略的第一步。女生開門見山，懸河若水，無疑拔得頭籌。

“經典雖好，卻比不得時尚。現在多少人還死守著過去停滯不前？人們早就跟隨著潮流的步伐不斷進步”冷木熙不緊不慢地給予反擊。

第一輪雖然看不出什麼蹊蹺，但是氣勢很重要。蘇顏兮精神抖擻，繼續道“如果沒有經典，何來時尚？一步步走來，所謂的創新，都是要建立在已有成果的基礎之上。”

“袁隆平發明出新型雜交水稻，請問是建立在誰的研究成果衍生的產物嗎？”

“四大名著紅樓夢，如果沒有曹雪芹的精彩篇章，後人如何在這經典著作之後續寫輝煌？”

“好！……”到了這裡，大家對這場唇槍舌戰報以極大的興趣，看來伶牙俐齒之人還真是不少。

“世上隻有一個邁克爾傑克遜，引領音樂的浪潮無人可以與之匹敵。”冷木熙仍是麵無表情。

“梅豔芳的造詣也是不小。”

蘇顏兮不作停頓的反駁激起男生的興趣， “哦，是嗎。”冷木熙斜睨著她，胸有成竹地笑得無比自信：“那你敢不敢與我比試比試？”

“可彆輸得太慘。”蘇顏兮毫不示弱。

所有人都不明白事情如何發展到這種地步，但不約而同地，並沒有人出言打擾，因為他們知道，這節課隻會越來越精彩。

“女士優先。”冷木熙紳士地欠了欠身子，可他其實並沒有那麼的風度，隻不過想看看這個女生會帶來怎麼樣的表現，然後對症下藥。

“那我就不客氣了。”蘇顏兮笑意盈盈，絲毫不把這個愛捉弄人的狡猾狐狸放在眼中。

恬靜地走向教室中央的空地，

所有的人都看著她，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女孩子身上。白得看不見瑕疵的冬裙存托出她的臉越發高雅。無數道目光對準她的身影，冷木熙慢慢抬頭，望向她。

蘇顏兮卻隻是靜靜地望著前方，隨意披灑在肩上的長發濃密且散發著黑色的光澤感，美麗如森林中的天使。

螢火啊花香在空氣中襲來的是 你那芬芳青草的味道在一望無際的田野 那樣彌散好像蒲公英的種子漫天飛舞

貝齒微開，女生閉上眼感受著歌曲的旋律，深深地唱著，仿佛在向世人傾訴衷腸。

螢火啊花香在七月的親吻中 姍姍來遲青草的顏色在萬裡無雲的天空 那樣潔淨好像金色的蟬翼脫離軀體

螢火啊花香再也不見你的時光聽著溪水流過螢火啊花香再也不見你的過往聽著世間繁華

。。。。。。

一曲完畢，眾人們聽著忘情的演唱無不為之動容。雖然大多數學生基本上都沒有聽過，卻也深深地陶醉其中久久無法回神。直到老羅麵帶微笑，情不自禁一拍一合的掌聲刺激了人們的耳膜，方才如夢初醒。

什麼，她居然會這首歌？眼睛微微眯起，冷木熙忽然愈發覺得眼前的女孩是一個謎，她有太多太多的驚喜，就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突兀地彰顯出來，讓人措手不及。這首歌

來自著名內地歌壇玉女，曾是中國唱片銷量最高的歌手。

以他們的年紀，若不是從父親口中偶爾提到，冷木熙大概如眾人一樣根本不會知曉這麼一位女歌星的存在。可女孩兒卻將這首歌演繹得神情並茂，委實讓他吃了一驚。

收回流連在蘇顏兮身上的目光，冷木熙拿著音樂教室裡銀色的吉他。斜放在懷中，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細弦，俊秀的臉龐給人的感覺格外明媚。

前奏完畢，眾人皆被他的才藝所吸引。忽而隨著急促的律動，男生開始輕輕地吟唱，猶如遠古飄來的迷音。

你把我TURN OUT的那一刻

我閉上眼 流了第一滴淚

格式化記憶自動上演

我能放下所有 這是謊言

不過幾分鐘，嗓音轉化為雨後彩虹般的炫彩奪目。瞬時爆發飽滿的熱情，簡直讓現場尖叫連連。。 冷木熙自始至終卻隻是保持平淡的態度，仿佛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入他的眼。

所有曾經的回憶

應該如何清空 專一第一名

這是你曾經對我的形容

時空轉換 如撕心裂肺般痛楚

或許 從現在開始你不屬於我

試著去接受 空蕩的心裡不再有陽光

那時的我們笑得如同孩子

或許 從現在開始我不再記起你

試著去原諒 老天惡意的捉弄

那時的畫麵多麼清晰

你把我GET OUT的那一秒

我慌了心 剪了第一張照片

這是你曾經對我的依賴

我會朝海 如春暖花開

。。。。。

“好！真好！”接連兩場的比拚各有千秋，女生比較喜歡冷木熙的冷酷帥氣。男生則更偏向蘇顏兮的溫婉動聽。真是應了那句“異性相吸。”

不得不說，還真是小看了他。蘇顏兮低著頭思忖，本以為隻是花花架子做不出什麼名堂，但從這音樂的奏鳴中她可以感覺得到那份熾熱之情。

兩人既沒有被對方打敗，卻也不禁被折服。就像天平的兩個托盤，平分秋色。

“還要比麼？”蘇顏兮沒有作出任何評價，而是直接說出內心的想法。這一點，性子倒是跟學習上一樣，絕不認輸。

“咳咳，這次的辯論會就到此結束，我看呢也不用比了。蘇同學和冷同學巾幗不讓須眉，就好比經典衍生出時尚，時尚最終淪為經典。那麼下節課大家就安靜一會，自習吧。”

老羅看到冷木熙一副“當然比，誰怕誰”的表情，立刻眼疾手快地搶過話題。要是再這麼比下去，最後一定是他們倆單獨的口齒之戰。而且隔壁班的老夏待會肯定得找她算賬，說影響他們班學生讀書。

這話說得，什麼跟什麼啊。蘇顏兮聽得雲裡霧裡，實在難以理解，老羅腦袋裡裝的是什麼東東，儘說些稀奇古怪的話。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算了，睡覺！

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接近正午，日頭終於不再躲躲藏藏，寬闊的草坪間隻有叫不出名字的小飛蛾到處亂竄，讓人就心生厭煩。操場中央，最後一節課是體育，龐大的隊伍在操場上遊龍般蠕動著。還沒從辯論會上的音樂之聲中回味個夠，就到了這該死的魔鬼訓練場。無人不在心裡咒罵體育老師，這絕對是變相的體罰！

最後幾圈了，基本處於緩滯狀態。趁著禿頂的體育老師上廁所那一小會兒，人群馬上開始躁動。不少關於辯論賽上比拚的議論經久不息。

“蘇顏兮唱歌真好聽。”某男由衷地讚揚。

“是啊是啊，我都快成她的粉絲了。”又湊過來一個雄性動物。

“我早就已經是她的頭號粉絲了好不好。”第三個男生拂了下額頭前的幾根劉海，臭屁地說著。

“你們懂什麼，明明冷木熙的表演更精彩。”一個胖胖的小女生不服氣地撕扯著她的喉嚨，仿佛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謊話。在

被對方冷落並賜予“花癡”的封號後，小手帕一揮就扭著屁股跑找閨蜜訴苦去了。

宋安安見狀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地，趕緊讓自己的記憶被洗腦。湊到蘇顏兮邊兒上，發表著長篇大論“該死的，要不要這樣折磨我的視覺和聽力。還有那“體育賤將”，是不是更年期到了這麼折磨人，有本事他自己跑去。”

體育賤將是她們集體賞賜給體育老師的美名，誰叫他老以殘酷的訓練來浪費美好的自由活動時間。

“哈哈。。。”蘇顏兮每聽到這四個字，總是抑製不住地想到站早奧運大舞台上為祖國作貢獻的真正體育健將。於是乎腦海中出現冒牌賤將站在跳水板上發抖的畫麵，還沒笑完，剛好經過的陸離辰對著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蘇顏兮同學的臉正常性地又紅了。宋安安則在一旁鄙視她，瞧你那慫樣兒，至於嗎。即使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蘇顏兮並未聽進去她在說什麼。

“你倆吧，關係那麼好，可他又不表個態。要不姐們我幫你去挖挖他的底。”宋安安饒有興趣地看著陸離辰遠去的背影。

“呃 。你說什麼。啊。。。不不不，你彆。”蘇顏兮抓住宋安安的袖子不停地搖來晃去。不知道答案，至少還可以在懷有一線希望的同時保持朋友的關係明目張膽地給予關心。若得到的答案並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麼以後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或許是洞悉她的想法，宋安安一掌拍在她後腦勺“你傻啊，我又不是要你去告白。”

蘇顏兮委屈地摸摸頭，“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找關係摸摸底，看看他到底喜歡的是誰不就得了嗎？”宋安安看著愣神的蘇顏兮，深深歎了口氣以示哀思，怎麼會這麼笨呐。

不理會宋安安的挖苦，蘇顏兮在操場上尋找陸離辰的身影，無奈好像消失了般。頓時不禁有些失落，他是不會停下自己的步伐等她，不管她如何用儘力氣。